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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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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着脚,身处在一个灰蒙蒙的地方。
围满是雾气,缭绕在我身边,如一条条冰凉柔软的轻纱,使我看不清天和地。
我一直走,想在这片迷蒙中寻找一点充满生命力的事物,但是这条路上确实什么都没有。
我一直走,似乎看见远处有一个人造向我招手,他的身材高大,应该是个男人。我单单是从他招手时胳膊摆动的频率,就可以看出他对我情绪有多么激昂。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哪个人会对我如此热情。所以那个人的情绪很必然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一步步向那人走近,正当我穿过层层轻雾即将要看见他时,一阵尖刺的“叮铃”声把我吵醒。
“Oh,shit!”我一把按住闹铃。我很愤怒,看来这世上真不会有对我热情似火的人了。连梦中都不会再有了。
揉了揉眼后,我看了下床头柜上的闹钟,发现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我快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将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行李吃力地拎着下了楼。
楼下宽阔的客厅里一个人都没——这是我意料中的事情。
餐厅的桌上有一杯白白的牛奶和一盘提子吐司。装牛奶的玻璃杯下压着一张纸。
我推开牛奶,在手指碰到杯身时,我发现牛奶已经凉了。我拿起那张纸,纸上写着:“Carey,我今天很忙,你自己到去学校。”
我看到这几个字,心里凉凉的,比那被凉透的牛奶还凉。
这是我的妈妈——何美菱小姐留下的便条。
她是个美丽且年轻的女人,喜欢别人叫她“何小姐”,喜欢叫我“Carey”。Carey这个名字翻译过来就是“凯利”。但是我更喜欢“何雪”这个名字。
我随我妈姓,“何雪”是我的中文名字。
将便条放下,我端起牛奶杯一口气将它里面的内容物喝完。摆放在一旁的吐司被我冷落着。何美菱小姐一直以为我喜欢这些西式早餐,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我宁愿去街边小巷喝一碗豆浆吃一碗汤面。
她一直以为她了解我,可是她只是了解她意念里编造出来的我,那是虚体。所以真正的实体的我,她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知。
我拿出手袋里的机票,看了看时间,估计还有4小时。
我对于时间一向是很有概念的,所以我早早的出了门。因为我知道如果晚一点的话去机场的路肯定往死里堵。
走到马路边,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机场。”
司机看得出来是一个很快乐的中年人,他和善的面貌一脸带笑,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些长着长长胡子慈眉善目的好心大叔。
“小姑娘,出国上学?”他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
我很奇怪他怎么知道,但是这个奇怪的表情我没表现出来,我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说:“是的。”
“呵呵,我猜你就是。”司机叔叔继续说:“我女儿也是在国外读的书。”他说的很得意,一种正常的父母对出息儿女应有的得意。
我看这他这副表情,突然感到很嫉妒。没错!就是嫉妒!
何美菱小姐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在她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优秀也是很平常的表现。
当看到我A+的试卷,她只会面无表情在上面签个名字。如果是A-,她只会淡淡的说一句:“为什么不是A+?”口气淡的把一个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她从来,也根本不会对我说:“哇!小雪,你这次得了第一!你好棒啊!真不愧是我的女儿!”,她也不会有这个出租车叔叔说起自己女儿一般的温柔。
“你爸妈应该很忙吧!看你小小年纪一个人去机场,也没家长送。”司机叔叔宽厚地笑着说。
“嗯。”我不愿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司机叔叔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估计是我冷若冰霜的表情把他后续的那些话给冻住了,所以他在后来的路上,没有再对我说任何一句话。
司机叔叔一路上开得顺风顺水,几乎没怎么遇见红灯和堵车。所以他的心情显得大好,到了机场,他下车帮我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搬出来,也是笑着说:“很少有开得这么顺了,今天我运气肯定不错。”
我听了他的话,笑了笑。
一个对于生活如此容易满足的人,他即使当计程车司机,你能说他不幸福么。
我将车钱付了,司机叔叔将8块的零头免了,温厚地笑着对我说:“小姑娘,你要保重啊。在外面不比在家里哦,对自己好点。好好学习,回来报效祖国!”
我笑了,然后重重地点点头。他是唯一一个对我说这样话的人,我不能说我不感动。
“我祝叔叔你生意兴隆。”我笑笑。
“呵呵,谢谢谢谢。”他回答的很开心,似乎我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真的可以让他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一样。
在我的注视下,司机叔叔把车开出了机场。
如果我不渴求太多,是不是我也会如那个司机叔叔一般活的简单快乐。
我低下头,自嘲似的扯了下嘴角。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何美菱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我们都不是普通人,这可是何美菱说的。
推着机场专用的小推车,我走进大厅。
在我的手表两根小针指示的时间是三点四十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这架飞往伦敦的航班。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女生很是兴奋,看得出她应该是第一次出国。
“你好!”女生礼貌地对我笑笑。
“你好。”我淡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去伦敦么?”她接着说。
“是。”
“读书还是旅行?”她一下子来了兴致,看样子她也是去伦敦。
“前者。”
“哦——你是在哪个大学读?”她接着问。
“ Imperial College(1)。”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哇!你真棒!”女孩一听,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我知道很多人在听到这个学校都会路出这个表情,除了何美菱小姐。我还记得当初把录取通知给她看时,她只是淡淡瞟了一眼,说了一句:“哦。”然后便没了下文。
“谢谢。”我弯了弯唇角说。
“真的!能考进那个学校很不简单。”女孩说。
我不想再多说话,于是不着痕迹地结束了和她的交谈。
飞机起飞了,在征得女孩的同意后,我将遮光板拉下,开始养精蓄锐闭目养神。
坐飞机是个累活。所以我决定先睡个觉。
什么快乐不快乐,我暂时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