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道侣柔弱不能自理》梧桐疏影间

3、8-12

　　【八】
　　第193年，我与前夫复婚了。
　　不是昌行满，是申屠寿。
　　他花了很大代价，向合欢宗求娶我。
　　合欢宗主萧绍这个老狗比为了钱，又把我卖了，妈的。

　　典礼上，我看向申屠寿。
　　我看不懂他。当年看得懂，如今却看不懂了。
　　我名声比当年还臭，他却依旧要娶我，典礼却依旧大办。
　　他图什么？
　　我像当年一样站在他身侧，却笑不出来。

　　婚后，他管我很严。我出于莫名的情绪，也收敛了些。
　　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也许我可以试着为他做个好人？

　　——我很快失败了。
　　我生于合欢宗，在男人虚假的爱意中存活。我是阴翳角落里生长出的、没有芬芳的花，受不住日光的照耀。
　　也许我该撵他离开。我难得起了一点良心。
　　怎么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死心？
　　那必然是从戴绿帽开始了。
　　我开始作妖，开始浪。

　　【九】
　　他妈的我大意了！
　　申屠寿竟然把我关起来了！
　　瞅着脚上的镣铐，我有些懵。
　　还有这种操作？
　　我抖着手拿出风月宝鉴：“镜子镜子！”
　　——占有欲过高，有几率触发小黑屋哦。
　　怎么不早说？
　　我人都傻了：“申屠寿的占有欲是多少？”
　　——70点哦亲。
　　我恨当年不读书的自己。

　　好在，只要养得鱼够多，就总有能用得上的。
　　我被救了出来。
　　临出小黑屋的关头，我磕着回血的丹药，犹不忘给申屠寿甩下一张和离书。
　　开玩笑，我还想飞升呢好吗？
　　只你一条鱼，怎么供得起合欢总妖女的修行？
　　【十】
　　此事过后，我后怕了好一阵。
　　也不敢出去浪了，只缩在屋子里磕丹药，偶尔去找我星机阁的小鱼嫖一把避雷符。
　　哦，他很菜，资质又差，除了画符什么都不会——即使脑抽黑化，也打不过我。
　　我很放心。
　　对了，他叫佴释之。
　　作为合欢宗的妖女，业务素质必须过硬，起码，鱼的名字是要记清的。
　　别的就随便记记好了。

　　我难得和一条鱼在一起了这么久。
　　主要是，佴释之他太甜了，忍不住。
　　人乖活好，还粘人，简直是我嫖过的那些色中饿鬼里的一股清流。就连并不是特别好看的脸，待一起久了，也越看越顺眼。
　　正当我窝在佴释之的小房子里乐不思蜀的时候，我收到了小姐妹的一封信。
　　我下山的第253年，我的前夫——第一个愿意娶我的人，申屠寿，他入魔了。

　　【十一】
　　他疯了么？
　　虽然我们合欢宗作为修仙界的怡红院，本身也不是多正派，偶尔还要被人哔哔赖赖。但是，好歹我们还能在诸多门派之间勉强立足。
　　可他入了魔，那就真是在这浩大天地间无立锥之地了！
　　那是与整个修仙界为敌！
　　他到底有什么想不开？
　　我把佴释之抱在怀里，摸着他光滑的脸，心中百味杂陈。
　　佴释之抬头看我：“在想他？”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妙，赶紧出言补救：“啊，其实也没有……”
　　他却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扯着我垂下去的一缕头发，往我怀里缩了缩：“若是以后我亦沦落到这个地步，姑娘能多想我一些，便也够了。”
　　我听了这话，先是无端心虚，继而又有些失语。
　　半晌，我道：“你自然不会……”
　　他捂住我还想解释的嘴，挥手灭了灯：“莫说了，睡吧。”

　　自收到信之后，我一直在等申屠寿杀上门来。
　　毕竟，我窃以为，他的心魔怕是被我气出来的。嗯，被我给他戴的绿帽子气出来的。
　　但出乎意料的，他竟一直没有上门。
　　我等了许久，终于按捺不住，主动去见了他。
　　妈的，是杀是剐，来个痛快的吧。

　　【十二】
　　他比以往要落魄很多。
　　也是，在宗门的时候，好歹有他师父护着，如今入了魔，亲友都反目成仇，真成了丧家之犬了。
　　我和他对面站着，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我没有问他好不好，很显然，他过得不好。
　　本来就不好看，如今半边脸上都爬满魔纹，更丑了。
　　我在一旁瞧着，头一次觉得，自己确确实实亏欠了一个人。
　　我欠了他。
　　欠钱的，还钱。
　　欠命的，还命。
　　可欠了情，该怎么还？

　　我在凡人的地界置了一个小院，老老实实陪了他三年。
　　灵草灵丹全都用上，效果却不佳，只让他升了一个境界。
　　我尤觉亏欠，他却要走了。
　　他说仙门的人大约就要找过来了，让我回合欢宗去。
　　我说，那你呢？
　　他笑了笑，说，以后若是当上魔尊，会再来找我。然后抬起手，一把火将小院烧了个干净。
　　他说，你顾好你自己就是了。
　　我看着他，摇摇头，后退了一步。
　　我说，你别来了。
　　我说，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