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那多花

20、小傻子不想当傻子了

　　小孩滚了有一整个平台下去，最终摔在了最底下的大路上。
　　小傻子的鼻血越流越多，可高厌连正眼都没赏他一个，直接在身旁走过。小傻子眼泪哗哗流，委屈的张口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鼻血顺着下巴流到手心，越流越多，直到手心促成了一滩血水，血流又接着滴打在地上。
　　高厌坐上了停在大路上的车，关上车门后便透着车窗看小傻子。
　　“少爷，走吗？”司机看着小傻子在那里无声地痛哭，心里很不是滋味。
　　“Wait.”高压冷着脸答道。
　　小傻子哭得呼吸不过来了，一行血又从额头边上流了下来。路过的人都在看小傻子，却没有一个上前帮助的，他们知道那是高厌的二夫人，不经碰。
　　大夫人等得心急了，捋了捋耳根旁的碎发，温润的红唇微张：“走吧。”
　　司机不敢怠慢，发动了车子向大马路开去。高厌一直在盯着小傻子，小傻子也在看着他，那种眼神很是可怜，但高厌并不想理会小傻子。他刚才已经给过小傻子机会了，自己不上车，怪不得别人。
　　小傻子眼睁睁看着回家的轿子车越开越远，直至拐出了大路口，小傻子顿了两秒钟，反应过来高厌真的不要他了又开始更猛烈地哭起来。
　　小傻子不会出声，他就像是在演哑剧一样，边流血边做着无声的表演。
　　高厌回了家就回了书房，大夫人也没有多对老头管家多说什么，只是悄咪咪地说：“再寻一个三夫人吧，听话点的。”
　　老头管家熟练地点点头，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电话纸，随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喂？老孙啊，你那里有没有乖一点的小孩，多少钱你自己定。”

　　小傻子一直哭到累了，血已经止住，不过还是疼。他站起来，傻乎乎地四处乱转悠，看到一个长得很像高厌的男人便一直尾随着他，结果男人一回头，并不是高厌。小傻子蹦蹦哒哒地走在马路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但这么多的房子，很是新鲜。
　　“小朋友？”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傻子顺着声音转过身去，只看到了一个长相猥琐的大叔，那个大叔从身后拿出一根彩虹棒棒糖：“叔叔给你一个糖，你要不要啊？”
　　那糖十分的大，五颜六色的圈圈在阳光下格外诱人。小傻子呆呆地笑了笑，接着就开心地接下了那只棒棒糖，拆下包装袋就开始舔。
　　“叔叔这里还有好多的糖，你要不要吃啊？”男人讥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水果糖，“和叔叔一起走，叔叔就把这些糖都给你，好不好？”
　　小傻子一听，顿时笑得像朵花一样，他乖巧地一把抓过那些糖，爱不释手地挨个摸摸。男人顺道抱起专心致志的小傻子，“哎，叔叔家里有好多的糖，和叔叔回家了，那些糖就都给你吃！”
　　男人将小傻子抱到一辆有篷子小三轮车边，车里有一个小凉席上面铺了层棉被。男人又把他放在棉被里，盖好了被子道：“乖乖躺好啊，待会就回家了啊。”
　　小傻子笑嘻嘻地以为他要带自己回高厌的家，于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男人戴上了一个黑口罩，坐上三轮车扭动钥匙锁：“走喽，回家吃糖喽！”
　　小傻子跟着他笑，万分不舍地舔着棒棒糖，他想把它留着回家吃，给高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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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喽，下来吧。”男人将车停在一家小破厂前，四周都是枯萎的野草，远远望去不知已经离开县城多久了。
　　小傻子一脸懵，这不是家啊，他没来过这个地方啊。
　　男人把还在发蒙的小傻子从车上抱下来，，一手夺走了他手中的棒棒糖，扔进了野草丛中：“别吃了，干活。”
　　小傻子看看自己一路上没舍得吃的棒棒糖，心里猛然发急。高厌还没看到呢，那是棒棒糖，不能丢！小傻子傻乎乎地想要去捡起来，结果男人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听不懂人话吗！进厂，干活！”
　　小傻子被他吼得头晕眼花，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你敢给我哭？！”男人怒火着单手提起小傻子，提远了一段距离后直接往厂子门口扔，小傻子硬生生地摔在水泥地上。
　　泪水湿了一整片地，小傻子张着嘴哇哇哽咽。
　　男人不吃这一套，从门外头随便拽了根树枝子就怒气冲冲关上了门。一柳接着一柳地擦风声在小傻子耳边响过，身体的疼痛无比火辣，原本的西装也早就破烂成碎布。

　　一阵电话打来，男人丢下细长的树枝子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乖一点的小孩？我还真没有，不过……”男人看了看躲在角落里悄悄抽泣的小傻子，说道：“我这儿有个不会说话的，不知高少爷能不能看得上？”
　　对面的人急忙答道：“价钱你要多少？”
　　男人：“一百二十万。”
　　对面的人爽快答应：“好！今天你就尽快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男人笑着挂断了电话，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小傻子跟前：“呵，你运气还真好，能被高少爷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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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傻子嘴里又含了一颗水果糖，是男人独制的昏迷糖，短时间内就能睡过去。小傻子便一路又睡回了高家，待他醒来时，天已经黢黑。
　　小傻子迷迷糊糊地感觉嘴里有些发酸，想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突然，一缕白光透了进来，接着是一个高大的壮汉背靠白光一步步靠近小傻子。
　　酸胀感从身下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麻痹了小傻子的神经，他的衣服不堪成样，内兜里却依然搁着大夫人给他的珠子。硌得慌。
　　一下接着一下，凶猛的撞击不停反激，小傻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和高厌做游戏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于是他环住壮汉的脖子，一点痛就抱紧一点。
　　“高，高……”小傻子不停地呜咽声隐隐约约说出几个字，“高……高、高……”
　　他记得高厌的名字，却只能说出一个“高”。
　　他会说话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小傻子眼泪哗哗掉，“高、高！”
　　“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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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醒了就起来喝汤吧。”女人抹着火辣色的口红，黄金烟杆在左手的指头间夹着，她烫了个波浪形的卷发，甚是好看。
　　小傻子揉揉头，傻乎乎地眨眨眼睛接着开口想叫一声，但卡了半天还是出不了声。
　　“高厌在书房等着你呢，尽快喝完汤就过去吧。”大夫人妩媚地晃了晃身子接着留下一碗奶白色的鱼汤，转悠着烟杆子走出了房间。
　　小傻子顿了好一会儿，他怎么又不能说话了，他还想和高厌说几句话呢，怎么就出不了声了呢。不能说就不说了，小傻子又开心地蹦下了床，端起床头柜上的鱼汤就大口喝起来。好喝！小傻子伸舌头吃干抹净碗里的最后一点儿汁水。他往身上抹了抹手上沾染的汁水，碎成破布的西装已经漏得可以见到肉.体了，不过小傻子不在意那些。他径直走到门前，踮了踮脚扭开很高的门把手，缓缓打开房门，高厌正堵在门口。

　　“高……高！”小傻子激动地喊出了声，他一蹦跳到了高厌的身上，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高厌先是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傻子竟然会说话了。过了几秒钟又将他拽下来扔回房间里，“Don’t touch me.”
　　小傻子满脸灿烂地等待着他的抱抱，期待万分张开胳膊讨要抱抱。
　　过了许久，高厌还是站在门口丝纹不动，小傻子没了耐心，放下手臂从衣兜里掏出了一颗小珠子。
　　“高、高！”小傻子将珠子抬手递给高厌，“高，高……”
　　“You have to call me young master.”高厌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傻子，眼里满是无情的冷漠。
　　“Do you hurt?”高厌问。
　　“高。”小傻子还是尽力伸手递给高厌那颗珠子。
　　“大夫人。”高厌道。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传来，大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换了身旗袍，手里握着红苏团扇：“三夫人安排到卧房了，要带着二夫人去吗？”
　　“Go.”高厌转过身走向廊道的前方，上了四楼走进一个房间。
　　大夫人扇了扇团扇，瞥一眼发蒙可爱的小傻子，浅浅一笑：“跟着我，去见三夫人吧。”
　　小傻子连忙把弹珠再塞进自己的衣兜里，屁颠屁颠地跟上大夫人的步子。
　　小傻子从来没去过四楼，但不过四楼的楼梯与三楼的全然不同，是水晶的透明玻璃梯，小傻子很喜欢这样的楼梯，这次可真是逮着机会了。
　　上去再下来，小傻子走了好几次心里很是痛快。直到大夫人的声音从高厌进去的房间里传来：“二夫人过来。”
　　小傻子知道她在叫自己，于是又蹦跶蹦跶地上了一遍楼梯，接着跑进了那个房间。
　　入眼就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孩可怜地躺在床上，痛苦的尖叫一次次充斥在小傻子的耳旁，高厌一巴掌上去，清脆的声音瞬间凝固。
　　“二夫人？”大夫人动了动扇子，朱红的流苏垂着摆动：“帮少爷和三夫人脱衣。”
　　小傻子以为他们也要玩游戏了，手舞足蹈地爬上了床，替高厌扒去了衣服，但转身去碰小女生的时候，对方的一声尖叫差点没把他吓死。
　　“唔啊啊啊——呜哇——”小傻子被吓哭了，坐在床上叫唤。
　　高厌直接一脚将他踹了下去，“Get out.”
　　小傻子就这样被大夫人提出去了，关上房门，大夫人一松手，小傻子跌落在地。
　　“不要惹高厌生气，没好果子吃的。”大夫人扭动着身躯，前凸后翘的身材格外妖娆，团扇在手里转来转去，最终落在小傻子的下巴上：“二夫人以后就跟着我做事，看管好三夫人，别让她跑了。”说罢便踏着高跟鞋下了水晶楼梯。
　　房间里传来令人刺耳的尖叫声，以及高厌的叫骂。
　　小傻子就在四楼的楼梯上走来走去，整个楼梯是旋转型的，扶手上还有许多可爱的透明雕塑，小傻子坐在其中一个台阶上玩起了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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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厌不理小傻子了，平常和他说话的只有大夫人，还有那个可怜兮兮的三夫人。
　　大夫人经常教训他，不过也只是语气狠了些，说的事也都是看管三夫人的，小傻子尽管不懂为什么要把三夫人关起来，但依旧听话地每天都去四楼看着三夫人。
　　到了四楼，他总会听到少女的哭声，当他走进房间时，面对的就是躲在被子里的三夫人。
　　“你过来，跟我说说话。”少女开口了，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听上去十分弱小。
　　小傻子乖巧地走上前去，谁知少女突然扑开被褥，一把将小傻子蒙住，接着用力锤砸小傻子的脑袋。
　　一下又一下的狠砸，砸出了血，渗透了整一面被子。

　　小傻子的头被砸破了，后面的头发全部脱落，血淋淋地肉皮模糊不清。
　　“呜哇啊啊啊————疼——唔啊啊啊————”小傻子全身紧绷着，手掌扣着地板，指尖也微微泛出了血水。喊破天际的哭叫声在整栋别墅里回荡，血水流到了地板上，成了一滩血洼。
　　大夫人踩着高跟鞋一路从二楼跑到了四楼，冲进房间就猛地用黄金纹烟杆子敲向少女。
　　闷响过后，少女倒下。
　　小傻子已经昏了过去，惨不忍睹的伤口暴露在大夫人眼前，她压着颤抖的声音大声向二楼吼道：“高厌！高厌！快过来！！”

　　小傻子的视觉神经全部损坏，他眼瞎了。

　　在三楼休养的一整年里，他没有见过高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也只有大夫人的问候声。他每天都在睡觉，房间里空荡荡的，他看不见，也不想知道了。
　　“二夫人。”大夫人又来问候了，不过小傻子听到了其他声音。
　　“咿呀呀啊——啊——”
　　大夫人抱着襁褓里的小宝宝慢慢走到小傻子的跟前，满脸笑意地对小宝宝说：“来给二夫人请个安。”
　　小傻子一听小宝宝的咿咿呀呀，小心尖都要被萌化了。
　　“身体好些了吗？”大夫人又对小傻子问道。
　　小傻子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向前伸了伸手，示意他也想抱一抱。
　　大夫人担心道：“不行，等孩子大些了再抱，不然不安全。”
　　小傻子丧气地垂下了手，他又把头塞回了被窝里，不想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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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厌去美国了，过了两年后大夫人才告诉小傻子。
　　四楼的三夫人跟着高厌一同回了美国定居生活，孩子留下来给大夫人照顾，同时也维持好在国内的生意。
　　等了五年，高厌带着满身香味的少女回了国。
　　“今天高厌回来，想想你要做些什么。”大夫人拿着大包小包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些包装袋一看就十分奢侈，柔软的丝绸带子系了个蝴蝶结，勾人眼球却又不张扬。
　　“高，高辉赖……”小傻子虽是会说话了，但说出的话却万分蹩脚。
　　“嗯，带着三夫人回来。”大夫人上了四楼去找小少爷，临走前还给小傻子提了个醒：“不要惹高厌生气，还有三夫人。”
　　大夫人和小傻子相处的三年里脾气好了不少，没有了傲慢与高洁，倒是多了几分调皮与温和。不过，三夫人仗着自己和高厌的甜蜜恋爱，在美国对仆人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凶。
　　到了晚上，一阵开锁声响起，高厌穿着轻松的情侣款卫衣握着三夫人的细手走进大厅。
　　“高，高！”小傻子激动地从三楼跑下来，一个冲刺直接抱进高厌的怀里。
　　男人和旁边的女人同时停顿了一会儿，“松开。”
　　高厌的冷调调说出两个字，小傻子缓了半天才激动地松开了手。
　　高厌看看这个五年都没长高的小孩，心想自己当年怎么还就看上了小傻子，简直就是眼瞎。
　　他转身从少女的手提包里寻找东西。
　　小傻子什么也看不到，干站在那个地方等待高厌的回应。
　　“This is the divorce papers.”高厌递给小傻子离婚协议书，“Sign It and you\'re out of here.”
　　小傻子不知道什么是离婚协议书，他发呆地站在原地，还抱有一丝期待地继续面对着高厌。
　　“If you don\'t sign, Get out 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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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珠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颗玻璃渣子。
　　寒风呼啸，小孩已经冻得不成样子。
　　他站在禁闭的大门前，坚信高厌会给他开门的。
　　“高，高！”
　　黑暗一片，沉寂。
　　小傻子死在了后花园的喷泉里，冰凉的池水封存着这个刚成年的孩子，他一动不动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