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圣斗士冥王神话）亚伦之心》玄媚儿

66、番外*夜未央

　　【我叫星隐，是个流浪的占星师。】
　　披着斗篷的少年的手指拂过抱在怀中的竖琴，微微扬起头，露出没有被兜帽遮住的下巴，还有唇边别有深意的笑容。
　　【你们怀里的这个孩子未来会做出非常残酷的事，即使这样你们也要留下她吗？】
　　【即使她会做出，身为血族绝对不允许做的事？】
　　【弑兄，灭族，无——后。】

　　“医生，卡莉嘉怎么样了？”
　　送走了接生婆，棕发的少女提着蓝色的裙摆踏进了卡莉嘉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那熟悉的气味在昏暗的房间里让她感到格外地压抑。
　　年老的医生摘下眼镜，叹了口气，用最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你......还是进去听听她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卡莉嘉只有十五岁，这一次还是早产。这个结果是在意料之中，可还是让少女心中一痛。少女强忍着心中的悲伤，用谅解的笑容送走了医生。
　　“卡莉嘉。”
　　少女在卡莉嘉的床边蹲下，用手拨开她凌乱的深蓝色卷发，担忧地擦着她苍白的脸颊上不断渗出的汗。她虚弱得就像五个月前的自己，奄奄一息。
　　“芬塔西亚......是你吗？”（fantasia在意大利语中是“梦幻”）
　　芬塔西亚默默地为卡莉嘉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芬塔......并不是普通人吧？”
　　芬塔西亚猛然一惊，直到听见卡莉嘉的呻吟才发现自己抓得太有用力了，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青紫。卡莉嘉安抚式地拍了拍芬塔西亚的手背，让她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我和我的丈夫也不是普通人，我们是通灵人。在救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是人类了，求你——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我知道这么携恩求报有些些卑鄙，但请你照顾我的孩子直至他能自理。”
　　“我......”芬塔西亚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我正被追杀，也许会连累你的孩子。”
　　“没关系，你只要尽力就行了......你实在没办法，再将他托付给别人。这孩子......只怕和我们一样是通灵人，交给普通人的话会产生麻烦的......我只能求你了。”
　　卡莉嘉深蓝色的双眼深深的凝望着芬塔西亚，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眶中溢出。
　　芬塔西亚从来不是个能拒绝别人真心请求的人，各何况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答应你。”
　　“谢谢......”卡莉嘉缓缓地闭上眼，“我可以知道你的真名吗？”
　　芬塔西亚俯下身子，在卡莉嘉耳边轻声低语。
　　“我叫，玖兰梦。”

　　在卡莉嘉死去的第三个月，她所留下的儿子发起了高烧，烧得很严重。
　　“我已经喂他吃过药了，要是他能够熬到天亮，估计就能退烧了，要是熬不到，只怕......”
　　医生临走前的嘱咐让玖兰梦一直提心吊胆。她抱着小婴儿幼小脆弱的身体，一遍一遍用湿毛巾换下干毛巾，时不时地看向窗外。
　　从出生起，这是玖兰梦第一次如此地期待太阳的升起。
　　“太阳......为什么还不生气来呢......”
　　玖兰梦将手放在婴儿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瞬间让她的手上出现了烫伤，她连忙拿开手，目视着烫伤一点点复原。
　　不能再等下去来，这么高的温度，要是不做些什么，就算好了也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玖兰梦皱眉，犹豫了片刻，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黑色的名片。
　　名片正面是五个鲜红色隶体字“第一号当铺”，背面是一朵红色的彼岸花和一只红色的凤尾蝶。
　　第一号当铺，这是一间与众不同的当铺，典当的不止是金银珠宝，大屋楼契，而从四肢到内脏，从智慧体能到运气机遇，从情感自由乃至于灵魂和未来，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店主收不了。
　　同时，这也是一家实现愿望的店，店主可以帮你实现任何愿望。但对于被给与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与其相当的报酬或是代价。
　　玖兰梦轻声地念起了召唤咒，名片上的字发出红色的光，一辆黑色的马车从夜空中显现，悄无声息地停在玖兰梦的面前，马车门缓缓地打开，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玖兰梦抱紧了怀中的婴儿，踏入了车内。

　　“是小梦呀，好久不见了。”
　　绕过彩蝶戏花的屏风，出现在玖兰梦眼前的是两张软塌。穿着红色旗袍的少女侧卧在其中一张上，毫不在意地摆出极为不雅观的姿势，将腿翘在软塌扶手上，右手里的烟斗转啊转。
　　“打扰了，壹原店主。”
　　玖兰梦恭敬地向少女行礼：“你还记得我，真是不胜荣幸。”
　　“来到我的店里的人，都是心中有着一己之力无法实现的愿望的人。”壹原爱正坐了起来，眯起那双火红色的眼睛，手中的烟斗指向了紫眸的少女，“玖兰梦，你有什么愿望希望我帮你实现呢？你又能付出什么作为代价呢？”
　　“请救救这个孩子。”玖兰梦拉下包裹着婴儿的白布，露出了婴儿高烧不退的小脸，“只要代价在我承受的范围，什么都可以。”
　　在看到婴儿的瞬间，壹原爱收起了脸上毫不在意的表情，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悟和......怜悯。
　　“你要知道，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他对于他所在的世界或是将要到达的世界的影响程度，也可以说，是他对于命运的影响度的大小。”
　　“创造命运、推动命运、顺应命运、扭转命运、毁灭命运。”
　　“而这个孩子——”壹原爱的食指划过了婴儿的眉心，轻轻摇起了扇子，“虽然不是‘主角’但也是‘特别’的存在，所以想要挽救他的生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玖兰梦紧张地看着壹原爱：“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那就以你身为‘日行者’的身份作为代价吧。”
　　“好。”
　　“这么爽快？”用的是疑问句式，壹原爱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过是个人类的婴儿罢了，为了他，你从此以后不能再出现在阳光之下，你确定吗？”
　　“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孩子。”玖兰梦看着婴儿的目光充满了柔情，“我答应了卡莉嘉照顾他的。”
　　“只是这样？”
　　玖兰梦点头：“不然还是为了什么呢？”
　　“那只是现在。”壹原爱似笑非笑，“将来，可就说不定了。”
　　对于壹原爱的话，虽然听不懂，玖兰梦还是记在了心里。
　　“你的代价，我七年之后自然会去收。”然后壹原爱交给了玖兰梦一个银质的手环，告诉她戴上了这个手环，他的病就能好起来，不过——“如果手环坏掉的话，就是他的死期。”
　　“你给这个孩子取好名字了吗？”
　　在玖兰梦告辞之前，壹原爱叫住了她。玖兰梦停下脚步，想了一下，回答道：“马尼格特。”
　　马尼格特......死亡执行者......
　　“名字”是很重要的，名字是有力量的，不管是生物还是非生物，只要冠上那个名字的话，就能和叫做那个名字的东西拥有相同的力量。
　　你是想用这个名字保护他吗？壹原爱用扇子捂嘴轻笑了起来。
　　“那个孩子，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呢,可惜——”
　　壹原爱惋惜的预言却因为关门声而没有被玖兰梦听见。
　　“——你们只有七年的缘分呢......”

　　黑色的马车带着玖兰梦和马尼格特回到了村庄，玖兰梦下了马车，这时候恰好是日出之时，火红的太阳掩盖了所有星辰的光芒，阳光渲染了半片天空。
　　“唔......”
　　怀中的婴儿发出了轻微的声音，玖兰梦低下头，对上了一双纯净的深蓝色眼睛，那是自马尼格特出生以来第一次睁开眼。
　　和卡莉嘉一样的眼睛呢......
　　马尼格特好奇地看着玖兰梦，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像是被马尼格特的笑容渲染了，玖兰梦觉得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地变得柔软了起来，她在出初升太阳下举起了他。
　　“马尼格特，我的马尼格特。”
　　我希望你能平安地长大......

　　玖兰梦本来可以在救了马尼格特后就离开，她欠卡莉嘉一条命，却也救了她的儿子一命，她本可以不再管他。
　　可是她留了下来，决定照顾马尼格特。她告诉自己，马尼格特还那么小，那么脆弱，交给别人她实在不放心，她要照顾他到他懂事为止，等他懂事了，她就离开。
　　五年过去了，马尼格特已经长成了一个活泼好动、惹是生非、充满活力的孩子，虽然会惹一些小麻烦，却也还算懂事。
　　可以了吗？玖兰梦问自己。
　　不行，那个孩子有着不同常人的力量，他还小，还不懂得收敛和控制，就这么让他和普通人相处会出岔子的。
　　再等等吧，等这个孩子再大一些，再大一些她就离开......
　　就这么，又过去了两年。

　　这七年来的日子，对玖兰梦来说还是很平静的......
　　“芬塔西亚，你家小鬼又被我逮到了！”
　　嗯......如果排除时不时领着马尼格特的后领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受·害·者·们，基本上还是很平静的。
　　难怪别人都说所谓的小孩子，闭着眼睛的时候是天使，睁着眼睛的时候是恶魔。
　　马尼格特还小的时候，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很乖巧安静，而等他学会了说话走路后，玖兰梦的噩梦就到来了。
　　先是有一点事就鬼吼鬼叫，搞得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再然后学会了走，就整天在外面乱跑，总是要让玖兰梦找好半天。这还是他小时候，等他长大了些就开始和周围的小孩通过“拳头”增加友情，每次回来总是带着一身泥，害得玖兰梦每天都要洗衣服。更悲哀的是马尼格特这小鬼还喜欢偷东西，你偷就偷吧？还每次都被抓！就这你还有脸偷东西？！而且他有个怪嗜好，偷了东西不藏起来，而是过两天就偷偷送回去，可是每次偷东西时不被抓，还东西时倒被抓！这是什么鬼情况！
　　自己的教育方法哪里出错了吗？怎马会变成酱紫呢！玖兰梦用头捶墙。

　　跟被偷了橘子的嘉南道过歉后，玖兰梦揪着马尼格特的耳朵把他拽进了家门。
　　深呼吸，深呼吸，玖兰梦你是一个活了将近一百年的高贵的纯血血族，不能自损形象和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头计较，所以要·忍·耐！
　　调整好心态了的玖兰梦松开手，露出了一个贵族式微笑：“马尼格特，你今天又干了什么？”
　　看到玖兰梦笑意下掩藏的怒火，马尼格特抖了一下，却别过头，冷哼了一声：“她活该！谁叫她说你坏话？”
　　“她说什么了？”
　　玖兰梦皱眉，因为她的外表一直是少女，为了不引起恐慌，她每过三年都会换一个城镇。有时候也会有人对她三年不变的少女容颜感到奇怪。
　　马尼格特咬紧牙，一脸怒气，双手紧握，却一声不吭。在他偷听到嘉南说话时，她在嘲笑芬塔西亚未婚生子，说马尼格特是父亲不要的野种，说了两人的很多坏话。马尼格特咽不下这口气，就将嘉南家的橘子都摘了下来送给别的小孩，却没想到被他们出卖了，落到了那个讨厌的女人手上，还让芬塔西亚给她赔礼道歉。
　　看着马尼格特这副样子就知道是为了什么。玖兰梦叹了口气，因为她在介绍马尼格特时没有详细说明，大家都认为马尼格特是她的小孩。单身少女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小孩，难免会有些难听的流言。
　　玖兰梦拍了拍马尼格特的头：“那些话不用在意。”
　　“怎么能不在意！”马尼格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她说你，她说你......”马尼格特一直低着头，这时抬起了头，才让玖兰梦看到他右脸侧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玖兰梦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眼中酝酿着漆黑的风暴：“她打的？”
　　马尼格特扭头，什么都不说。
　　玖兰梦蹲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马尼格特脸侧的巴掌印，心疼地说：“痛吗？”
　　“不，不痛。”
　　“人，是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的。”玖兰梦在马尼格特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五天后，嘉南失足落水，不幸淹死的事在小镇里传了出来。玖兰梦表面上一副惋惜的样子，心中却在冷笑。
　　人，是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的，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动的。
　　这件事就像是投入湖面的小石子，泛起了一阵涟漪，却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