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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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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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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深夜两三点,窗外暴雨却未见平息,反而隐隐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园中的娇花早已经不住这狂风暴雨的摧残,平日里不起眼的野花,夹缝中,山石下…………虽狼狈,狂风让腰都深深弯了下去,但灾祸后,山花依旧浪漫。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窗外的暴风雨只有细微的声响,好像与世隔绝。暗夜中,床边的一盏灯,昏黄的灯光打在了洁净的被褥,床单上,轻柔的涂抹上了一层奶油色的暖调,温辰一张脸深陷在松软的枕头中,本就削瘦苍白的脸更显虚弱。
柔光下,他沉睡的脸庞甚至显得有些稚气。
还是个孩子呢!
看着他脸上的可怖伤痕,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林岁年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说他为什么会高中还没读完就辍学了?”
“人家也不知道,温辰在书中不论是出场还是描写都太少了。”
“…………”
窗外晃动的树影,隐隐绰绰的头在林岁年身后,光洁的地板上一片昏暗中张牙舞爪的,像是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与暖光下的那个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远处木柜子上,手机屏幕在一片黑暗中散发着虚弱的光亮,提醒主人注意是来电页面,来电显示“老爸!”
林岁年微微低头细细的看着温辰安静的睡颜,眼中闪动着细碎的怜悯。
“今天的事情,绝对不是意外。”
“嘎…………怎么说??”小小的声音中透着疑惑,书中只是提过女主救过温辰,丝毫多余笔墨都未多施舍,只是一笔匆匆带过。
林岁年微微移开了目光,侧脸掩没在黑暗中:“这种打法完全是往死里打的架势,不像是寻常的混混会干的事。”
林岁年起身,手往裤兜一插,走到窗前,“街头混的都知道,哪里该打哪里不该打,腹部是最不能下重手的,可是你看这孩子的伤。”
“他们对附近地形也极不熟悉,我一诈他们就立刻退,尽管只有我一个人,像是怕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暴露什么存在一样。”
低沉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而且你发现没有,他们撤退极为有序!这很奇怪。”
园中的娇花已经全部凋谢了,骤雨席卷着一切,窗外的凄惨景象全都倒映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
他淡淡的下了结论。
“这不像是寻常的事件,更像是有一位对于他们来说不敢招惹的存在指使他们去做一样。”
小小虽然听得有些绕,却跃听越兴奋,“那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是谁呢?”
林岁年笑了笑,“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谁呀??”
“温大少。”三个字轻轻的自唇舌间吐出。
“什么!!”小小很是惊讶。
其实也不是他蠢,实在是在书中温大少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而且每一次出场都是好大哥的完美形象。
固有印象一旦形成,要推翻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
他垂下眼睫,外面是一片暴风雨,他缓缓一笑,“看来我们惹上麻烦了。”
“…………”
——
温家大宅
二楼的书房仍透出隐隐灯光,“叩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房门被轻轻打开,黑西装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纸放在宽敞的黄梨木办公桌前,男人淡淡扫了一眼,视线停了会儿,脸色未变,只是吸了口手中夹着的雪茄。
然后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你觉得温文曲怎么样?”
黑西装头微微抬起,斟酌了一会儿,谨慎开口,“属下与大少爷接触不多,不太清楚。”
男人的脸隐没在那一层烟雾之后,好似雾里看花。实在朦胧的很,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雨声噼里啪啦,下的正激烈。
窗外是一片雨打残荷。
男人又深深的吸了口雪茄,黑眸中平静无波,无风也无雨。
一声长长的叹息伴随袅袅而升的烟雾吐出,却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下雨了。”
黑西装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明天去医院走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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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血海,无尽的黑夜。好冷!什么都抓不住。
额头上满是冷汗。
到底是谁???
温辰紧闭的双眼忽的一下睁开,丝丝鲜血诡异的布在眼白上,眸中似有鬼影重重。
额头上密密的一层汗,他像溺水的人一样急促喘着气。窗外仍是一片无尽的黑夜,令人心生烦躁,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被团团乌云遮住,呆滞的停在夜幕中。
像一只冷冷的眼。
没有一点生气。
温辰眼?下的眸光平静无波,带着对噩梦习以为常的冷漠。略微向右偏了偏头,眸光触及床边熟睡的脸时顿住了。
暖色调的灯光下,乌黑的鬓角,雪白的侧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投下了鸦青色的阴影,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肌肤散发着细腻瓷器的光泽,呼吸绵长,显然睡得很熟。
他在守着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温辰心中的烦躁像是被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抚过,安定了下来。
黑沉沉的眼珠转了转,林岁年一小缕翘起的头发在灯光下显眼的挺立着,他沉默地盯了半晌,终于伸出手来轻轻抚平了。
林家此时正闹得鸡飞狗跳。
“林林这么晚了,除了那些地方他还能去哪儿?”沈如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里。
林志国脸上是一枚鲜红的巴掌印,脸上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寒冰,红木桌上是已经被喝了大半壶的浓茶。
他沉沉开口,“急什么急,这臭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明天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他的狗腿。”
平日里一向温文儒雅的林大教导主任今天晚上难得爆了粗口。
窗外日头高照,房门外是一片忙碌的声音。轻微的玻璃瓶碰撞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医院里人来人往,早从大清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花园里一地残红,绿叶还在向下滴着昨夜的雨水。
一阵风过,一片淋漓雨声响起。
床边趴了一夜的林岁年动了动,旋即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枕了一夜的手臂早已酸痛不堪,稍微一动,就像针扎一样。
他慢慢抬起了头,朦胧的视线里,周遭一片雪白。
这是哪里?
鼻端是浓郁的消毒水气息。林岁年扶着墙缓缓站起,意识还尚处一片虚无中。
洗了一把脸后,在冰冷凉水的刺激下,迟钝的神经终于开始缓缓转动。
林岁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意识地笑了笑,眼中好像蒙了一层薄雾,眼尾处睡的蒙上了一层薄红,雪白的左脸上是斑驳发红的压痕,修长的手指抽了张纸,擦了把湿漉漉的脸。
随手丢进垃圾桶后转身出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