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ircle 6. Say good day，goodnight ，goodby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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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rcle 6. Say good day，goodnight ，goodbye
轻柔抚上落地窗的琉璃镶边，静默地看雨滴逐渐汇成水流落下。
又是一个坏天气。
无法预知明天的我，是否可以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对你说：
你好，晚安，或是……
再见。
——题记
“单淩咪在吗？这份资料……”顺着熟悉的声音望去，在与对方视线相接的瞬间发觉话语途切。老师抱歉似地用点名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苦笑着道出一句：“都忘记你不是班长了，真是不好意思。夏若轩，薛凝琪，过来一下。”
“啊，是！”少女忙不迭地从座位上站起，在过道的尽头与刚要出门的少年相遇，一同随老师的步伐离开教室。
是呢，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无论是班级的工作，亦或是行走在他的身边，现在的我都没有资格。其实远没有想到失去那个位置对我来说会有如此大的冲击，若是知晓定不会缩回举起的手吧？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即便知晓，还是会做出与之前相同的举动？
猛然站直身子迅速冲到窗台边，我毫不犹豫地探出头去。少年纤弱的背影模糊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不带一丝留恋。好像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与他的羁绊，无论是形式，或是实质，而我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阿咪，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未能料想到梓然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我怅然转身。两人之间相距三公分的至近距离，他的脸庞熟悉又陌生。尽管五官仍是保持着初识的感触，面部的曲线却完全变化了模样。究竟有多久没有如此仔细地观察过他了呢？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像顺其自然，可事实上世界上没有真正顺其自然的事情，只是我们都不想点破而已。想到这里我忽然伸手拉住梓然的衣袖，轻轻将脑袋靠上其肩膀。只是现在，只要一下就好，让我稍稍依靠一下他人的温柔。
我们生活在如履薄冰的世界，没有谁是绝对坚强，因此才会渴望着来自他人的温暖。我只是自私狭小的人类，那……觉得疲累的时候依靠一下他人并不是罪孽吧？
那是我第一次毫无预告地捉住梓然双臂的衣袖，抽动起肩膀。好辛苦。一无所有的空虚，无法回头的凄凉，还有只能依靠他人的不甘。呐，若是知道我的这些想法，你还会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低声地道出那句“没事，有我在”吗？
***
授课的内容似乎不能完全进入脑袋，多亏昨晚的预习，不至于落后太多。我讪讪地支起下颚，习惯性将视线抛向斜后方若轩的方位。刘海稍长的他不经意地举起纤长的手指撩起发丝试图拨开，却在下一秒变回原状。无奈地苦笑着放下手翻弄起书页，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看向我的方向。
糟糕，这样下去会被发现！尽管脑中回响着这样的话语，身体却不听使唤，视线根本不能率直地收回。
即便无法继续呆在身边，那只是静悄悄地注视能被原谅吗？产生这种想法的我想必在他人看来十分厚脸皮，却无法顾及那么多。我只是卑微自私的人类，我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不是罪……对吗？
若轩的神情逐渐变化着：惊奇，讶异，不知所措……最终他竟然噌地站直了身子，对着讲台上的老师稍稍提高了音调：“对不起，单淩咪好像身体不舒服，我可以带她去医务室吗？”
得到老师的默许后若轩毫不犹豫地走到我跟前，完全不顾身边奇异的眼神拉上我便向外移动。手腕传来人体的温度，相连的部分微微泛出红色。
从三楼的教室走到一楼的医务室用了不到半分钟，让人不得不感到有些诧异。校医老师似乎因为集会的关系暂时不在，环视房间，若轩将我牵引到椅子前注视着我坐下。
“那个，其实我没……”
习惯性地想要辩解却被中途截断，若轩恬静地伏下身子寻到和我相当的视线高度，沉沉地开口：“都哭成这样了，还说什么呢？”
闻言下意识地伸手抚过面颊，已经被风吹寒的泪痕未能消逝，切实地擦过我的指尖留下真实的触感。刚才我……竟然在哭吗？
“呐，其实一直很想问一件事……”见我擦干了眼泪，他起身拉过一旁的扶手椅坐下。征询般地审视我许久，仿佛在等待我的允许。
“什、什么事？”不寻常的气氛让我无法自然回答，连简单的问句都变成了断句。
“为什么……”双手在膝前交叠起来，少年只是低着头，“为什么没有参加竞选？”
“诶？”
“竞选班长。”毫不掩饰的质疑神情，那是若轩不曾投向我过的，“为什么没有参加那个？”
“那是……”因为和小琪说好了？
“是因为我说了奇怪的话吗？”
“什么？”
“是因为我说了奇怪的话你才避着我的，没错吧？”鲜少地激动起来，他眼角处细小的血丝让我心情顿时震动起来。
“我，我没有避着你啊……”完全没有那个意思！相反的，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呆在你的身边！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少年终究无法从我简短的话语中体会出什么能让自己感到希冀的词藻，只能烦躁地将手插入发中摩娑：“那件事……你忘记吧。”
“那件事……？”
“不记得了吗？”讶异逐渐幻化成为凄凉，若轩无力地提起嘴角，“我对你说过的，重要的话。”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假日树荫下的情景，树影摇曳的下午，他依靠着我淡淡地说：
呐，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让脑中顿时空白一片，像是被未知的机械洗脑一般的感觉，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听见挂壁上老旧的钟表滴答作响，计算着我们之间溜过多少的时间。
“对你来说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对我来说……”垂下的手腕失去了气力，只是就着惯性在腿边低垂着，若轩的音量渐渐淡去，“却是非常重要的……”
不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反射性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我只能拼命摇头。想要抓住你的人是我，为什么不能明白呢？
“我不是那个意……”
似乎没有心情等待我叙述完毕，若轩再次开口遮住了我的言辞：“忘记吧？”
“……诶？”
“与其让你这样继续避着我不如忘记我说的话吧。”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抬高视线，莫名地感到若轩的眼底有些红涩。
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事情，你都会如此痛苦吗？因为痛苦才要叫我忘记吗？如果你是那么希望的话……
“好，我会忘记。”
似乎是没有料想到我这样的回答，若轩的思维停顿了一时。先前只是略微泛红的眼角此时已经呈现明显的红色，执意偏过眼的角度遮掩那一方寂寥，却仍是落入我的眼底。明明是自己的提议，在肯定的瞬间却产生了疑惑一般的表现，一切都像是不真实的。
“……嗯，忘掉，就好……”
“嗯。”
“那……可以像从前一样吗？”
“……嗯。”
“这样吗？”
“对，没错。”
“那……就好。”
***
静静地在门外拉上医务室的拉门，少年缓缓地屈起身子蹲在了门口。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却是我用尽当时所有勇气才能说出口的告白。我明白你和他的关系，我不能像他那样展现阳光的笑容，不能带你离开孤独的轮回。我都知道，但……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无论是怎样的世界，只要有人在身边便不会害怕，不是吗？
“忘记……吗？”
挫败般地将脑袋埋入双臂，若轩哗然地觉得自己是个可笑至极的人物。明明不想对方忘记，却不忍看到其日益无神的眼睛。与其被当做瘟疫一般地避开，不如忘记所有的事情，一切从头开始。我们依旧是无可取代的青梅竹马，我依旧可以理所应当地站在你的身边，无论你心里想着谁，只要站在我视线可以投射到的范围便可。
不要靠近，也不要消失，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微妙关系。
不过，被当面断言“我会忘记”这句话却的确比自己想象中的冲击要大得多，以至于一时之间忘记了先前想好的词句。只能怔怔地看着她的瞳眸，决意一般的神情。
呐，如果是你的希望，即便是忘记我的存在也可以。只要你不再避开我，告白什么的已经完全无所谓了。比起那个，你不在身边的空虚感是我更加无法忍受的。
这些……有好好地传达给你吗？
***
回到家的时候已然是星火漫天。果然是临近冬日的时节，回想起行走在街道上的感觉仍旧感到寒冷，草草地做完作业后便抓起身边的小说翻弄却完全不能进入剧情。床头柜的电子钟敬业地昭示着临近深夜的时间，不期然想起了若轩落寞的眼神，等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竟然已经拨通了他的电话。
“阿咪？”
“啊……你好。”你好？真是可笑，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客套的词语？
“有……什么事吗？”显然是被那句问候所困惑，若轩好不容易才挤出句子。
“没……”靠着气势甩出一个音节，我竟然无法继续。
想要和他说的话有很多很多，但却不知可否传达。我们似乎错过了无数次，最终又回到了原点。不，好像连原点都没有回来。永远无法变回从前，你也……明白的吧？无论是你的心情，或是我的愿望。
“呐，若轩？”已然找不到最初拨打这通电话的理由，我忍着眼眶酸涩的感觉搅出尽可能平静的声线。
听筒中传出若轩微促的吸气声，他的音声充满紧张的气氛：“什么？”
“晚安。”
“诶？”
“还有……”
“嗯？”
“再见。”
***
断线的电波音迟迟不肯在耳中消逝，我也依然保持着手执电话听筒的姿势。
窗外不知何时落下了雨点，滴答滴答，与钟表的行走汇聚成一色。无法预知明天的我正用尽所有的勇气平饰着我们虚构的“自然”。
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我可否再次对你微笑着道出：
你好，晚安，亦或是……
再见？
（TBC）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ircle 6. Say good day，goodnight ，goodby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