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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阴阳两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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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只黄金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似是把精兵铁骑都召集于此,为首的两人神情严肃,似是情形十分棘手。
“妻主,待你我二人平安归来,我便与你说一个秘密。”男人拉着女人的手,语气轻缓柔和,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担忧。
“好。”白子逸将夫君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我说过我爱你吗?”
周围一片寂静,只风声萧萧,吹过耳畔.
“说过,说过很多遍了。”
“那便记住,我爱你。”眼中溢出的爱意流进苏师卿的心里。
白子逸说罢便拥住了他,厚重的甲胄挡不住炙热的爱意,二人雪地相拥,耳畔是彼此的呼吸声。
许是怕会舍不得,二人很快便分开了,白子逸看着自己的阿卿,一遍又一遍地用眼神描摹着对方的面庞。
或许经此一役二人会阴阳两隔呢,她要将自己的阿卿牢牢地印在心里。
“殿下,我们该出发了。” 副将付之雅实是看不得两人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便出口提醒。
白子逸向来雷厉风行,闻罢亲自为阿卿戴上铁盔,而后二人迅速上了战马,各自奔赴战地。
“阿卿,我似是有点怕了。”
苏师卿听到妻主在说什么,立马停了下来:“什么?”
“没什么。”地下可没有你…..“平安归来即可。”
二人回首对望,明明仅几步之遥,却像山海相隔,国家有难,他们不得不战....
“驾!”苏师卿先转过头去,提起缰绳,策马远征。
白子逸也不再犹豫,转头便奔赴战场。
十二月的天,地上铺了层厚厚的积雪,彻骨地冷,边疆会更冷吧…阿卿最怕冷了……
“殿下,女君传话,让我们直赴蓉城,清县那边已经派李将军前往了。”
“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女君说殿下去了便知道该做什么了。”
“好。”哼,果然是按耐不住了,什么国家有难,不过是亲爱的姐姐位置坐得太高了,身旁容不下人了。
“ 按计划行动。”秀眉微蹙,眼里已没了犹豫,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晦暗。
白子逸带领百万大军直抵蓉城,却见若高的城墙上有一男子被绑着,着一身挡不住寒风的青衣,有寒风吹过,似是要将人吹倒一般。
“阿卿!”
“湘亲王,别急啊!你再靠近一步,小心你们家王君站不住,摔下城墙啊,哈哈哈!”
白子逸立刻拽紧缰绳,不再向前。
“放了阿卿!”
“好啊!”萧世女手握弓箭,只听嗖的一声,白子逸的战马应声倒下。
“湘王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再说,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她一脸贱笑,让人想将她活活撕碎。
“哈哈哈!快放了我们的王君,否则湘王可是会生气的!”她无视白子逸那吃人的眼神,招上两人为苏师卿松绑。
只见两个女兵将苏师卿松了绑,竟直接将人从城墙上推了下去,像一片枯败的叶,就这么从城墙落下。
生命的枯荣变换本就不在朝夕,而在瞬息之间。
“阿卿!”
天地间大雪未停,纷纷扬扬,却挡不住城墙下身披铠甲的那个仓惶身影,她跑得是那样快,摔倒了立马爬起来,可是太远了…她的阿卿离她太远了,像一条走不尽的路,毫无希望……
她终是没有接住她的阿卿,她朝他伸出手,触不到他的温度,只碰到冰冷的雪和刺骨的风,冷得让人颤抖。
“阿卿…阿卿……”女人抱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
“孩子,妻主…孩子……”
白子逸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僵硬地将视线移到苏师卿的身下,青衣都被染红了,显得异常扎眼。
“别害怕啊,阿卿…别害怕,我们带了军医,妻主马上带你过去看,不会有事的。”男人看见她的唇在颤抖。
“好痛啊,妻主…我……我好…痛啊!”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胸口剧烈而又微弱地起伏着,嘴角也不住地溢血。
“走,我们走,我们走……”她抱起他往回走,大步往回走。
“妻主,我…我爱你,我好喜欢你,可.........可是我好像...好像陪.....陪不了…你了,我爱.....你”他抬手抚上妻主的脸,用指尖描着她的眉眼,想要在下去之前好好看看她,地下会很冷吧。
忽的,那冰冷的手从脸庞滑落……
百万将士们看着他们不可一世的王姬在茫茫白雪之下忽的僵住,又向前走了几步,终是绷不住了,跪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死死抱紧怀里的男人,无措地哭出声:“阿卿!阿卿,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要我了!我不信…我不信!”
“你怎么不要我了?你说啊!呜呜……呜呜呜!”她无措地抱着阿卿,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你看看我啊!你睁眼看看我……”
“阿卿…你怎的不理我了?”
“你回答啊!你说话啊!”
她在雪地里苦涩地哭着,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把阿卿抱起来:“冷…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家,妻主带你回家…回家……”
萧世女在城墙上一直没有出声,仿佛像是在欣赏这场离别大戏,湘王如此失态的模样可甚是少见啊!
白子逸将阿卿抱了回来,却也没有放下,不许任何人来接,只自己死死地抱住。
“是她们要杀阿卿,就算此生上不了黄金台,本王今且也要将她们刮了!按计划,杀了她们!”
“阿卿,小简,我来看你们了。”白简初,是阿卿肚里未见人世的孩子。
“阿卿,你近日怎的都不来梦里看看我?”
“我很想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世人皆知他们的女君爱惨了前朝苏将军,阿卿,你知道吗?
指尖在墓碑的名字上来回摩挲,眸中已是水汽氤氲。
“阿卿,我时常以为你还在,可是这里很痛……痛彻心扉、撕心裂肺,方使我大梦初醒……”她用力捂着自己的胸口,指尖泛白。
“是啊,世间再无苏师卿,再没有了…我已经没有你了……”头无力地抵住墓碑,大泪如珠,浸湿了衣襟。
我已经熬过五个没有你的冬天了……我熬不下去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阿卿,你看啊,海棠花开了,很美。”
花瓣纷纷扬扬,飘至那只玉手之中,风吹花落,转而落入一杯酖酒之上,举杯,酖酒入喉。
“阿卿…”
“阿卿……”
“…夫君……”
待来年海棠花开,愿吾与卿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