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情能够天荒地老》米饭卡卡

10、最熟悉的陌生人

　　阴晴不定的日子在继续着，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那天从Ｎ市会Ｃ市的路上，大家都想着各自心里的事，没有聊太多。小悦后来想通，纯应该知道昊结婚的消息，但这个消息绝不该从自己口中听到。想开了之后，心境也跟着开朗了起来。之后一段日子，大家都比较忙，也没有怎么联系。再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是小悦的生日。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给小悦庆生，过去的几年都是小悦和纯两个人庆祝了对方的生日，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还有点不习惯。不过看着纯的笑脸，小悦觉得她大概开始痊愈了。
　　“许了什么愿望，关于那个人吗？”纯小声地挪耶着小悦。
　　“你想太多了，还没那么喜欢他。”小光只有那次提到过自己的生日，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本以为可以请他一起渡过生日，想开口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这样想着心里难免一阵失落。

　　直到看到家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小悦才承认自己有多期待，多期待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度过。
　　“生日快乐。”小光一手提着礼物，一手提个蛋糕，笑意盈盈地看着小悦。
　　“谢谢。”接过小光手中的礼物，猜想着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却忘记了应该先打开屋门。都是在小光的提醒下才慌慌忙忙地开门，让小悦觉得自己在小光面前越来越囧了。
　　“和朋友去庆祝了吗？”已经在门外等待了一两个小时了，便猜想她大概是和朋友去庆祝了，也就没有打电话去打扰。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没有朋友。
　　“嗯，等很久了吗？”小悦把礼物放好，也把蛋糕摆好插上蜡烛，准备再切一次蛋糕，再许一次愿望。
　　“没有，想着不能成为第一个为了庆生的人，就当最后一个吧，所以有点晚才来的。”
　　“谢谢。”今天的小悦特别想说谢谢，谢谢小光记得她的生日，谢谢小光送她的生日礼物，谢谢小光陪她过生人，谢谢．．．．．．
　　“我可以现在拆开吗？”抱着从一开始就想打开的礼物，询问着小光。
　　“当然可以，已经是你的了。”顺手抚摸了一下小悦的头发，之后两个人都愣了下，虽然有着更亲密的关系，却从来没有如此亲昵过。小悦回过神便慌慌忙忙地拆着属于自己的礼物，大概有些激动，东扯西扯都没有顺利打开，最后还是由小光帮忙。
　　当小悦看到那双由木材雕刻的手时，温暖扑面而来。这就是自己所喜欢的温度吧，那双交握着的手，传递着温度。
　　“谢谢，是小光的作品吗？”小悦知道小光的爱好是木雕，他的家里也摆了很多他的作品，听说还曾经举办过木雕展。
　　“嗯，听到你的形容，脑海中只想到了这样的东西。”小悦满脸的喜悦，让小光知道自己表现出了她想要的东西。
　　小影，那么你也一定收到了吧。

　　那天从小悦口中听到和小影相同的回答时，十三年来首次放任自己的情绪。第一次清楚意识到无论自己怎样内疚，怎样痛苦，怎样放纵，她都永远不在了。那个对自己说，即使不讨人喜欢，但还是个好哥哥。虽然总是让我生气，却也想待在一起的人。那个会对自己大吼大叫，说：“墨天光，从没有见过你这么可恶的人。”那个受伤是会抱着自己哭泣的人，问着自己：“小光，该怎么办。”那个只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妹妹。再怎么逃避，都无法逃开她已经消息了十三年的事实。她是那样在自己手中一点一点失去温度，直至消散。
　　去看了小悦介绍的电影，在男主角说着：“我想到死都呆在清水在的地方，我不能忍受让清水从我的生活里消失，我不想看到清水消失，我在你那里待了三年，读着清水喜欢的书，也听着清水喜欢的音乐，到了现在还是不能走出那样的生活。”没有记住那个人的脸，甚至最后连剧情都忘记，但是这段话如咒语般印在了心里。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不能忍受小影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在她身边待了１８年，到现在还不能走出那１８年的记忆。人生没有几个１８年，而自己却一直在第一个１８年里反复游走。小影走了，自己原本就已结冰的心开始了封冻，直到再也没有感觉。哀莫大于心死，是那样深刻的体认着。

　　从不下雪的Ｃ市，这一年迎来了史上第一场雪。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扬扬洒洒的雪花，产生了北欧的冬天会是怎样的呢。日子浑浑噩噩地过着，再回首时已经到了农历新年，本来提议一家人一起去外面旅游，但传统的母亲说，大过年的，往外跑是个什么意思。于是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在家做个乖女儿。
　　纯和小海也一起回来了，小海虽然说是Ｎ市的，但是父母亲都不在Ｎ市。纯便说：“那正好，我们俩都是独个啊。”纯的父母也不在Ｎ市，大多都是纯一个人在家，过年纯也说，不知道回那边，所以还是一个人过的好。因为她父母都再婚重组了家庭，纯也不想自己一个外人去打扰别人的团聚。小悦有时候觉得纯特冷情，明明是唯一的亲人，却连陌生人都不如。前几年，偶尔在小悦家蹭个饭，更多的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潇洒。以前小悦也挺羡慕纯的洒脱，但是后来越来越觉得那是自己学不来的。自己在乎太多东西，可以忍受寂寞却无法忍受亲人间的冷漠，家对小悦来说是最重要的。

　　小海自从那年后，和父母的关系也只存在于台面上。本来就已淡薄的可怜的感情，遭受重重打击之后，荡然无存了。也许他们对小海也有愧疚，所以并没有强求什么。久违了的，不在是一个人。

　　大年三十那天约好一起去看烟花。小海和纯吃完晚饭，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便到处闲逛。
　　走着走着，纯一个人在后面笑个不停。小海疑惑地望着她，好像在说你没事吧。
　　“我只是觉得大年三十的，像我们这样的人还真不多。”边说边走上前来牵起小海的手。小海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般都是拖家带口的，像他们这样凑合在一起的人，可能还真不多。于是紧紧握着纯的手，还真冰，便将牵着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两个人缓缓地走着，纯心里止不住的温暖，刹那觉得就这样慢慢走下去，也不错。

　　小悦一家依然是往年惯例，在汉唐吃年夜饭。进去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小悦早一次感叹中国人真多，老爸遇到几个熟人，一路打招呼过去的。小悦和小忆在后面心生不满，但是也不敢发作。老妈走在老爸左边，一副贤内助的模样，刘泽明也认识这些人，也在一旁应酬着。
　　“千万别出现适龄男子，不然你又在劫难逃了。”小忆凑在小悦的耳边低声说着。
　　“呵呵……”可能吗？完全不可能不出现什么适龄男子吧，大不了就是让老妈的红娘魂爆发一次。两姐妹加曈曈跟在三人后面，继续低声交谈着。
　　“老墨，好久不见了。”要不是老伴在旁边提醒，还真没有看到这位久违了的朋友。
　　“是啊，好几年了吧。”那位被称为老墨的人，也热情的迎了上来。虽然两人以前发生过一些矛盾，但现在也是相见欢。
　　“李叔叔，李阿姨，您们好。”天光虽然和父亲关系不好，但是在外面把面子也是给足了的。
　　听着熟悉的声音，小悦一下把头抬起来。只看见小光在前面微笑着，那种看似温暖却不带温度的笑容。
　　“小悦，来认识一下。”李妈妈第一眼看到天光，就想着不容易啊，最后一天还让她逮着机会，可以推销一下女儿。
　　“墨叔叔您们好。”小光爸爸身后的女人明显小了很多，让小悦觉得不太喊的出口，后面的小男孩更不知道怎么称呼了，人家也没有主动介绍一下说这是谁谁谁，所以就笼统地招呼了一下。
　　“这是你小女儿吧，都长怎么大了。”为什么大人的寒暄总是离不了，那谁谁都长这么大了，小悦一边黑线一边陪笑。
　　“你好，我是墨天光。”在父亲的示意下，小光主动的介绍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直是父亲的心头刺，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拔刺的想法。回来过年的理由，也让自己觉得幼稚，只是不想让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过个舒坦的新年，他依然那么睚眦必报。这些人毁灭了他的幸福，他也不会让他们那么好过。
　　“嗯，你好，李若悦。”这样的状况下，不认识大概最好吧。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也是在众人的拥簇下匆匆认识的。
　　后来他们聊了些什么小悦都没有听进，只恍惚听到他们说改天再聚。老妈大概又很热心的打听着小光的事，看着老妈热心的样子，小悦不由想着嫁出去难道真那么难。

　　“小忆啊，你认识墨天光吗？”吃饭的时候，妈妈也一直在提着这个话题，后来因为想到小光和小忆还有刘泽明的年龄才不多大，又是一个学校的，就一心想从大女儿口中探知一些消息。
　　“听说过，但是老妈，他不和我们同级，再说那时我们没你们现在这么八卦。”说完就丢给小悦一个深表同情的眼神。小悦见到小光后，也有点心不在焉。

　　也许，我只是说也许，明天的我们会变得不一样。

　　那个女人在他面前依然畏畏缩缩的，就像过去的十几年是过假的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曾经能那样算计着进入他家，完全不应该是这副德行。难道是因为愧疚，可是那样的人还存有愧疚之心吗？那个女人的儿子倒没有以前那么惧怕着小光，一口一个哥哥，但是那个称呼直让小光觉得恶心，却也不好发作。至少应该给他们一个完美的假象，如果这是他们想要的，这点同情心他还是有的。
　　“昊，昊……”听到这个呼喊纯下意识地转头，即使知道这个名字普通的被千千万万人拥有，可是听到时，总是会顺着呼喊去寻找。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不想一个人抱着秘密活下去，期待着重逢。
　　一个年轻的女子从她面前跑过，跑向不远处的男子。本想笑笑转头，却在触到那个身影时，再移不开自己的目光。男子亲昵地捏捏女子的鼻头，两个人又笑着交谈。也许感到有强烈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男子望向纯的方向。人群在交错着，黑夜在灯光下继续暧昧着，却还是那么准确地找不到对方。只是时光流转，往事如烟，过去，回忆，都已留在了昨日。今日念念不忘的记忆，是否只缠绕于在乎的人心间。
　　四目交接，淡淡一笑，除此再找不到其他表情。原来已是千山万水，原来这就是比天涯还要远的距离。曾经灿烂的笑颜，许下的承诺，仿若前世记忆。再怎么不甘心，也已经抓不到。昊牵着那个女孩慢慢走出纯的眼曚，纯终于明白那些自以为是的牺牲、坚强已经溃不成军了。从没有那么强烈的希望能站在他的身边，果然是自己犯贱，亲手将它撕裂，将别人的心狠狠践踏，还以为自己牺牲最大，受伤最深。抱着自以为的伤痕，缩在壳里装圣女。
　　眼泪流了下来，纯狠狠的擦拭着，又嘲笑自己最近泪点真低，不过就是传说中的初恋情人重逢么，何必搞得那么煽情。而且人家并没有将你打上眼，不过用了最最最普通的招呼而已，何必那么在意。
　　那个人的幸福已经与你无关，那个人的未来已经不在有你，而这样哭泣着你的，到底痛苦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