《独步仙途》郭云兮

5、第四章 干爷爷

　　半年后，听说郝公终于从国外回来了，鸿运爸琢磨着应该去郝家拜望，转而又想到郝公是大人物，也不知道自己一家人贸然前去是否妥当，于是先给张副院长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张副院长略一沉吟，答应代为安排一下，让鸿运爸先等消息。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月。
　　鸿运爸向鸿运妈念叨：“幸好先打了这通电话，省了咱白跑腿的功夫。”
　　鸿妈妈的小市民心里又出来了，抱怨道：“大人物真是麻烦啊，以后咱别往人家跟前凑了，人和咱就不是一路人。”
　　鸿运爸虽然没有应和，不过对媳妇这话是打心底里认同的。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但是，无论如何，郝公是鸿运母女的救命恩人，这恩情鸿家是不敢或忘的。通过电话确定了拜访日期后，鸿运爸忙着张罗送给郝公和张副院长的答谢礼。鸿运妈心里合计，咱是贫苦人家，大概在咱眼里再贵重的礼物都不入人家的眼。正好秦市位于海边，多多买些海特产送去，心意到了也就够了。于是二人小组会议召开了，在鸿妈妈的强权政策下，很快意见便达成一致，然后就随便孩子她爸去折腾，她只管看孩子就好。
　　一想到自家宝贝女儿，鸿妈妈就忍不住眉开眼笑。以前常听别人说孩子多么多么难带，经常是抱在手里能勉强睡几个小时，一放下床就歇斯底里地哭，今天头疼、明天拉肚子、后天缺钙……自家宝贝可全不一样啊！她从不哭闹，是个文文静静的小淑女。不但健康从不生病，而且食宿规律好掌握，有便便自己嗯嗯呀呀地找大人，尿布从满月以后就没用过。四五个月学翻身，六七个月就会喊爸爸、妈妈，现在才九个多月，居然可以自己走得稳稳当当的了。真是喜人的成长！
　　唔，乘着去郝家之前教宝贝女儿背两句吉祥话吧。咱家小宝贝一开口，比什么礼物都金贵。
　　鸿妈妈加快速度做晚饭，准备饭后把计划付诸行动。
　　鸿爸爸在晚饭被端上桌子后才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先寻觅宝贝女儿的身影，然后他毫不意外的在自己的书桌边找到宝贝女儿——穿着开裆裤的玉娃娃坐在地上（尊臀下垫着两个椅子垫），身边凌乱的铺了一地书，小小婴儿摇头晃脑地捧着一本《英语入门》在咿咿呀呀。
　　虽然孩子只是在看英语书里的插图，鸿爸爸仍然满心骄傲，一把抱起女儿亲了又亲。“看咱家宝贝多聪明！别家的孩子这么大还只会玩娃娃玩具呢，玉儿已经在读书了。”
　　鸿妈妈与有荣焉，同时也很心酸。
　　鸿爸爸在他家兄弟三个中排第二，没老大受重视，没小儿子受宠爱。高中毕业后自己找了个旅游局的工作，不是正式职工，工资少工作又很多。和鸿妈妈结婚后与后母矛盾日益加剧，实在没办法两人只能净身出户，而后租了个五十多坪的小房子住。鸿家有后母搅和，什么都指望不上。鸿妈妈娘家兄弟姐妹十来个，生活本来就不易，更是指望不上。夫妻俩从家徒四壁开始，生活虽然很苦，但两个人一条心，塌实肯干，条件倒也一天比一天得到改善。
　　因为家里穷，只给女儿买过一两件玩具，后来见她对玩具不甚在意，干脆就再没买。好在这孩子格外乖巧文静，手里塞本书就可以让她玩半天，也不用大人看顾。鸿妈妈一边照应孩子一边接些手工活做，倒也两不耽误。
　　张副院长了解鸿家的情况，常把自己女儿不穿的小衣服留着给鸿运带来，这次开车来秦市接他们一家去平京，又顺便带来一包衣服和一大包各种儿童启蒙读物。
　　鸿运非常喜欢这位热心的老好人，只是对着儿童启蒙书很是无语。于是郁闷了一路，任凭老爸怎么逗弄也一声不吱。张副院长一边开车一边取笑：“玉儿很有郝公的风范啊！”
　　是了，那位郝公很是惜字如金的。鸿爸爸突然担心起来，他们夫妻都是老实人，不怎么会说话的，偏偏郝公又是个很不爱讲话的人，到时候场面会不会很尴尬啊！
　　张副院长虽然是颇有侠风的爽快人，却也是老江湖了，自然一眼看出了鸿爸爸的脸色，当即哈哈一笑：“放心，郝公只是不爱言语，其实人很随和好相处的。”旋即他又转向鸿运，像追星族在谈论自己的偶像似的向鸿运介绍起郝公这位华夏中医界的泰斗、华夏平京中医学院名誉院长、华夏中医协会名誉会长、 “仁济中医药集团”的创始人……此处省略洋洋洒洒上万字的赞美词。
　　鸿运一开始还有认真在听，过一会儿就听得晕乎乎的，两眼冒金星，只总结出一句话：这位爷爷很好很强大，真是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啊！
　　直到车子开近“郝园”，见了郝园的气派，鸿运的晕眩状况不但没好转，反而更严重了。这“郝园”是由前朝亲王的府邸修缮而成，该四合院分三进，有正偏房等二十多间，对街一字影壁一座。鸿运下车后先拽着父母欣赏了一会儿影壁叠砌考究、雕饰精美的墙面和镶嵌在上面的松竹梅岁寒三友。然后才在刻板的老管家的接引下去小客厅见郝公。
　　众人分宾主落座，老管家挥退女佣，亲自奉茶。茶自然是绝顶好茶，闻着那香气就让人神清气爽。至于是什么茶嘛……嘿嘿，鸿家蓬门荜户，没见识过。
　　郝公秉持他一贯的寡言风格，在鸿家夫妇呐呐的表达了诚挚的感谢之意后，他的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鸿运身上——这小小的玉雕似的人儿，实在是精致灵慧得不染一丝尘俗。
　　“爷爷，抱抱。”鸿运适时伸出小手。
　　郝公在老管家惊讶的目光中自然地接过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由一阵怔忪。
　　自从他唯一的孩子早夭后，他就再没抱过任何孩子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心眼里抵触接近孩子。可是，鸿运不一样。
　　这孩子，自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的那一天起，就毫无理由的令他挂心。如今，又莫名其妙的让他想亲近些，再亲近些。难道，普山大师的预言是真的？
　　普山大师当年声称他的孩子会转世重生与他再续亲缘，他一直以为大师是因可怜他老年孤苦而编个谎言安慰他。可是，如果转世的事情不是真的，那他对这孩子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又作何解释？
　　“玉儿，不许淘气！”
　　鸿爸爸尴尬地呵斥声唤回了郝公的心神，他这才发现怀里的小家伙不知何时把他掩在衣服里的玉佩拽出来了，正抓在小手上像模像样的研究呢。
　　张副院长刚才不知道跑哪里去停车了，这会才在佣人的引领下进小会客室，见状他哈哈大笑：“我就说这小家伙是财迷吧！瞧，她又盯上郝公的传家玉佩了。在妈妈的肚子里时她抢不到手，这会儿抓住就不放手啦！”
　　“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见怪。”鸿妈妈和鸿爸爸都局促的站起来，伸手欲抱回孩子。郝公下意识的让身一避，“没关系，让她玩吧，我正打算送给她。”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张副院长想，鸿家要发达了。
　　鸿爸鸿妈想，一定是开玩笑，原来郝公喜欢冷幽默啊。
　　老管家想，那是价值连城的传家玉佩啊！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鸿运想，我没说要啊，看看而已，不用反应这么大吧！
　　郝公不知道众人的心思，他举高鸿运，认真的宣布自己的决定：“我要认玉儿做干孙女，让她继承我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