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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终 ...

  •   门扉之外的庆忌在听得曹叡重病之后,并没有按照辟邪的吩咐去寻御医,而是快步奔向皇城的南城门,待亮出皇帝内侍的官牌之后,匆匆踏上了南城城墙之上。

      “陛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末将,末将定肝脑涂地,在所...啊!”城墙之上守军,刚一见到庆忌,还未等说完话语,便被守军之中的暗卫从后方一刀破喉。

      “大胆,你竟敢...啊!...”

      其余的守卫同样不及回神,皆被猝不及防的刀光一一斩下城墙。

      占领南城之后,庆忌连忙高声呼喊道:“快开城门!迎曹肇将军!”

      早已在城门前埋伏多日的曹肇,忽见城门开启,嘴角不觉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他猝然抽出配件,转身对着身后的五百甲士,高呼道:“随我杀进皇城!明日你我皆为开国将军!”

      倍受鼓舞的甲士,纷纷提起佩刀,好似饥饿了数日的狼群一般,飞快的朝着皇城冲去。

      由于毋丘俭从洛阳抽调的十万大军溃败在了辽东境地,所以此次平叛,司马懿未能在洛阳城中再次凑出十万兵卒,所以曹叡只得依着司马懿的请求,将皇城中的禁卫拨出一半,配合司马懿的征讨。故而此刻,皇城中的禁卫根本挡不住这些突然杀来的狼群。

      且说行宫之中的辟邪,迟迟没有等待御医的到来,他焦急的看了好几次紧闭的门扉,可门扉依旧没有开启之意。他不安的握着曹叡冰冷的手掌,半响,似是下定决心一般,附在曹叡的耳畔,细声道:“陛下!我去找御医,你一定要撑到我回来!”

      说完,辟邪便松开了曹叡的手掌,起身快步朝着行宫之外走去。可当他刚刚将门扉拉开一角,远处传来的厮杀之声便兀然传入了他的耳旁。

      “司马老儿竟攻进了皇城!”辟邪当下便关紧了门扉,急忙将锁勾勾好,又搬来了几件重物挡在了门后。待平复好心中的慌乱之后,便快步回到曹叡的身侧,再次抓紧了曹叡的双手,笃定的说道:“陛下!司马懿来了!陛下放心!奴婢死也要护陛下周全!”

      就算已然奋力平复,可这心中的不安之感还是沁得辟邪全身发抖,他紧紧的攥住曹叡的双手,想要从中获取哪怕一丝的安然。辟邪聚精会神的望着堆满重物的门扉,祈祷着禁卫快些将叛乱平定。

      就这样过了不止多久,门外的厮杀之声渐渐平息,一缕朝阳从窗外映进了寂静的行宫之中,打在了辟邪那满是焦色的脸颊之上。他依旧一瞬不瞬的警惕的望着还未开启门扉,心中的期待半点未减。

      终于,门扉在猛烈的撞击之下,猝然破碎,飞溅的木屑犹如辟邪此刻的期待一般,皆已零碎斑驳,没了生气。

      曹肇提剑率先进入行宫,先前受到的那些屈辱不断的在脑海之中回荡,他冷笑着环顾了行宫的周围,确认了只有曹叡与辟邪之后,转身将刚刚领兵赶到的司马懿也迎进了宫中。

      司马懿刚一跨过行宫的门槛,便看见一声红衣的辟邪,正满是杀意的死死的盯着他,不禁觉得好笑,他抬眼朝着辟邪颇为得意的说道:“怎么?药效发作了?陛下已经被毒死了?”

      “竟然是你!”得知真相的辟邪朝着司马懿咬牙喝道:“陛下待你不薄,你竟用如此阴险的手段,你枉为百官之首!”

      “哈哈哈哈!”司马懿突然发出一串骇人的冷笑,他怒然指向躺着塌上的曹叡,语气之中满是愤恨,“十几年了,难道他就不想杀我!我只是先他一步下手而已!”

      辟邪松开了曹叡的双手,缓缓起身,凌然的走下阶梯,朝着司马懿怒然一瞪,“太尉连最基本的君臣之道都不懂了?怎么连谋反都说的这般大义凌然!”

      司马懿似乎并不想在与辟邪争那些无谓的口舌,只见他敛了敛满面的怒色,对着狐疑的辟邪轻笑一声,“你可知陛下为何染毒?”

      “因为你的卑鄙无耻!”辟邪冷声回敬了一句。

      司马懿并未将这句谩骂放在心上,只见他抬手将庆忌唤入宫中,玩味般的瞧着辟邪惊愕的眼神,指了指庆忌幽幽说道:“就是他那日献给陛下的口脂啊!是你亲手涂在陛下嘴唇上的,要说弑君,你也有份!”

      “什么!”辟邪听罢,顿觉眼前一黑,司马懿的这句诛心般的话语瞬间击垮了他刚才那满身的凌然之气,他想转身回到曹叡的身边,可脚下一软,竟踉跄的跌坐在了地上。

      “我...我...是我杀了陛下!”辟邪连连摇头,此时的他已然失去了回到曹叡身旁的勇气,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愧意与恐惧。

      司马懿满意的望着眼前慌乱得缩成一团的辟邪,扭头朝着身旁的曹肇点了点头,曹肇心领神会一般,提着佩剑,满脸阴森的缓缓走到了辟邪的面前,一把揪起辟邪的衣襟,满是杀意的眸子猝然对上了辟邪那暗淡无光的眼眸。

      “这是你自找的,没有你就不会有今日!”曹肇鄙夷朝着辟邪的脸上啐了一口,举剑便要朝他砍去。

      正当剑峰落在辟邪身上的刹那,一声在场的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历喝,猝然止住了曹肇的攻势。

      “你们真当朕死了吗?”

      只见曹叡缓缓的从床榻之上坐起,面颊之上的肃杀之气看得众人不禁心生寒意。

      “呵!就算你没死,服了我的毒,你也活不过今日了!”见到苏醒的曹叡,司马懿心中虽有一丝慌乱,但此刻行宫之中的形式已成死局,曹叡今日断不会活着走出行宫。

      曹叡听罢,嘴角淡淡一勾,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冷冷的看向满面惑然的司马懿,“司马太尉,你不会真的以为朕看不破你的这些小把戏?”

      “不可能!”司马懿听罢顿时大惊失色,他疑惑的看向身旁同样茫然的庆忌,眼底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怯意。

      “怎么不可能!”曹叡对着刚刚被曹肇放下的辟邪,柔情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在意。待看到辟邪的眼眸渐渐有了光亮,便抬眼看向满脸惊愕的司马懿,“你可以在我身边部下暗子,难道我就不能?”

      “那你这几日?”司马懿话音未落,忽地恍然。

      曹叡满意的看向司马懿,“不愧是太尉,马上便将此事看透了!”说罢便从床榻之上翻出装有口脂的漆盒,一边把玩一边略显可惜的说道:“可惜太尉看透得太晚了!”

      司马懿此时虽满心震惊,可他知道,现在局势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曹叡看破了他的毒杀计划,可现在皇城之中皆是他的兵马,就算毒不死曹叡,也能乱刀砍死他。

      想到这里,司马懿暗自平复了一下刚刚略显惊悸的心神,朝着曹叡朗声提醒了一句,“陛下,你不会以为看穿了老夫的暗杀,就可以活着走出皇城?你可不要忘了,我现在杀你可是易如反掌!”

      说罢便抽出身旁的佩剑,示意兵卒们上前弑君。

      眼见曹肇要再一次举剑劈砍辟邪,曹叡连忙抽出身旁的文士宝剑,翻身跳下阶梯,抬剑格挡住了曹肇的攻势,凌然的横剑立在辟邪的身前,大声喝道:“动手!”

      不等行宫之内的众人回神,身后的厮杀之声便再次猝然响起,与此同时,一名身着黑色甲胄,提着染血佩剑的魁梧将军,领着一队人马,迅速的闯入行宫之中,瞬间将司马懿众人包围。

      “毋丘俭!”待看清来人之后,司马懿不禁愕在原地,“你不是被公孙渊击败,失踪在战场了吗!”

      毋丘俭并未理会司马懿的不解,只是转身对着曹叡恭敬一拜,“陛下,占领皇城的叛军皆已伏诛!”

      司马懿不敢相信的看向曹叡,“你是什么时候...?”

      得知城内叛乱已平,曹叡终是送了一口气,只见他气定神闲的坐回床榻之上,对着司马懿徐徐说道:“在毋丘俭赢下辽东第一仗之后朕便觉得你定会有所动作,因为你不可能看着别人建功立业,自己却按兵不动。”

      还未说完,曹叡便迫不及待的将辟邪唤到身旁,待辟邪在他的身旁坐定之后,便欣然的继续说道:“故而朕便派暗子时刻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虽然朕的暗子不像你那般,可以近到朕的身前,可你给辽东穿信报的事情我却早已知晓,所以朕便告诉毋丘俭将军,悄悄撤离战场,让公孙渊扑个空,按照公孙渊的脾气,就算发现我军应战之人没有十万,可他只要赢了,就一定会大肆宣扬,他们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在朝堂上假意妥协于我,让我自己跳入你的谋划中!”司马懿越说越无力。

      “没错,太尉确实是聪明人!”曹叡赞许的对着司马懿再次点了点头,“朕故意将禁卫拨出一半给你,也是想告诉你,朕的皇城之中已无可用之兵。就在你出征的前一天,毋丘俭将军便已经带着先头部队埋伏在洛阳城下。”

      “等等!”司马懿更为不解,“那么多部队进入洛阳城我不可能不知道!”

      曹叡饶有深意的朝着司马懿摆了摆手,“太尉你怎么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呢!我怎么可能让大军堂而皇之的进入洛阳城!”

      司马懿听罢瞬间了然,“难道你!”

      “没错!太尉出征在外,你虽然可以时刻掌握着洛阳城的兵卒动向,但你却无法掌握每日进入洛阳城的流民跟商贾的数量!”

      “你们竟然扮作流民跟商贾!”司马懿朝着毋丘俭凄厉一喝,可换来的依然是毋丘俭的冷眼。

      “没错!他们一半藏于皇城外,一半扮作内侍,分批进入皇城,埋伏在此,就等着太尉你带兵来攻,再将你们一网打尽!”曹叡说完,得意的看向辟邪,似是在等待辟邪给予他奖励一般,朝着辟邪微微一笑。

      司马懿听完,不禁长叹一声,“想不到你竟以命为饵!老夫心服口服!”

      “若不如此,怎能让你这老狐狸孤注一掷!”曹叡蔑然瞧向浑身颤抖的司马懿。

      眼前的司马懿虽在浑身颤抖,可面容却满是阴森,他蓦然望向行宫之外,幽幽的说道:“不要忘了,我还有十万大军在城外呢!就算杀了我,你们也一个都活不了!”

      “你是说你带领的那十万大军?”未等司马懿说完,曹叡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你不要忘了我那半数皇城禁卫都在大军之中!”说道这里,曹叡不禁再次冷笑了起来,“太尉你猜猜他们是相信皇帝贴身侍卫手中的秘召,还是会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主薄呢?”

      司马懿听罢,自知已然无力回天,便瞬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曹叡!你这个无耻小人!”

      曹叡的脸颊之上顿时霜色尽显,他起身将文士宝剑重新拿起,肃然近到司马懿身前,将文士剑抵在他的喉头,厉声道:“难道太尉忘了,到底是谁在谋反?”

      司马懿被曹叡喝得身子一颤,一时间竟然止住了怒意,可待他定睛看向眼前的文士剑,便再一次失了神志。

      “那是德祖的剑!你放下!你们曹家人不配用德祖的剑!”

      曹叡对刚刚司马懿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云里雾里,惑然的看向司马懿这瞬间的失态,心中狐疑的暗付道:“德祖?杨修杨主薄?”

      可他此时并不想多想太多,他的胸口处已然痛得麻木,他强忍咳意,转身示意毋丘俭将司马懿、曹肇等人压下去。

      “你们曹家三代都不想让我活!你们还害死了德祖!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哈哈!”司马懿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渐渐消逝,可曹叡却始终不言一语。

      辟邪见状以为曹叡定是气得紧了,才不想开口,于是便想上前劝慰曹叡几句。可刚近到曹叡身前,还未等开口,曹叡那鲜红的血液便再次从他的口中喷出,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辟邪之后,便摇摇欲坠一般,无力的一头栽进了辟邪的怀中。

      “陛下!你怎么了?”辟邪的身心瞬间变得仓皇无措起来,他原以为曹叡一切的病痛都是演戏,可当他看见曹叡那已然没了血色的薄唇,恐惧一时间便布满了全身。

      “辟邪!你...你听我说。”曹叡笃定的看着辟邪,眸光好似在告诉辟邪,让他把话说完,“朕确实...没算到...口脂有毒...你不知情...不...不要自责。”

      “陛下!”辟邪带着哭腔的嗓音,无力的回荡在冷清的行宫之中。

      “替朕...走遍...大魏的...江山。”曹叡的话语已然含糊不清,可他还是奋力的将手抬起,想要去抚摸辟邪的脸颊,“朕...还想去...看看...我们在...襄阳的...家...”

      辟邪见状马上握住了曹叡颤抖的手,将手贴在了自己那满是泪水的脸颊之上。

      “辟邪...我...爱...”曹叡话音未尽,喉中便再次涌出一口鲜血,随后虚弱的身子微微一颤,覆在辟邪脸颊上的双手瞬间便没了生机。

      “陛下!陛下!”辟邪不刚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失神一般不断的摇晃着怀中的已无生气的曹叡,期待他如往常一样,能在晨光之中将醒来,可这一次,怀中之人却再也睁不开他那满是深情的眼眸,笑嘻嘻的对着他暖糯的说一句:“辟邪!再让我睡一会好不好!”

      景初二年,曹叡逝于洛阳,庙号烈祖,谥号明帝,葬于高平陵,内侍辟邪为明帝守灵三年,三年之后再无踪迹。

      清澈见底的湖水倒映着山色,一望无际的芦苇丛中,几只野鸟正在诉说这水天一色的风光,叽喳作响,几艘小船悄然从湖面驶过,泛起层层涟漪,将湖中的一簇簇芦苇花荡漾开来。

      一名身着红色冠服男子端坐在岸边,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风景。此时的他,好似一名被这景色深深吸引,以至于忘记自己婚配大事的郎君一般,对着芦苇荡望得出神。

      微风拂过他俊美的脸颊,也吹起了他手中那泛黄的宣纸,男子匆匆回神,低眉含情的看向手中的宣纸,泪水不自觉的滴落在纸中的诗句之上。

      男子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伸手抚摸着纸上那刚刚被泪水染湿的地方,不禁喃喃自语道:“陛下,我们到了,这就是我们襄阳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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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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