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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蛇患袭人1 ...

  •   盛临,显庆十三年。显庆女皇圣贤明政,国泰民安,百姓安身立命。

      璟州长盛繁华,今日此时亥时已过,湖畔两岸高檐矗立,烛火通明,声乐靡靡。

      今日正赶上下元节,按照盛临国的习俗,下元节不论皇宫和民间,都将举办各式祭祀礼,修斋设醮,祈福禳灾。

      河边集了不少放水灯的百姓。作法的道士仙人嘴里念念有词,手上脚下动作无节律却又神秘。在人声繁杂间,却也还有夜巡人停不住的脚步声。

      这便是穿梭在人群中的司衣卫,人们所称的衙门公差。

      楚鸣迈开着大步伐,抱着胸吊儿郎当的走着,见到这些身形高大的女人路人不由得让了让路,她轻哼哼道:“兰子,今夜咱就意思着巡巡夜,找个地方等那帮道士折腾完,就散值,如何?”

      为首被叫住的年轻女子,回首间步伐未停下,深色束腰缚袖的衣服显得女子身姿干脆利索,长发稳稳地束在头顶,如同马尾巴般落在背脊。

      “今天热闹的不寻常,再等等。”唐如兰年纪最小,但身形对比其他浑身鼓起硬肉、一看便孔武有力的司衣们却是薄弱了些。

      “嗤,齐留声还带着一伙人在城中那看守着,有什么事也是他背着。”楚鸣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来。

      唐如兰望了望夜空,一望无际的乌黑,她墨黑的弯眉紧了紧,忽而又松开笑叹道:“我不能像你们这样自如,不敢犯差错。”

      她们这些司衣卫里面的,多是些门户小姐,再不济就是普通富足人家,若丢了职务回家便是,但她不能。

      楚鸣见唐如兰这么说,也不觉得自讨无趣,大家都知道她的家境,是实打实干上这份差事的。不像旁人,还想着跑去干面子上更好听些的职务。于是便和其他同门继续聊了起来。

      “听说外邦北夷闹了旱灾又引了兵乱,有些流离失所的北夷人流落到城门外,把自己亲夫儿女卖作奴隶讨点粮食的不少。”

      另一个女人也应附道:“哈哈,正是,且说那些夷人貌美善舞,媚丽又风情。”

      而且还擅长巫蛊之术。唐如兰想。

      正说着,原本漆黑的夜空闪起一道烟花,大家心头一跳。这特制的信号烟花是司衣卫自己所用的,所以一看便知道那头是有情况了。

      唐如兰立马便招呼人往外走,大声喊道:“走,就是城中方向。”

      “走!”一拨深衣护卫便迅捷地往城中,最热闹的那一块地方赶去。

      卿如楼,聚集着城中最多达官显贵的酒楼,也是鱼龙混杂之地,齐留声带着一队人巡守,没成想遇到这样奇异的事。

      红彤彤的灯笼挂满了整座楼,映的人脸红艳斑驳又迷醉。

      不多久唐如兰一众便和齐留声他们会合。

      刚走近,唐如兰便吸了吸鼻子,疑惑道:“这里的潮湿腥味太重了。你们有没有发觉?”

      “没有闻到啊,就是一般的酒肉香味。”身后的人都摆手。

      迎面便冲撞着跑来一个中年妇人,眼见的便是这酒楼的老板,头上还摞着金灿灿的头饰,见到面前的人眼睛都发亮了:

      “哎哟官人,你们,你们快跟我来吧,我们这都要吓死个人了,到底哪来的这么些腌臢物什,真是下元节还撞了邪。哎呦,您快去看看吧,我们这手下干活的都吓坏了,又怕惊了贵人,哪里敢动啊。”

      “废话,还不快带路!”要紧事前,楚鸣忍不住呵斥住语无伦次的老板,怕真闹出什么人命,她这个月便不用休息了。

      唐如兰随着越来越浓重的腥气一路往楼上去,一些醉的东倒西歪的客人在走廊里瞧见官府的人也清醒几分,往边上走了些,嘀咕着:“如此匆忙,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朱红色的厢门紧闭着,唯有门角边秃噜出来的木渣子让人意识到,方才这门经历了多大的力道冲击,也亏得这门够硬实没倒下。

      齐留声神情凝重,似遇到不小的麻烦,见熟悉的那道高挑的身影走过来,才迎面走过去。

      “留声,如何了?”唐如兰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你做好准备,里面不是很好看,打开门看便知道了。”

      刚说完,唐如兰让人让开,便想都不想就打开了门。更浓厚的腥臭味源源不断的袭来,像包裹着潮湿热浪扑袭满面。

      像是阴沟里长期受腐蚀肉类的味道,又像是地府带来的死亡气息,自女帝登基时便举国之力杀妖斩邪,百千术士风头颇足的斗了两年,如今最忌讳的便是妖邪祸乱。

      “呕,这…好腥臭的味道。”

      “啊啊啊啊,蛇,蛇啊!快过去剁了它们,我最怕就是蛇了!!留声,哇呜~”楚鸣才往房里望去便被吓得闭上了眼,鬼哭狼嚎地直往齐留声身上挤,死死的抱着人还不够,就差钻进她怀里了。

      随即齐留声面色更难看了,他虽是个男子却比女子身型更健硕,面容也不若男子柔情似水,甚至被人认错过性别。此时他一肘子便把人击到地上去,拍了拍袖子,微微抿唇:“堂堂司衣卫,竟被吓至如此,在门外守着,盯着有没有可疑的人。”

      楚鸣连连点头,生怕要她进去。

      才踏进房间几步的唐如兰脸色也没有很好,她屏住呼吸,注视着眼前的狼藉。

      杯酒泼洒了一地,就在床褥上,缠绕着一窝的黑蛇,此时似乎见到了唐如兰,警觉地冲着她吐信子,眼底的冷光闪动,蠢蠢欲动。

      地上还爬着几条更小一些的,地面上细长的水渍混合着鲜红的血液四处斑驳,却不见一人,也不知道是谁的血迹,蠕动过后留下的蛇路杂乱,也就是说更早些时候蛇的数量更多,此时已经不知道爬哪处去,这才是令人头皮发麻的。

      “谁?”只听左侧轻的一生叩响,唐如兰警觉,随后朝身后作口型:衣柜有人。

      齐留声抽出腰间的剑,亦步亦趋地往衣柜的方向走去,刀光闪剑,手起刀落间衣柜便被直接剔开,露出一张男儿惊慌失措的脸。

      “大,大人,别杀我,我是楼里的舞妓。”许是在柜子里呆久了闷着,一动便失了重载下去,正巧地上便是一条嘶叫的蛇,顿时吓得那公子脸色煞白。

      “啊!!!”

      那男子惊慌失措间不敢跑去面色不善又身体健壮的齐留声那处,急病乱投医,反倒是扑腾着地面抓住了柔静温和的唐如兰。

      齐留声一刀下去,那蛇就成了两半,在地上垂死蠕动。

      那男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唐如兰只觉得手臂更紧了紧,肩膀处靠上了个脑袋。她神色自若,在自己身上抽出布条,便把男子的眼睛蒙上,随即移开了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领着人先出去。

      “剩下的人先别动里面的东西,看着别让任何东西跑出去。”唐如兰对外边的人说完,便领着男子出去:

      “没事了,你先冷静一会,觉得可以了就和我们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从离开了家乡,四处讨生存的蓝情儿很久没有听到这样温柔和自己的人了,惊吓的情绪也被抚慰了些,刚刚扑到人身上才发觉唐如兰是个面容秀丽的女子,他低下了头,哆哆嗦嗦的“死,死人了,那蛇会吃人…”

      吃人?

      唐如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怕是要惊动许多人了。

      楚鸣在外头也盯着呢,见人出来立马凑上去:“吃人?就这手指大小的还能吃人啊,吓死我了,我就说这多吓人啊,也不是就我怕嘛。对了,你跟我说说…”

      另一个人推了推她:“就你这样能问出什么,让我来。”

      齐留声看了眼又跑进厢房里面的唐如兰,终是不放心这头目前唯一的目击人,主动走上前去,拍了拍大家的肩膀,浅笑着抚慰道:“行了,我来问,你们先休息下,一会回去大家还要加值,辛苦了。”

      大家虽都不情不愿,但是司长发话了,也都点头应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可不是小案件啊。

      房里实在太过凌乱,没有一处好落脚的地,既然方才说有人死了,那血不出意外便是人血,而且在激烈挣扎间墙壁上按上了不少的血手印。唐如兰用自己的手对上血印,按着挣扎的轨迹逐个逐个摸索,直到血手印越来越不清晰。

      最后一个血手印,是在高处。

      唐如兰仰头一看,猛的被惊退,头顶掉下一条墨绿的蛇,和其他的黑身蛇并不一样,嘴上是一圈白色的环。

      唐如兰踩住蛇尾,冷声道:“你是它们的领头?”

      那蛇本想冲她袭击咬一口,趁机逃跑,不知道为何就不动了,冲着她身后发出“咝咝”威胁的声音。

      就是现在了。

      唐如兰捏住蛇身,提起来看是什么精怪,那墨蛇就停了挣扎,一动不动。

      难不成这蛇还能“自杀”,倒是让唐如兰也看不懂了。但是她也不指望能让一条蛇说话,现在蛇突然就死了,她也只能先看看还有什么物什能查的。

      见床上只有个木簪子,并不是很起眼,想了想也一并带回去。

      脚边的手帕下是一抹银白色,鼓起来还煽动着,这一看,好家伙,这真是进了蛇窝,又是一条白色长条。

      和刚才凶恶警觉的蛇不同,这条银白小蛇蔫蔫的休憩,甚至能看到清脸上的神色是在生气,可惜支起脑袋撑了一会便低下了头。

      罢了,这地方不能再多留,她怕没被蛇咬死,就先被这死气憋死。

      唐如兰摊开花色的帕子,把银白小蛇包了个严实:“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今天也先跟我走,若查完不是你做的我再把你放了。”

      房外还有一队人继续守着,楼里老板也不敢声张,怕坏了自己生意,但是这段日子是做不成生意了,真倒了血霉了。

      不远处的另一个包厢,酒味浅淡,坐着喝酒说话儿的都是男子,还有几个女人在旁边摇骰子赌钱。

      张枫意意味深长地对中间坐着的男子眨了眨眼:“晚晚,这不是你家订了娃娃亲的那位吗,她们司衣卫都跑到卿如楼来了,天,是不是有什么案子。”一行人刚路过包厢,眼尖的友人便瞧见身穿司衣服唐如兰,风风火火的领着一拨人便下了楼,如此只见那飘动的衣角和甩动的发尾,心想看着也不像温晚之说的如此不好。

      “别提了,也不知道我娘她怎么想的,又不是大家大户,还穷酸,我才不会嫁给她。”他要嫁,也是要嫁给名门望族又卓有英姿的女子,他堂堂刺史之子可不想嫁给凡女子当城里男子们的笑话。

      “要不,要不把她叫进来玩玩?”

      “行啊,正好让她打消攀附我们温家,吃软饭的心思。”温晚之有些醉意,头上戴着金贵的珍珠发冠,眼睛是刚打完哈欠从而湿漉漉的,美丽又慵懒极了,扇子般的睫毛扑闪在雪白皮肤上,就算半醉了,仍是容貌气质卓越,神采照人的温小公子。

      “温公子三楼有请。”侍从趾高气昂,和温晚之一样,让唐如兰莫名熟悉。

      “走吧。”她算了下时间,应该能赶回去。

      这事情真是积着来,她不想得罪温大人家,也不想拖着这件被亲爹阴差阳错订娃娃亲的事,她也无意成亲娶夫,该早点说清楚的好。

      “啊…你就是晚晚的那位。”正摇着骰子的女子笑了起来,看见唐如兰清瘦的身形,更是扬了扬自己的手臂挑衅:“看着也就那样,你是司衣卫吧,月俸够不够我们这里玩一把啊,哈哈哈。”

      “唐某公职在身,不可赌钱。”唐如兰拿起那人手上沉甸甸的一沓银票,捏了捏便知道了大概,也并不在意:

      “我的月俸确实不够这一把钱,便不必了,但是比一下剑法倒是可以。”

      看见她的佩剑,这会却没人敢说话了,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安静极了。

      “这身形外貌也和我们温公子比是差点,要不先回去读读书,弄刀舞剑的莽人怎么和我们温公子谈诗词歌赋。”都是富家子弟,所谓书香门第,这是存了心瞧不起人了。

      温晚之就眯着眼睛,笑看那个神色依旧轻松女人,仿佛大家羞辱的并不是她自己。

      “温小公子,我们如今只是订了娃娃亲,我未求娶,你未允嫁,所以婚嫁之事,你并不用担忧,相信温大人疼惜,左右是凭你自己做主的事,不用再多问于我。”

      温晚之被她的坦坦荡荡堵了一嘴要说的话,最后轻蔑道:“你对我不要有别的心思,那是最好,你也不许和我娘说今天的事,听见没。”

      “顺带说一声,这会四处都可能有蛇,一会官府的人便要过来封锁搜寻。”

      “温公子,听我劝就尽早回府。”唐如兰说罢也不管温晚之听不听,反正他肯定是不会听自己说的,点了那两位侍从低声说:楼里不安全,带你们公子回去。

      那侍从虽怀疑,却也还是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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