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风急》八家一束

29、第 29 章

　　向皖收到紧锣密鼓的拍摄通告，说可能没时间，还真的没时间陪他们。

　　在向皖家住了一周，大家挤在一起，行李箱无所顾忌铺在地上，哪都能看见的购物袋，本来很空荡的家显得拥挤，但向皖每次回家看到这个画面反而觉得开心。
　　他们这几天外出，用的向皖司机，到了晚上就过来接上她一起去吃饭。

　　而风奕南每天早上都会起来给向皖做早餐，陪她一起去上班。
　　“你说要是你们走了，我还得适应一阵。”
　　风奕南端着的冰美式差点撒到衣服上：“挺好，这是不是戒断反应。”
　　向皖说：“对喜欢的人才会有戒断反应。”

　　风奕南看着她，笑了。
　　向皖躺平：“唉，你们不懂漂泊在外的留子，没人嘘寒问暖还好，一旦接触到温暖就开始贪了。”
　　“你什么时候开学。”
　　“9月。”
　　“嘶，那你这苦日子还在后头。”向皖窒息。

　　没说两句话就到公司大楼了，向皖叹了一口气开门。
　　“司机师傅知道今天吃饭的地儿，我在那等你们。”

　　风奕南点头，门还没关上，向皖转头看见朴澈了，她立马挥手。
　　“他是谁？”风奕南问。
　　“他就是朴澈，前几天我说过，你还记得吧。”向皖洋溢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头。
　　向皖下车后，跑过去，手里的东西稀稀拉拉的，她一路整理一路跑。

　　朴澈帮她拿过她的大包。
　　向皖走时没注意风奕南的表情。
　　他没有表情，透过车窗看向那边。他陪她上下班一周，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人，他穿着一身黑，反戴着帽子，但是有的人就是穿麻布也潮，能感觉他很有风格。脸上的妆容，发色，堆满的首饰，让他偶像特质明显。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们相处，他发现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天平两端终究是倾斜了。

　　今天要试音，向皖想和朴澈合一下，让他给她找找问题。
　　demo是他们前两天在舞蹈室听的，直到听完向皖都觉得不是很惊喜，但是她在创作上更是毫无话语权，她无能为力。

　　“别急，我重做了一版demo，准备给老师看看，正好你和我一起过去。”
　　向皖很惊喜，她虽然不知道他的创作能力和风格，但是她就是觉得安心了。

　　在录音房播放了这一版demo，整个房间包裹着音乐的旋律，是他的声音。
　　朴澈的声音清澈又有力。从原版音乐的拼接变成上头的旋律，有起有落。rap部分特别有魅力，拉得特别爽。加入的鼓点把原来的音乐带得自然明亮。轻快俏皮的旋律在他的嗓音里带着柔情和伤感。歌词把两者反差融合得淋漓尽致，就是那就祝你好吧。

　　向皖很喜欢这一版。
　　老师说：“你们概念主打的是伊甸园，这个歌是很抓耳，但是太现代化了没特色。”
　　向皖心想：原版也没特色啊，不就是拼接了几首古典。

　　“那我们加入木吉他和非洲鼓呢，开头我希望用鸟的声音导入。”
　　“试试。”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老师和朴澈开始创作了。向皖感到很新奇。虽然不懂但是在一旁听着学了不少东西。

　　大多数时候都没她的事，她在一旁安静地写歌词。
　　她查了很多伊甸园的故事，修修改改，她把歌词改向“flee as a bird to your mountain”。你当像鸟飞向你的山，寻找自由的向心环境。

　　终于定稿，向皖把笔一戳，递给他们看，他们正一筹莫展，对着电脑在克服歌曲轻快变慢的问题。
　　看完歌词老师灵光一闪，拍了桌子，朴澈也点头。甚至对她的这版歌词很满意，决定用这个。
　　向皖特别有成就感，这种成就感让她开始着迷于作品的创作。

　　耗了一整天，这首歌才终于出来了。
　　中间老师让向皖录了几个和声，很神性，向皖嗓子好，而且是未经打磨的纯粹，特别契合。

　　到晚上八点，他们录了第一遍demo。

　　效果意外的好。很顺利的把这首歌磨出来了。
　　走出录音室，呼吸到新鲜空气，向皖才意识到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这半年来第一次一天没练舞。
　　“今天没练舞唉。”

　　“又不是去当舞蹈老师的你，虽然你嗓子好，多运动运动，练练气。”
　　向皖能感受到他比以往松弛了一些。
　　“我第一次有出道的实感了。”
　　朴澈回头看她“因为有作品了吗。”
　　向皖点头：“我很喜欢大家一起创作的感觉。”

　　朴澈也点头：“大多数没有这个创作环境，UU给了一定的自由，他也有能力让你的作品被看见。”
　　“所以你愿意一直在这等着。”向皖在昏暗里看着他。
　　“创作是最爽的，可是大多数不懂。”

　　“我理解，虽然我不会，不过我大学有这个课程，希望有一天我能切身体会到你这句话吧。”向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亮光在昏暗的环境里熠熠生辉。

　　“我和朋友约好了在时光吃火锅，我先走了。”
　　向皖录音结束就给他们发的消息，估摸着这回已经快到了。

　　朴澈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她是充满活力的星星。捏了一下拳头又泄力，让他想起五年前那个自己。也许这一次真的可以相信她，真的可以做到。

　　向皖小跑到火锅店，赶巧了，他们正好在门口下车。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我都要饿死了。”成溪摸着肚子。
　　“不是让你们先垫着肚子吗。”
　　方苑笑：“你就信她吧，她刚刚才吃了冷面。”

　　向皖笑，挽着她们两个进去。

　　“是火锅？我们都要回去了，你带我们吃这个。”向黔拿着菜单。
　　向皖拿过他手里的菜单：“这不是你昨天嚷嚷着吃不惯，放心，这家保准你满意，还是有些你没吃过的特色的。”

　　饱餐一顿，果然这顿是符合他们胃口的。
　　向黔打了一个嗝：“终于有吃饭的感觉了，前几天都是什么玩意，好吃是好吃但能当饭吃吗。”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吃啊，别等我回去，你直接double了。”

　　这话让向黔啧啧反对：“我现在还比在学校瘦了。”
　　说这个成溪就无语：“细狗，他腿居然比我还细，为什么啊，不公平。”

　　风奕南从卫生间回来，一路上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他转头，斜对角的一个男人和他对视了。

　　直到他坐下，向皖看着他，也顺着看过去。
　　“Mike。”
　　这么久没见到的人居然今天碰到了，还是在一家中餐厅。不过也倒是就在公司门口。
　　和他短短的打了个招呼。

　　“就是因为遇见他我才来这的。”
　　方苑坐的位置正好看到mike：“他是不是看上风奕南了，眼神直勾勾的。”
　　向皖说：“他才不愿意。”头指向他。
　　风奕南语气淡淡的：“也不是不行。”
　　其他人：吁

　　向皖耸肩：“那带你过去认识一下。”
　　风奕南没接，他话是这么说，从头到尾表情一直淡淡的，不再说话。

　　走的时候向皖一个人过去和mike打了个招呼。
　　mike出来找她。
　　“那位是你的中国朋友？”
　　“对。”
　　“他有没有”
　　话还没说完，向皖“NO。”

　　回去的路上车上不安静，可向皖和风奕南两个人很安静。随他们聒噪。他俩无动于衷。

　　成溪在手机上打字递给向皖，向皖看见了点头。
　　到地库，风奕南第一个下车。

　　“风奕南我肚子疼。”
　　风奕南停顿一会，回头看她。几个人迅速上楼。

　　向皖下车后，向司机打个招呼说辛苦啦关上车门看着车子开远。

　　“肚子疼？”风奕南站在她身后。
　　向皖转过身，先揣摩他的表情：“你心情不好？。”
　　风奕南面无表情：“没有。”
　　向皖凑近看他，像慢镜头下的动作，持续了三十秒：“骗人。”

　　他转身就走。
　　“唉，所以不和我说，就是我惹你生气了呗。”
　　停下脚步，停顿了好一会儿。

　　终于开口：“向皖，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有时间我就能回去啊。”
　　“时间，哪有时间啊，你现在还没出道就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他抬头看着上面，转身看她：“你说半年，要么好好相处，那半年后呢，还处吗，怎么处啊，一年好像什么都不够，毕竟你还和其他人有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他自嘲的笑了。

　　向皖皱着眉头：“你，”停了一下，脑子短暂地轰鸣，她好像明白了，向皖觉得嗓子酸涩，“你介意朴澈？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每天24小时有14个小时在舞房，每天都是审核，排练，各种各样的课程，我连我爸妈的消息都不回，我如果想瞒着你，你们这次来我何必说呢，我只是觉得这些事不至于，没必要，你懂吗。”

　　“向皖。你在意的是当下吗，你考虑很多人，你考虑你的未来，考虑你的朋友，考虑你自己，你考虑过不在那个时期的我吗，我不在意你告不告诉我这些，我在意的是，你有在意我吗，我为了你妥协，你有为我妥协吗。”
　　向皖不理解：“我当然在意当下，在意你！不然我不会再和你有联系的风奕南，你为我妥协什么了，”她冷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妥协，既然一开始就不愿意，干嘛让自己不爽到现在啊，不累吗。”

　　他自嘲一笑：“是啊，你已经清醒的离开过一次了。”

　　两个人说起伤害对方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场危机就像突然爆发的一样，让人不知所措。
　　向皖追寻他的眼睛：“风奕南，我以为你懂。”
　　“所以。其实我们都不理解对方，所以，你明天就走了现在说，风奕南，你转头就走我能说什么呢，你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她眼睛都红了。
　　“向皖，我没想过的，是你让我想的。”他终于对上她的眼睛，他的眼神让她无比难受。

　　向皖恼火：“不管你信不信，来H国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的队友是谁，我从来没想过是男的，我不知道会遇到朴澈。”

　　空气冷静下来，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你在意的就是这个。”向皖不差气口的立马接上。
　　气氛僵持不下：“也许吧。你说的时候我确实不爽了，可是，你在意我的情绪吗，你有看向我吗。”
　　“我们到底算什么呢，消失的两个月，你在意过这段感情在意过这段关系吗，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是吧，我就是陪你玩玩而已，你有太多的选择，你有太多比这个重要的事情，所以一直我们也没说清楚过，我们真的有共识吗，一厢情愿吧。”他苦笑。
　　向皖皱眉，她第一次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此讨厌：“你在说什么。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我真的是太信你，风奕南，如果只是玩玩，这场见面就不会发生，因为我信你，因为我自以为，所以。”她现在看起来冷静极了，可是只有她知道她身体在发抖。明明自作多情的是她。

　　他缓缓点头“一年了，到这吧。”
　　到现在她才真明白。
　　“就为了这一句话，风奕南，有必要这样吗。”她眼睛猩红，把头偏过去不再看他。
　　他转身。
　　她对着他的背影骂：“混蛋，自以为是的混蛋，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围着你，你凭什么啊，我讨厌你的眼神，现实怎么了，凭什么嫌弃别人现实啊，是，你多牛啊，有的是人给你铺路，你不想玩就不玩，你知不知道那也是别人的梦想，那就是你嫌弃的人给你铺的路。”
　　“好，都不理解，走吧，走啊。”
　　她当时情绪很上头，她看着那个背影越来越远，她说出了对他最狠的话。

　　他，没有停留。

　　两个人，看不见对方，流下了眼泪，两败俱伤。

　　向皖把门打开，礼花冲着向皖扑来，又一次漫天飞舞的飘散。

　　“生日快乐，风奕南。”大家一起齐声喊，成溪端着蛋糕出来。原来都已经十二点了。

　　“他走了。”
　　灯打开，他们都吓了一跳。
　　方苑过去拉住向皖：“这是怎么了，他人呢。”
　　“走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了，累了，不用收拾了，你们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她一个人到阳台上坐着，看着天上的星星，这地方真是烦，连星星都没几颗。

　　向黔打电话给风奕南，对方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方苑，成溪很担心她，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她的情况。
　　“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方苑小声地说。

　　从他们到的那天晚上，回到房间向皖就逮着她们两个说，周末是风奕南生日，本来她都订好机票回去了，幸好大家一起过来了，计划一起给他过生日。那天计划了好久，一直到凌晨三点，还听她们说了很多他的事情。这几天悄悄的布置准备。她还录了一个视频，她在很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趁他走远，背对着他，悄悄地对着镜头说：“风奕南生日快乐。”。

　　过了两个小时，向皖出来，看着大家还都坐在沙发上，方苑已经趴下。

　　“让她睡吧，你们也都去睡，没事的，就是说了很多话。你们安心回去，不要找他。”她强颜欢笑。

　　成溪看着她这样，自己都想哭了，她站起来：“到底是怎么了啊，我看你们就是没说清楚，还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你拦不住我，我一定要去找他。”
　　向皖摇头：“就好像埋了很久的雷突然爆了，没事的，他应该去谈一段正常的，能被公之于众，应该被所有人都羡慕的恋爱。”

　　他们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早的早班机，向皖赶着他们每一个人去睡觉。“他的行李记得帮他拿回去，你们把这里让给我一个人好吗。”

　　他们听她的话回房间了，她不想说就不说了。

　　向皖开了一瓶酒，一个人承受着黑夜。

　　到凌晨四点，林航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看着她，林航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在她旁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