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反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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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方默存看着报纸上的启事大吃一惊，一口咖啡倏地全喷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他再次拿起报纸细细看了一遍。没错，的确是罗毅和江琇琳的离婚启事。可是，这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两个人的名字没有一点舛错，他几乎要怀疑这是一场恶作剧了。或者是同名同姓的一对夫妻？
放下报纸，静静靠在椅背上，方默存回忆起和琇琳仅有的几次见面。这么一个落落大方、教育良好、行为举止风致俨然、无论何时都显得从容自信的女子，怎么会突然和罗毅离婚呢？况且，她还怀有身孕埃他有些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去罗家证实一下。但刚站起身，又停住了。他和罗毅的交情并不深，彼此通过邹海峰认识，略有交往而已，这样上门太显得唐突。相比起罗毅，反倒是他和琇琳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单就朋友之谊而言，更觉得彼此颇有了然与契合。
去，还是不去？万一他们并没有出现婚姻危机，报纸上登的只是同名同姓的人呢？而且，他又能以什么身份登门询问他们的私事？方默存最后决定去找邹海峰。作为罗毅的老同学和好朋友，以及江雅筑的热烈追求者，邹海峰想必对罗家的事情总是知道一二的。
路上，方默存心不在焉，几次差点撞上人。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对这则消息如此在意。虽然还没有证实，但他心里隐隐有预感，离婚启事正是琇琳和罗毅登出的。
邹家正在吃早饭。邹爸爸和邹妈妈看见方默存，得知是自家儿子学校里的同事和好友，分外热情，拉着说了好几句话，才放他去和邹海峰到一边说话。
“老方，你一大早地特意来找我，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邹海峰问道。
方默存道：“你有没看今天的报纸？”
“还没来得及。怎么了？”
“上面登了一则离婚启事，是罗毅和江琇琳。你知道这事吗？”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邹海峰惊讶道，急忙去找了报纸来，翻看到刊有离婚启事的那一页，惊呆了，“我两天前还去找过罗毅，你知道的，没觉得他有什么异样埃怎么这就离婚了呢？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邹海峰居然也毫不知情。方默存失望道：“你和罗毅关系亲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我也宁愿这不是真的，否则……”
邹海峰猜出了他未竟的话：“否则罗太太还怀有孩子，就太可怜了是吧？无论如何，我们得去问一问。如果不是他们，自然最好；如果是，我们也要表示一下朋友的关心。只是，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离婚了呢？我实在想不通。之前看他们俩相处，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埃难道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他和方默存对视一眼，又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只看他们离婚，我们这些朋友事先没得到半点风声，恐怕他暂时并不愿意我们知道。”
方默存皱皱眉：“那你的意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邹海峰道：“自然要去。但我们先别直接问，看看情形再说。”无奈地朝邹爸爸邹妈妈看了眼，“而且，恐怕今天我是抽不出时间来了，和方家约好的就是今天。我爸妈已经发了话，这一整天我别的什么地方都不准去。两老一直为我操心，虽然我觉得不必要，但不能不尊重他们的一番好意和一心为我打算的心思。”
方默存微笑着表示理解。其实，他的父母何尝不是如此？“对了，你说两天前去找过罗毅，是不是为了那位江小姐？”
邹海峰眉宇间瞬间变得忧郁起来，灰心丧气地答道：“不错，正是。但结果却与我之前想的大相径庭，你看我现在是不是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罢了，我虽然爱她，但却不能也不愿勉强她也爱我。我早该看出来的，这么长时间，我的心意早就表露无遗，她却从没正面答应我什么。一切只是我自作多情！从此我算是死了心了，只希望她能幸福吧。”
方默存在脑海里回放了一下那位江雅筑小姐的样子。恩，瘦瘦弱弱的，肤色白皙、长发，喜欢穿白衫白裙，似乎很袅娜的样子，居然拒绝了邹海峰吗？他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男人，还是那个很招女人、很有桃花缘的邹海峰啊，居然也会被人看不上呢。他无言地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邹海峰情绪低沉了一会，马上又振作起来，笑道：“别安慰我了。你比我还不如呢，好歹我也有过追求女生的经历，你连这也没有。被你安慰，我觉得很可悲埃”摇摇头又感叹道，“真不知道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女人！小心改天也被伯父伯母像我爸妈一样逼婚。”
方默存被气笑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安慰你还要被你取笑，还有没天理了。说什么好歹有过追女生的经历，难道我要羡慕你那份可怜兮兮的失恋的经历不成？我可没那么贱。”
说罢也不看邹海峰气急败坏的模样，丢下句“等你有空了叫上我一起去罗家吧”，便和邹爸爸邹妈妈告辞了。
邹爸爸邹妈妈在一边看着，邹海峰只能眼睁睁看着方默存溜掉，默默地在肚子里将朝他伤口上撒盐的老方狠狠骂了一通。
想容方才就一直眼珠子滴溜溜地朝两人张望，这时兴致勃勃地问道：“哥，方大哥他来找你干什么？”
“小孩子家家的，这么好奇干嘛！爸、妈，老方来找我是说工作上的事。”邹海峰敷衍着家人的问话，却不由自主地又想到那份离婚启事，还真是奇怪呢。摇了摇头，突然心中一动：老方什么时候和罗毅有了深交了，这么关心他的事？
……
和苏家的见面与邹海峰想象的不同，或许是邹爸爸邹妈妈了解儿子的脾气，也或许是对方考虑得周到，总之，最后的安排并非是正式的相亲，也没有将他和那位苏小姐当主角，反倒是像个寻常老友的聚会和小范围party。
苏家和邹家是世交，和邹家不同，生意遍布省内，在重庆也有几处生意和房产。这回，苏家老爷子来重庆，固然是为了儿女的婚事，但也是要将重庆的几处生意收束一下，日后将重心逐步转移出去。如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要出售的房产也办理妥当了，便举行了一个聚会，将关系亲密的一些生意场上的好友和故交都请了来。邹海峰便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了苏家老爷子和苏荔。
“这位就是世侄？果然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１苏家老爷子比邹爸爸年龄大许多，膝下的儿女也比邹家多，苏荔是他的小女儿。他看着面前的邹海峰，笑眯眯地显得很是开心和满意，对邹爸爸夸道，“老邹，你真是生的好儿子！一下子就把我们家的几个都比下去了。”
邹爸爸听了也是满脸生花，谦虚了几句，便问道：“听说侄女儿这次也来了，怎么没看到她呢？”听着这话，邹海峰在心里鄙夷：还“听说”，都在家里念叨多少遍了！他对那苏荔倒也有些好奇，不过，不为别的，只凭她能让骨子里其实很挑剔的邹家二老都满意，就够神奇的了。
苏老爷子还是眯眯笑，只是笑得更热切了：“跟她妈在一起呢。世侄啊，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多亲近些。”说着就待要回头招呼。
但邹妈妈和苏妈妈显然想得很周到，这时两人带了一个女孩子已经过来了。
虽然四个老人家在一旁笑得鬼鬼祟祟、深意重重的，但邹海峰和苏荔的见面却彼此都大大方方。
“苏小姐。”
“邹大哥。”
苏荔不算那种让人第一眼就惊艳到的顶美的人，但凑近了，却能看出她肤色极细腻，隐隐有似乎明珠美玉一般的柔光，看久了，仿佛这个人会发光似的。她前额留着厚厚的刘海，头发并没有如时兴的剪成齐耳短发，而是梳得整整齐齐披在身后，直到腰背。她一笑起来左颊便有一个小酒涡，笑容温婉，说话时眸子专注地看着人，唇角微微上扬，让人感觉她是在凝神地倾听和说话，心中不自觉地便觉得沉静和欢喜。
老人家们等他们互相认识，就都知趣地避开了。邹海峰来前还担心，和苏荔在一起的时间怎么熬过去，这时短短地一见面，一下子安了心。等到其他人都走开了，反而是苏荔先落落大方地开了口：“邹大哥，听说你在中央大学里教地质，这个专业是不是需要经常出去采集标本？肯定挺有趣的。你能和我说说吗？”声音柔和婉转，让人恍如面对知己好友。
说了会话，邹海峰忽然明白为什么父母一致认定苏荔好了。这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有着润物细无声的气质和风采，无论是从样貌、谈吐、举止来说，都体现了闺秀这个词语的本来含义。她或者不如自己博学，但眼界开阔、谈吐文雅，有自己的见解也肯容纳别人的观点，乐意坦承自己的不足，在某些方面却也有自己的坚持。她进过新式学堂，而传统女孩儿要学的琴棋书画等也都“略通一二”，邹海峰估计这是她谦虚才如此说。到得后来，邹海峰已经完全没有了初时的不情不愿，只觉得和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聊天是从前极少有过的美好体验。这与他初见雅筑时的一见钟情不同，苏荔即便是个男子，邹海峰相信他们也会成为朋友。当然，现在苏荔是这么个越是相处越觉得耐看的姑娘，邹海峰感觉更好。
两人言笑正欢，对面一个男子走过来，看见苏荔，笑着打了个招呼。苏荔叫道：“九哥。”接着与二人介绍。这个九哥原是他堂叔的儿子，如今在重庆的一个大律师行里做律师，看样子也从苏老爷子那里知道了点什么，看着他们笑得很是古怪。听说邹海峰是中央大学地质系的教授，苏律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这两天，我遇到一个客户，姓罗，也是研究地质的，据他说下半年便要到你们学校任教。不知邹先生你认识不？”
这么一说，邹海峰想，除了罗毅还能有谁？但他会有什么事成了苏律师的客户？莫非……
便笑道：“这个人是不是叫罗毅？”得到肯定答复后，道，“他是我的老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今年才从广西搬到重庆。不知你们怎么会认识？”
苏律师笑道：“这可真巧了。他和太太因为办离婚的事而找到我。后来，又要找房子，也一并委托我进行。因此才熟悉起来。”看着苏荔补充了一句，“这位罗先生买的正是你们家的那套房子。”
邹海峰惊呼一声：“真的是他离婚？还已经新搬了家？我竟都不知道。今天早晨，朋友说在报纸上看到他们的离婚启事，我还不敢相信，怕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谁想居然是真的！苏律师，你可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什么离婚吗？”
苏律师犹豫了会，道：“今天报纸上的离婚启事，还是我帮他们发的。他们为什么离婚，没和我说。但就我的观察，他们的婚姻出现了很大的裂痕。”
“苏律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不便说出来？罗毅是我好友，他突然离婚，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些朋友，说实在的，我们都有些担心。而这出发点，也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还请你能够体谅。”邹海峰看着苏律师，恳切地道。
苏律师略一踌躇，看看苏荔，又看看他，还是开了口：“论理，客户的私事我是不应该透露出去的。但邹先生你是罗先生的好友，我相信你。据我所知，罗先生、罗太太家里还有一位江小姐和她的母亲以及哥哥。这次罗先生和罗太离婚，搬进新家，似乎也带了江小姐一家。所以，我对他们的婚姻破裂有些猜测。当然，这些猜测都是做不得数的，也不一定正确。邹先生你姑且听之吧。”
什么？？？
这番话仿佛一记晴天霹雳，炸进了邹海峰的脑海。一时间，他的脑子乱作一团，迷迷糊糊地有无数想法纷至沓来，以至于他太过震惊，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结束了与苏荔的谈话，又是怎么回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