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千年》云上的尘

40、红须问情

　　相思殿中的各路仙家在朱儒走后，也陆陆续续地从殿中退尽，个个走时脸上挂满愁云。最后，空荡荡的相思殿，就只剩太白星君还有那个有红须的老仙家。当然还有云隐下藏着的德芳和我。
　　刚刚一直光顾着看好戏了，没注意到我和德芳挤在这云隐中，已经是两身臭汗，这云隐虽说能透气，却因为我和德芳同挤只能合一人身的云隐，所以这相思殿再凉快，也是不顶用，尤其是我的后背和德芳的前胸，早已是汗水淋漓，还好我的云裳有除汗臭的作用，不然，就算没有法力的人，只要光闻汗臭，就知道相思殿的这个角落，躲着人。
　　呵呵，还是一对狗男女。。。
　　“唉。。。”不知道太白星君何时踱到了离我俩只有一步之遥的正前方，还冷不丁地在我的面前叹了口气，把我吓了一跳。
　　“太白老人何必嗟叹。”红须老仙家劝解道。
　　“当真这六界就要亡了么？月下，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前一刻，我还满心满眼地念叨着改天找你下棋，后一刻，我却什么心思都没咯。”太白星君抚了抚面前白须，一阵长吁短叹。
　　太白星君叫红须老人为月下，莫非，月下即是月下老人之意，再联想到他那藏在白须之中的点点红须，心中一片了然。
　　“太白，凡是勿须悲观，虽然，对于此事，我们毫无办法，但是白上仙并非不闻不问之人，他会尽力，到时你我只要全力去配合就好了。若白上仙也无法解除此次劫难，那这劫难想逃也是逃不过的，我们也只要坦然去面对便可。”月下老人面目淡然却是眼角皱纹含满了超脱物外的笑意。他走到太白的面前，轻拍太白星君的肩膀，像是一个长辈对待一个小辈的关爱，又像是一个师者对待自己的学生，让我忍俊不禁，两个同是老得不行的老家伙，现在却在我眼里上演了这么一出，让太白星君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突然一落千丈，他此刻在月下老人的面前，十足像一个弱小的小辈。
　　我转头看向德芳，没想到他也是这种莞尔的表情，看着他憋笑的模样，倒引诱得我突然笑了出声，虽然很小声，但我知道，出事了。果真，我回过头去是，发现月下老人突然有所意味看向这边，德芳下意识地捂住了我的口鼻，害的我连呼吸都呼吸不了，憋了半晌，我想我的脸肯定成煮熟的螃蟹了。赵德芳，你谋杀亲妻！
　　太白星君倒是好像什么也没有意识到，月下老人茫然地回过头去，倒也没再往这边看来。
　　“罢了罢了，月下说什么都在理，我太白就听你的了，改天我就找你下棋去。”太白星君憨憨一笑，倒不像在群仙面前之时那种张狂模样。到底是仙家，本性倒不坏的。
　　两个老神仙互相恭维着步出相思殿，德芳终于长吁一口气，放下了捂住我口鼻的手，我顺势把云隐从我俩的头顶摘下，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
　　贪婪地呼吸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举起我的两个拳头，在德芳的胸上一阵猛捶，德芳吃痛地呻吟了一声，然后迅速有力地抓住我胡乱挥舞的小拳头。
　　“倒是很有力气嘛，再打一个我看看。。。”德芳莞尔一笑，吃定我是拗不过他的力气。
　　于是本姑娘非常明智地知难而退：“我打够了，所以，今天不打了。”面前的人无奈地松手，我蓦地从他手中抽出我的手腕，嘴一瘪，冲他做了个鬼脸。
　　“不早了，该去拜会师祖了，这次的事情，我着实理不清头绪，九天凤凰的传说，我是早就听说过的，没想到是真的。”德芳若有所思，竟不理会我冲他做的鬼脸。
　　瞬间，那鬼脸从我的脸上坍塌，真是无趣，我如此好心逗他玩，这家伙却半点不领情。
　　他眉头紧锁，随即又看向我：“一一，蓝儿的事你还知道多少？这里头着实蹊跷。我实在不明白师祖这次为何如此无动于衷，这不像他的作为。”
　　我见他如此认真，便也不跟他耍宝打马虎眼了：“师祖许是有什么隐衷吧。至于蓝儿，你们见到蓝儿的那一次也只是我跟蓝儿的第二次见面而已，她只能在月圆之夜出海，倒是我与蓝儿第一次见面时聊了个通宵，也知道了她的一些事情，莫非她口里念叨的九天老凤凰就是上仙口中能颠覆六界的九天凤凰？”
　　他凝重地点了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见师祖罢。”
　　德芳迅速地将云隐揉作一团，塞进衣袖，这云隐轻巧地薄如蝉翼，随身携带正好，但是有一个弊端，丢了难找啊。
　　心里正盘算着哪天我恶作剧一下，让德芳找这云隐，脸上嘿嘿地奸笑着，却一个不留神，一个狗吃屎的经典动作，我趴在了相思殿的大门口。
　　德芳一脸讪笑：“不知一一刚刚想什么想那么出神，连门槛都忘了迈了？”面前人缓缓蹲下，我吃痛地缓缓爬起来坐到地上，瞪着他，半晌，他憋着笑转过头去，却把手递给了我。
　　该死，丢人丢到家了，还在他的面前丢了无数次，肠子都绿了，必须得有一次我要看他丢人。我抓着他的手猛地一拽，他显然没有意识到我有这么一手，毫无防备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也不恼，只顾讪笑。
　　我拍了拍云裳上的灰尘，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心中无比舒畅，居高临下地俯瞰了坐在地上停不住笑声的德芳。
　　“还笑。。。”见他笑到前俯后仰的境地，心中超级不爽，感觉他就是在藐视我一般，我踢了踢他的屁股，“哎，某人不是说去找师祖的吗？怎么，不去了么？”
　　许是心中还有正事要办，他这才停息了笑声，从地上一跃而起。
　　眼中突然划过一丝红色，他拉着我的手正要出发，却被我拦下。
　　我指着德芳刚刚摔倒的地方，一根红色的棉线静静地躺着：“这是什么？”
　　德芳迟疑了一下，弯腰将地上的红线捡起，左右端详了一阵：“这是月下老人的红须，千年才会生出一根，又称作情丝。月下老人的红线，是连接普天下所有姻缘际遇，而若由月下老人的红须做姻缘线，被连接的恋人的宿命将会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听德芳这么一说，我不禁伸了伸舌头：“这么宝贝，你怎么知道这是月下老人的红须，而不是普通的红线呢？”
　　“红须光滑坚硬，红线粗糙柔软，这是很容易分辨的。而且这红须的长度，估摸着就是月下老人的胡须之长，刚刚月下老人刚从这里经过，那定是他遗落在这里的。”德芳满脸肯定，推理得井井有条。
　　“那我们该不该做一个拾金不昧好孩子呢？”我心里定希望德芳把这稀罕宝贝留下的，但口头上不好说什么。只好先做好孩子了。
　　“情丝既得，便是有缘，这种由缘分注定所属的物件，不兴还的。”说完神秘一笑，“一一，将右臂伸出。”
　　哈哈，好，看来这件宝物白拿了。看他神秘的表情，也搞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得乖乖地伸出右臂，他自己便把左臂伸了过来，还用右手不知廉耻地捋起我的衣袖，将手中红须绕我的右手腕和他的左手腕各一圈。
　　莫非，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一刻？
　　神奇的现象出现了，那条红须像是有生命一般，很贴合地绕在他和我的手腕上，不久，像是被身体吃进去了一般，红须隐没在手腕的皮肤之下，我抽回手臂，德芳也很自如地抽回手臂。
　　我仔细地用左手摸了摸右手手腕，竟是什么也摸不到了。
　　“一一，如今，你我之间便是连着这情丝了，所以，从今以后，生生世世，德芳与一一生死不渝。。”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芒，像钻石一般璀璨。
　　我犹疑，难道说，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跟这德芳过了？
　　还没等我搞清楚此时发生的状况，德芳一把把我拥入他宽大的怀中：“一一，莫不是今日用情丝问情，我还真像傻瓜一样，不知你已经爱我入骨。放心，这辈子，德芳一定倾我所有，保护你，爱护你。”
　　情丝问情？我爱他入骨？我怎么没有发现。不至于吧，顶多是喜欢吧，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极端。我至于爱他到这种地步么？
　　“情丝问情？什么玩意儿？”我在他的怀里嗫嚅。
　　“这情丝是有灵性的神物，若不是你已爱我入骨，它是不会甘愿栖身你的皮肉之中的，刚刚，情丝竟然顺利地进入你的体内，若不是这样，我还真以为，你一再拒绝我，是讨厌我呢。”他一使劲，把我搂得更紧了。
　　这下，我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