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119、 千方百计爱你

　　打着治病安胎的旗号，我和李志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山洞朝夕相处。
　　李志将需要的东西用笔写在纸上，按我的指示放进洞外一棵歪脖树下埋着的木盒内。
　　隔天，那些东西一样不少，整整齐齐地摆在那。
　　“既然有联系的通道，为什么之前不用？”
　　“那个是吴磊弄的，偶尔留在这过夜会写个条子告诉母亲，免得她担心。那些天，我满脑袋想着你的事，忘了留条跟家里联系，吴磊才会找来。”
　　提起母亲，我心里的内疚又泛起。母亲一心为我考虑，我却三番五次欺骗她、伤她的心，不用想就知道她有多生气。
　　李志半天没做声，我疑惑地看他，却见他心事重重地想着什么事。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我提吴磊？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不提他的名字。”
　　“我离开家一个多月了，本来说好一个月之内就回去的，没想到——”
　　他一直着急让我带他下山，我以为他急着去见别的女人，又怕他一去不返，便想尽办法想要留住他。
　　明明可以直接将解毒的药给他，我却说那是祖传秘方不能外传，还诬陷他阴谋骗取药方。其实，要不是不了解咬他的那种虫子，要不是不认识那种特殊的药引，以他的医学造诣，怎么会被我和我手中小孩都会做的药膏糊弄。
　　千方百计骗他讲自己的事情给我听，骗他许下承诺
　　他不能接受我怀孕的事实，我便借着孕妇的身份假装晕倒，假装肚子痛。
　　我利用幻术将他的身体困在山洞。
　　我装哭，我发脾气，拿话激他，利用他的医德、他的善良、他对我的感情，只想将他的心困在我身上。
　　他一次又一次心软留下，却没有丧失理智。
　　我才明白，他终究要走的，留不住。
　　我不能以不老族继承人身份跟他走。如果我就这样一声不吭走掉，一定会被找回来。
　　可是，他走了，我的心要怎么办？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永远离开？
　　于是，我假装接受现实，送他下山。我算好时间，知道他到山脚下天已晚无法赶路，必须借宿。
　　也就是说，我们都有一整晚的时间。
　　他有一整晚时间考虑清楚我在他心里的分量，我也有一整晚时间解决自己的问题。
　　我要尽快请族长召开族会，当着族人的面放弃继承人的身份。我很清楚这个决定有多疯狂，但我身怀不老族的后代，不管她们多气愤，都会让我留着性命把孩子生下。
　　审判结束，我对不老族，对族长，对族人都有了交代。这个时候，我只要略施幻术，就能够安全离开，追上他。我相信，只要我一直跟在他身边，一定能说服他放下心理包袱跟我在一起。
　　我计划了一切，却没想到吴磊竟然偷读我的想法，欲借族会把李志置于死地。我很担心李志的处境，只好见机行事。真没想到，吴磊做的事反而将我和李志紧紧拉在一起。
　　如今，我总算如愿以偿。至少，接下来的几个月，我能和心爱的他朝夕相对。
　　我一味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根本就没顾忌过李志的感受。
　　看到他这么难过，我的眼睛又酸又涩，心口沉重，只想做些什么哄他开心。
　　“给你！”我塞给他一沓白纸，“写封信寄回去报个平安。”
　　“这里可以邮寄信吗？”
　　“虽然我没寄过，不过我保证，”我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耳侧，“一定帮你把这封信寄出去！”
　　李志眼睛一亮，接过纸坐到木桌旁边，开始认真地写信。
　　过了很久，他终于放下笔，将写满字的两页纸小心翼翼地折起来。
　　“你信里写了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只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能回去，让他们别担心。”
　　“就这些？”
　　我侧着脑袋追问。
　　“对呀。”
　　他没有察觉我的小心事。
　　我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会提到我。
　　“为什么把嘴翘那么高？”
　　“没事。”我摇摇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他绕到我面前，“我还告诉他们：我爱上了一个女子，很快就会带她回去。”
　　“好呀！你也学会骗人了！”被他猜中心思，我又羞又气。
　　“我写信的时候你老在旁边绕来绕去。想看又不说，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他心情大好地看我出糗。
　　“我怕打搅到你，你不高兴又跟我板脸。”
　　“我哪有跟你板脸？”
　　“就有！”
　　“哪有？”
　　“就有！就有！”
　　••••••
　　一个多月后，他在树下的木盒里发现一封信，来自他的父亲。信中，他父亲让他不要担心家里，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去。
　　开心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李志一直在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从无怨言。
　　期间，我挺着肚子出洞见了几次族会派来的人，接受过稳婆的两次检查。她们终于相信李志是个好医生，也相信胎死肚中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12月13日，我生下一个女孩。早产的缘故，孩子很瘦小，抱在李志怀里像只皱巴巴的小狗。
　　由于我没有奶水，小孩生下来第二天就由李志交给吴磊抱回去了。
　　刚坐完月子，我们就被通知去不老石参加族会。
　　族会上，族长当众给小孩取名吴凤，为她庆生。同时，她重申任何族人都不得为难李志，限令他当天离开。
　　“族长果然说话算话，既然如此，我们这就离开。”李志抱拳一揖。
　　“我们？我答应不跟你计较，并没答应放她走！”族长的语气比地面的积雪还要冷。
　　我用力握了一下李志的手，凝视他的眼眸轻声说：“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别管，别做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起平安离开。你放心，既然答应跟你一起回去，我就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