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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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潮生寿衣店还有一个小时打烊。
店长江莱一个人坐在店里，柜台上的收音机中放着戏曲，就像个背景音乐一样，他对此充耳不闻，只是专心致志地在用手机玩斗地主。
连着输掉了好多金豆之后，他不爽得嘟囔了一句：“晦气。”
正打算再来一局，江莱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发现正对着的玻璃门上映出个惨白的身影。
大晚上的冷不丁看见这么一个，江莱愣了一下，赶紧收了手机关上了收音机，起身去门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莱今年四十多，天生胆子大，活了小半辈子了，社会阅历丰富，什么人都见过；而且还是干殡葬行业的，那些个都市怪谈灵异鬼神也知道不少，压根不存在害怕这一说。
江莱两步走到玻璃门前打开了门，借着店里的灯光看清原来是在门口站了个穿浅色旗袍裙子的年轻姑娘。
“哎呦美女，这个点了，您站在我家店门口干嘛呀？”江莱先开了口。
门外站着的年轻女子微微一笑：“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江莱指了指上边：“您可看清了，咱家这是寿衣店。”
女子笑而不语，江莱就也再没说什么，把人让进了店里。
女子进了店以后，在屋里踱了几步，上上下下，从屋里陈设到架子上的寿衣，一样一样，全都细细地看了一遍。
女子打量着寿衣店，江莱就打量着女子。
这女子看着很年轻，也就是二十上下，盘发旗袍，不施粉黛，极其清新素丽，不似日常所见那些城市女孩的现代靓丽，而是有一种特别的古典韵味。
江莱犹疑地开了口：“我怎么觉着，我好像在哪见过您。”
女子此时正走到了一件靛紫色女性寿衣的架子底下，伸着手，抚摸了一把那件寿衣的料子。她听见店长江莱说了这么一句，就回头笑了笑：“是我长了张大众脸，让你看得眼熟。”
江莱又仔细看了看女子，更加笃定了：“不是好像，我确实见过您。”
女子转过了身望着江莱：“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见得我。”
头顶上就是白炽灯，女子站在灯下，光打在她过分白皙的皮肤上甚至都会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真实。
江莱想了想：“这么一说，得有个三十年了，那会我还是个小孩。我当时见过您，也是在这条街上，不过还没有这家店。那会，您的模样看上去跟现在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您闺名叫明月，您是这家的……”
明月轻声打断了他：“大晚上的，别说这个，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何必非要说破呢。”
“哎。”江莱点头应下了，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明月温声细语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你说见过我，我为什么对你都没有印象了？”
江莱：“我叫江莱，我今年四十五了。我爸没爹没妈，是跟着江老爷子长大的，所以我们爷俩还有我儿子都跟着江老爷子姓江，长大以后就跟着江家一块做生意。我见您那会，毛都没长齐，这过去三十多年了，您肯定对我没印象。”
明月：“你说的江老爷子，是江潮生？”
江莱笑了：“那是老太爷，我说的江老爷子是江卫东他老人家。”
明月想了想：“卫东那孩子，都已经是老人家了？那卫东的儿子江启成现在什么样了？可娶妻生子了？”
江莱：“江卫东老爷子已经没了快二十年了，启成少爷是七十年代生人，早就成家了，他的儿子今年也都二十多了，是这家寿衣店现在的东家，叫江若平。”
“江若平……一百年了，这都是第四代人了。”明月感慨，“他们现在何处？我能不能见见他们？”
江莱面色有些为难：“恐怕是见不着了……启成少爷几年前的时候，跟夫人一块出了车祸走了，只留下了现在的东家一个人。您来的不巧，东家现在也不在店里。”
明月听江莱说完这句话后，似是恍惚了，她认真地盯着江莱看了一阵才接受了这个说法，低下头去，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我印象里，他还是个这么高的孩子……就走了……”
明月神情感伤，身子晃了晃，看起来有些不堪重负，江莱就拉过椅子给明月坐下。
“您也别太伤心了，人生在世，生老病死，那都是寻常事。江家一直子嗣不兴旺，可是也传了四代了，每逢年节，都有给您烧纸祭拜。只要您能过得好，心里还能记挂着江家，那就是江家后生的福气。”江莱宽慰道。
“我在那边一个都没见着他们，我还以为，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明月说着就落下泪来，用手帕掩了，别过身去，小声地抽泣起来。
江莱在店里陪着明月陪了个把钟头，期间明月止了哭泣，又询问了一些江家近况，江莱问什么答什么，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给了明月听。
明月听完这许多事之后，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又在店里坐了坐，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江莱陪着把明月送出门去，明月轻声道：“别送了，回吧。”
“哎。”江莱应下，眼看着明月走出去了几步，还没出巷子，那个身影就像暗夜里被风吹着的一缕白绫子，恍了恍，就看不见了。
江莱打了个寒战，回到店里就关了店门，直奔后堂江若平的书房来。
书房里亮着灯，江若平此时正在用粉笔和木尺在一方正红色布料上描画衣服的轮廓。
江莱进门来，江若平手里不停地问了一句：“走了？”
江莱：“走了。”
“嗯。”江若平推了推眼镜，拿起了旁边的资料图集，比对着上面的样式，继续在布料上勾画线条。
江莱犹豫了一下，问：“您怎么也不出去见见？”
江若平手下一顿：“时间不早了，你歇着去把。”
江莱不再说什么，只好答应着就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江若平独自一个留在屋里，手里的活好像是干不下去了，他盯着眼前这匹颜色正到刚好可以用来裁剪嫁衣的红布出了神。
“叮咚——”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响起了一声消息提示音。
江若平拿起手机打开消息界面一看，发现是有人给自己发了一张打招呼的表情包。
“你好吖~”那张表情包是一只简笔画小白兔动图，一手抱着胡萝卜，另一只手在挥舞。
江若平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没有备注，对方昵称孟妮妮是个大可爱，点开头像看竟然是一只加了蝴蝶结云朵小腮红特效的大老虎。
江若平回复：“你好。”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他：“你还记得我嘛？我就是白天的那个，我是孟戈。”
孟戈，江若平对着手机屏幕思忖了片刻，然后就把孟妮妮是个大可爱设置成了消息置顶。
*
顾菱早早地就上了床准备睡觉，可是心里藏着事情，躺了好久，也没有睡意。
顾菱偷偷地观察秦怀镜在干什么，就看见他在自己旁边，靠在床头上，手里抱着他的冥司设备好像是在专心地看着什么东西。
顾菱看了两眼，就悄悄扭过了脸去，他现在只要一看见秦怀镜的脸，就会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个差点发生的吻。
背对着秦怀镜侧躺的顾菱裹着被子，睁大了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墙缝看，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一个男的，差点跟另一个男的亲上，这个事，它正常吗？
这个问题，有点触及到了顾菱的知识盲区——他重生刚一年，稍微生僻一点的汉字都不认得，算术题也就会个基础运算，虽然日常生活基本够用了，但是他的知识盲区，其实还挺大的。
顾菱就一个人在那里琢磨，像这种差一点就亲上的事，在他变成浣熊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他记得，那次是他差点就亲了玄虎。
回想当时的场景，虽然是他主动要去亲的玄虎，但是自己其实是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的，只是单纯地觉得玄虎长得可爱，所以在跟他闹着玩而已。只是闹着玩，没有别的想法，所以，这种行为是正常的——同理可证，秦怀镜可能也只是在跟他闹着玩，所以，秦怀镜跟他，也是正常的。
除此之外，他是因为觉得玄虎可爱才会想要去亲他，由此可得，秦怀镜的行为，也是因为顾菱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顾菱凭借着自己天才般的逻辑推理能力，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果，开心地在被子里扭来扭去，然后高兴过了头，裹着被子滚到床下面去了。
顾菱裹着被子落地时发出的闷响把旁边专心翻看卷宗的秦怀镜都吓了一跳，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你怎么了？”
因为过于沉浸在“顾菱魅力大无边”的喜悦当中而乐极生悲的顾菱抱着被子灰溜溜地爬上床：“没事没事。”
“磕到哪里没有？”秦怀镜一边关切地问一边帮他整理被子。
“没呢。”幸好地板上是干净的，不过顾菱还是拍了拍被子。没有洁癖且不拘小节的他重新躺了回去，然后用一种恃宠而骄的姿态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拜倒在自己无边魅力中的男人，并对他发号施令：“我睡不着，请你在十分钟之内让我入睡。”
秦怀镜怔了怔，试探性地问：“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顾菱大发慈悲：“可以。”
秦怀镜：“从前有一只小白兔……”
顾菱抗议：“我不听这个，我要听刺激一点的。”
秦怀镜：“从前有一只受了刺激的小白兔……”
顾菱：“……”
顾菱直接坐了起来：“你是冥差，你肯定知道不少鬼故事，你给我随便讲一个。我要听美艳女鬼重生归来，血洗渣男全家的那种。”
秦怀镜：“……”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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