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h to the Throne》熵增爱吃猪肘

2、第 2 章

　　西摩的村子位于至高森林东北部，距心血河不远处的河岸上，西邻凶暴森林，北望精灵聚落瑞赛威尔索。

　　不同于大多数由长者议会统治、管理的木精灵村落，瑞赛威尔索的统治者是森林之女莫格怀斯·夜草。

　　莫格怀斯女士也是森林议会的首领，这个组织由至高森林的许多精灵领导者组成，致力于重现精灵王国叶尔兰的荣光。森林之女总是保持着镇静和警觉，随时准备对祸及同胞的危险作出反应，这一点为她赢得了广泛的尊敬。但是，并非所有至高森林的精灵都想回归王权统治下的生活。

　　西摩和哥哥欧斯特，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他们的年龄差只有16岁，在生育率低下的精灵中可以称得上奇迹。不过，如今西摩41岁了，他们的父母也没能成功要上第三个孩子。

　　兄弟二人都是传统的木精灵，他们热爱自然，厌恶过度发展的文明，并对奥术魔法有天生的不适。欧斯特从小便展示出了异常的敏捷与聪慧，年仅57岁就当上了独领一支巡逻队的游侠队长，这可是相当值得父母夸耀的成就。

　　不仅如此，由于欧斯特仪表堂堂、性格开朗幽默，方圆几十里的雌性生物上至五六百，下到十五六，都把他当成她们的心肝宝贝。每次西摩与欧斯特的队伍一道巡逻，回来的时候都要被迫经历讨厌的哥哥被女人围追堵截的场面。

　　而西摩相对平庸。别的还好说，但天生的6点体质限制了他的许多发展。

　　他的双亲一度悲观地认为，这个孩子无法平安长大，直到本地教团的德鲁伊由于某些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看中了西摩，把他带去了西凡纳斯的神殿。

　　西摩的父母对他全部的期望就是不出差错也不遇到什么灾祸，就这样在神殿当一名侍僧也是很好的。他们并没有想到他真的能成为一名德鲁伊，当然，这就说来话长了。

　　小时候，西摩曾经央求欧斯特带自己一起进行他的追踪训练。但还没走出多远，他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落得被欧斯特背回家的地步。当然，他本人那天的训练也失败了。

　　西摩总觉得上天给了欧斯特的东西，没理由他没有。但尽管打肿脸充胖子，他还是羞耻地发现自己只能瘫在哥哥的背上。从那一天起，他才开始正视现实，那就是他永远无法像欧斯特那样自如地使用两把同样重量的长剑，也拉不开力量修正值+2的复合长弓。

　　虽然西摩从没说出口，但他对欧斯特产生的最初的不满，就源于他成为了他儿时一直梦想成为的，也永远无法成为的人。

　　*

　　西摩渐渐习惯了生活中多出一头熊的改变。

　　每天，当他结束了巡林任务，布伦都会在树屋下欢快地扑向他，然后他就要经历一场令人身心俱疲的躲避和摔跤比赛，再被一脸餍足的布伦扯着衣服，要他带它散步。

　　西摩常常回想当天启蒙术的过程，试图从自己的操作中找到失误的地方，好解释布伦过于低幼的行为。但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今天，西摩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回到家里，却没有遇到预想中扑来的巨大棕影。

　　他又走了几步转到棚屋后面，发现布伦正四肢朝天躺在地上，任由一双优雅的手揉搓它毛茸茸的肚皮。

　　“啊，你回来了。”

　　欧斯特站起身，丝绸似的棕色发丝擦过他的眉角。当他戴着革制护具的手离开布伦的肚子，它立刻不满地哼哼了起来。

　　……连你也更喜欢欧斯特？你不是公的吗？

　　西摩看见它这副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米莎没有被启蒙过，但她都知道照顾西摩的心情，从来不过分亲近他的哥哥。

　　“你来干什么？”他瓮声瓮气地问道。

　　“来问候一下我亲爱的弟弟？”

　　……

　　“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见西摩一脸便秘，欧斯特的碧眼中流露出伤感：“二十几年前你还成天跟在我身后，缠着让我给你讲森林外面的故事。”

　　“你到底有什么事？”西摩咬牙切齿。

　　“其实是正事。”体会到逐客之意，欧斯特正色，“斥候发消息告诉我，有几个人类闯进森林，就快到村子附近了。他们从诺安纳堡找了个向导，一路上没做什么多余的事，就是直冲咱们来的。”

　　“那你带人处理不就行了吗，找我干什么？”西摩奇道。

　　德鲁伊的主要任务是维持生态平衡，不是保护村落的安全。他们也会被例行分到各个游侠小队配合巡逻工作，但在其他时间并不受这些游侠队长支配。

　　“因为我想让你参与进来，这事与夏莉有关。”

　　欧斯特轻声说道：“他们应该是穆斯塔因人，来找德肖恩的。”

　　西摩这才开始认真对待哥哥。他的金瞳亮了一下，也在欧斯特的眼底看到了相似的东西。

　　木精灵的天性不适应奥术魔法，于他们中的大多数而言，奥术就像人类建造的堡垒一样令人窒息。但就像所有种族，他们中也会出现既具备奥术天赋，又对其爱到发狂的个体。

　　西摩与欧斯特的童年玩伴夏莉，就是这样的一个精灵。

　　虽然木精灵不提倡奥术，但他们不取缔密斯特拉的神殿，并且对万法之母的牧师抱有一定程度的尊重。不知道这边的密斯特拉牧师有什么毛病，好像他们越敬而远之，他就越来劲似的，竟在这门可罗雀的神殿一呆就是几十年，夏莉就是在那里接受了法师的教育。

　　夏莉从不掩饰身上的奥术气息，在刚起步时还不慎烧过房子和树，即使场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这些行为还是令她遭到了同龄孩子的排斥。从小到大，只有西摩和欧斯特愿意当她的朋友。

　　……不过，现在局势又出现了变化。

　　密斯特拉神殿的老牧师是个人类，平生虽多有行善，也延长不了短暂的寿命。他于几年前寿终正寝，遗体按照贵宾礼仪水葬，夏莉在湖边哭了三天。

　　西摩也有些伤感，他跟这位牧师不熟，但他知道他是个好人。

　　而且人类死后去不了阿梵多，这一撒手，就是永别了。

　　命运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时间用于悲伤。很快，神殿就有了个新主人，他也成为了夏莉新的老师。

　　这位密斯特拉神殿的新任主事者，就是德肖恩·扬，一位有着地道人类名字，却与他们有一半血缘联系的半木精灵法师。

　　他曾经是一位领主的私人顾问，不但是个厉害的法师，听说还涉猎死灵法术。传言说他是因为在人类领地搞人体试验，才被赶出去并通缉的。

　　西摩和欧斯特都不喜欢这个德肖恩。他们当初一听就觉得不行，可是法雷斯长老接纳了他，还命令他们不要听风就是雨，为民除害前先用自己的脑子和感官体会体会。

　　经过接触，西摩也觉得德肖恩不像他想的那样邪恶。当然，他也并不善良，而且对很多事都存在令人费解的执念。

　　其中之一，就是对复国叶尔兰的狂热。

　　有时西摩甚至觉得，这才是德肖恩博得法雷斯长老信任的秘诀，不过这份狂热也不是虚假的，只不过长老是为了种族，而他是为了自己。

　　西摩认为，比起他的前任，德肖恩才更像他们刻板印象中贪婪又市侩的人类。尽管他的体内流着一半如假包换的，与他们相同的血。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新老师的影响，夏莉也逐渐变得执拗。她开始把缀满了宝石和奇怪魔法物件的袍子当成日常装束，并且刻意地用灵光环绕着自己。这些行为没有对别人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但是不太适合平日朴素低调、不适应奥术的木精灵。于是，愿意接近她的人变得更少了。

　　不可否认的是，夏莉的确进步得非常快，现在西摩和欧斯特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也给了欧斯特一个避开她的理由，因为她开始对他产生了独占欲，而他是一个自由的灵魂。

　　“你已经可以打我们一队了，不需要再跟着我们巡逻了。”

　　这样说着，欧斯特向上级申请了调令。如今，夏莉负责监视精灵港魔裔的举动，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确实，西摩不喜欢奥术魔法。不过他认为，夏莉有追求自己人生道路的自由，他们都是这样想的，所以谁也没有劝过她放弃法师修行。

　　但是……如果发现她的师父不是想象中那种可以被尊敬的人，是否能成为令她回头的契机……

　　当法师也不一定要跟着德肖恩。回头，回头是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