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混穿之命运》造化弄神

11、张开的罗网，李沉舟的心机

　　“嗤”的一声，倒是有人在门后偷笑，随后便是唐方那爽朗的声音传来，“赵师容还没‘投身付清池’，你倒是要‘自挂东南枝’了！”

　　只是因了左愁然一事，方芜见了唐方面上一直有些讪讪的，此时见唐方看似心情不恶，倒是松了一口气。萧秋水被她取笑得已经顾不上惆怅，面色通红，勉强道：“唐姑娘休要取笑了，我们在说正事，正事。”
　　唐方走入屋中，挨着方芜坐下，复笑道：“说什么正事？”方芜将赵师容之事告知唐方，唐方听了，半晌蹙眉道：“这等手段倒也太下作了，罢了，我这里还有一事。”
　　“这些时日，因幽冥令重出一事，江湖上与幽冥教有旧怨的帮派已有不少来到了江南，镇日吵吵闹闹，却是查不出什么。今日，权力帮传出消息，道是已然发现一些线索，邀请各门派往权力帮一谈，定的时间是明日巳时。”
　　线索……此事与赵师容之事又有什么关联呢？方芜暗自思忖，却见萧秋水的面色瞬间已是大变，一双清冽的眼中竟射出了愤怒与悲绝的厉芒，“你怎样？”方芜不由惊诧，“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萧秋水却是不答，但见他双手紧握，竟是微微颤抖。半晌，他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我明日必须去权力帮……我不能让李沉舟的阴谋得逞！只是师容姐……”他又踌躇了。
　　“交我吧！”方芜心中隐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望着萧秋水，神色坚定，“我虽不敢做什么承诺，但方芜必当竭尽全力！”千金一诺，萧秋水不由动容，感激的话却是说不出，神色却是混杂了激动与羞愧。“好了好了，你们再这么深情对望下去，我可要毛骨悚然了。”却听
　　唐方笑道，“也算上我吧，方芜应该是没见过那个赵师容姑娘吧，我倒是同她有了一面之缘，当真是个绝色呢！”她笑望着萧秋水，“你也不用说什么感激的话，更别跟我深情对望了。”
　　三人又谈了半晌，定下明日计划。“明日之事，你可要告诉左愁然吗？”方芜突然问道。唐方蹙眉道：“告诉他做什么？他早上便出了门，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三人正说话间，只听一声春雷炸响，倒是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这场雨来得急，雨势渐大，屋内三人耳畔皆是一片细密连绵的雨声。唐方望向窗外，低语：“好急的一场雨啊，不知好友可否带伞……”

　　左愁然撑着一柄竹骨的油纸伞，缓步走在江南的雨巷之中。雨滴敲击着伞面，那声音像是命运的鼓点，也像是一曲缠绵的歌谣。雨愈来愈大，天地间都是一片弥蒙。风将雨丝吹乱，又扑在他的面上，微微的寒意。
　　此时，他再一次地想到了陈缘。那个女子依稀是十几岁时活泼爱娇的样子，她会扬起脸来微笑，他又想起在那样一个雨夜她决绝离去的背影，那一瞬间的痛悔与无助，绝望得令人发狂。
　　不知是走了多久，他敲开一间竹舍。他收了伞，在一张竹椅上坐下，旁边的小几上是一壶陈绍，却还是温的。他拿起酒壶，便见到了壶下压着的字条。“按兵不动是吗？”他的唇上泛起一丝浅笑，“李沉舟，柳随风，那温岚便坐看你们演这一出好戏了！”

　　此时，通往江南的官道上，正有一人纵马疾驰。他并未带着斗笠，大雨如注，他一身儒服已然湿透，而他却是全不在意。透过浓密的雨幕，他望着前方，面上隐然忧色。“好友，希望我来得不会太迟。”

　　次日午时，方芜与唐方来到了西园。此处原是权力帮下一个分堂堂主的私人居所，依着西湖而建，倒是极好的一处所在。昨日，萧秋水一直都没有明说他究竟知道了什么，方芜虽说并未追问，但心中终是有些异样。而此时，这种异样的感觉竟是愈发明显了，这种感觉不像是在担忧能否顺利救出赵师容，倒像是对未知的恐惧。风景如画的西园之中，却仿佛有一只狰狞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猎物吞噬。
　　与此同时，权力帮中，各派人马齐集。
　　“昨日我帮一名堂主向帮主密奏，言他同前日不幸身殒的古堂主在加入权力帮之前，同是出身幽冥教。幽冥教做下血案的目的应是除去叛教之人，再重整旗鼓，以待来日。这位堂主恐怕便是幽冥教的下一个目标，如今，他愿以自身为饵，钓出幽冥势力，帮主已经在他的住处埋下了人马，只等幽冥中人自投罗网。”
　　满堂寂静，堂中众人面色各异，都是心念急转，一时反无人说话。突地，却听得一人轻笑一声，道：“古群也死了好些时候了，怎么他此时才明言……或者，是操纵之人别有用心呢？”那人说话尾音上扬，像是风起扬霰，令人生寒。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青年男子悠然靠在椅上，似在闭目养神。他生得极是斯文秀气，而左颊上却纹了一朵冰蓝色的曼陀罗，倒平添了七分的邪气。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含义却是极深，也是丝毫不客气，那名权力帮弟子听得不入耳，面上隐隐有了怒色。
　　正当此时，一个沉定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雷兄若有疑惑，去西园一问便知。”
　　一人逆光而立，不辨面容，只见得衣袂飘飞，举动间霸气尽显！
　　权力帮众纷纷躬身行礼，“参见帮主！”
　　李沉舟缓步而入，他的视线从众人面上滑过，最后落在堂中高悬的匾额之上。只见那匾额上书四个大字——
　　权握天下！

　　方芜推门而入。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鲜血尚未凝结，仍在缓缓流淌。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之色中，是一名男子倒落的尸身！
　　瞬间的震惊，同时也是瞬间的彻悟！方芜猛然拉住早已惊呆的唐方，神色了然中带了一丝坚毅。事到如今，他反倒平静下来，当下微微一笑，道：“你身上可是带了面具，那东西要派上用场了。”
　　唐方带上面具后，又取出一个递给方芜，方芜却是拒绝了。唐方不解地望着他，方芜只是苦笑，“此局为我而设，我已然是落入局中……跑不了了。”话音未落，已是一片喊杀之声，无数人马向二人掩杀而来！
　　“我给你开道，你快走！”方芜弯刀出鞘，杀气随之暴射而出，刀光耀日寒，但见他的面上杀意纵横！“我不能丢下你！”唐方的声音已是哽咽了。多么恶俗的一句话啊！要不是时间紧迫，方芜几乎想要翻个白眼。
　　“快走，再晚我们都要陷在这里了！听着，别因为我连累了不相干的人！”唐方心中明白，方芜是担心她被发现身份，反而牵连到整个唐门，短短一瞬，唐方的心中有如冰火交煎。然她终非是寻常女子，到此时亦是镇定下来，朗声一笑，“好！”
　　见唐方答应，方芜心中一宽，刀锋急转，便是泼开铺天盖地的一片光海。刀锋所向，只见鲜血飞散！猩红沾衣，只为给唐方开出一条生路。而飞溅的血花之中，方芜竟想到了自己同明夕的一段对话。
　　自己曾这样言道：“世间众生万物，尽皆平等，纵使是操盘控局之人，也不能因一己私利而漠视他人性命。”而明夕却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一旦身入局中，便再无无辜之人。”
　　谁人无辜？是自己无辜，还是死在自己刀下的人无辜？苍莽尘世，谁又能给谁宽恕，谁又能给谁救赎？
　　围攻之人渐渐增多，方芜竟看到了几张隐隐有些熟悉的面孔……这个人像是雷家的子弟，这个呢？又是哪方势力中的高手？
　　幸好唐方顺利脱身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人群之中，陡然现出一个熟识的身影。隐隐泛红的发下，那双眼依旧是三分的清，又三分的利。
　　“萧秋水……”方芜只觉天旋地转，几乎认不出面前之人。
　　那人的笑容却是无比的陌生，豪迈中带着深沉。他只说了五字，却字字有如雷霆霹雳！
　　“我乃李沉舟！”
　　方芜的身子一晃，几乎立足不稳。与李沉舟对望一眼，他已如醍醐灌顶。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断桥上的一击，想到了萧秋水的异样，想到了左愁然的那句话，“你对那个萧秋水究竟了解多少呢？”
　　持刀的手已是缓缓垂下了，方芜死死盯着李沉舟的面庞，终是一阵苦笑：“真是好隐忍、好算计，我方芜败在你的手上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