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无疾而终 ...
-
暗恋就是暗恋。
高中时,我住校,睡下铺。当时我们一间宿舍能住十二个人,没有空调,只有两台电扇在夏天的夜晚没日没夜的转。
室友中,有一个睡上铺的,在起床铃想起的瞬间就会起床,火速整理好床铺,快速下床穿鞋洗漱。当我们还赖在床上时,他已经收拾好了,开始慢慢悠悠摸出语文诗词进行今天的背诵任务了。
我很不服气,凭什么他比我快,凭什么他比我有更多时间学习。
当时我们老师灌输的思想是:学习没有捷径,都是用时间堆出来的。
于是,我暗中观察他,发现他真的干什么都很快,除了吃饭的速度比不上我以外。
早上六点,他是第一个起床的,第一个收拾好自己,第一个开始今天的学习。
跑完早操,他……干饭没我快。
早读前,我还在争分夺秒的赶昨天的作业,他已经开始做今天的作业了。
我一边赶作业,一边还在想:老子不服!
上课时,记笔记他是除了那几个女生以外记得最完整的。
他做作业的速度真的很快而且正确率高。我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天道不公!
后来,老师将我与他调成了同桌,自此,我的悲催生涯正式拉开序幕。
TMD,他可以一天不上厕所,屁股像是粘在了板凳上似的。
我盲目的向他学习,因此我总是在上课时想上厕所,好不容易拖到下课,老师还要拖五分钟的堂,下一节课的老师又会提前五分钟到达战场。
我:……
他干饭真的太慢了。
下课铃响的前几秒,我会在课桌里摩挲我的碗,在老师的一声令下光速站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仿佛身后有野狗在追着咬我似的,奔向我背地里嫌弃得吐了无数次槽的“幸福食堂”,让我在食堂餐桌上狼吞虎咽完毕后去洗碗时,他才打完饭下来。
是的,在正常情况下,他从来没有在食堂里见过我。
这句话是他后来亲口对我说了几次的。
由此观之,我干饭是真的积极。
我很奇怪,就是,他好像从来不会在课上打瞌睡,天知道我在数学课上摇摇欲坠,飘飘欲仙时,他竟也能端坐着认真听课。我真的佩服。
后来,为了证明老子可以超过他,那我必须不能打瞌睡,于是,我开始了惨无人道的“自残”行为。
最开始,我选择的是单手抽耳光,但由于会产生噪声由此师生们的眼神焦距在我身上,我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后来,我暗戳戳的掐我的虎口那一片的皮肉,这是我结合古今醒瞌睡的方法总结出来的较为有效的方式。
可仍旧收效甚微,或许是因为是自己弄的自己。
后来,我有了升级版。我准备了一个钝了的圆规,用那个尖尖出其不意的扎自己的大腿,可由于实在太疼了,而且,那个时候,我的瞌睡虫也进化了,疼痛已经无法驱逐它们了。
有一次,物理课上,我用三角尺的尖扎大腿,若梦若醒之间,我的三角尺断了!
当时,我后排的同学余光瞟到这一幕,瞬间清醒。
下课后,后桌拍着我的背,竖起大拇指说:是个狼人。
我的种种行为,他终于做不到冷眼旁观了。当他提出帮我醒瞌睡时,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心说,又给了他一个嘲笑我的机会。但我的理智说,我应该同意。
见我不说话,他接着说,你上课时的小动作已经影响到我听课了。
我听他那他那语气,他好像要打小报告了。
迫于压力,我只好同意,心说,接下来免不了被他占便宜了。那时候,我们认为明目张胆打人就叫占便宜。
于是,在我打瞌睡时,他会冷不防推我肩膀。效果确实挺好,就是我害怕我的小心脏受不住。
后来,我觉得他上课太过于专注,有时候,看不到我打瞌睡,我便会用胳膊肘碰他一下。
他便伸出手,狠狠地掐我一下。
后来,我的手上总会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便和我商量改变策略。
于是,掐我变成了使劲捏我的手。
我的瞌睡很奇怪,就是必须持续疼痛才能短暂的驱逐它,若是只疼一下,它很快便会卷土重来,而且愈演愈烈。
于是,在我瞌睡的那些岁月,大多都是他捏着我的手度过的。
因为他的帮助,在期末时,我取得了明显的进步。
下一学期开学时换位子,我央求他继续当我同桌,他说,他的位置不动,至于其他人会不会坐我的位置就不一定了。
我四处打探敌情,得知排名在我之前的六个人,除了他,有两个女生对我的位置不感兴趣,剩下三个男生想与他坐一排。所以我就会被挤开。
我绞尽脑汁,费劲口舌的求那三个人不要换我的位置,他们可以选择其他的。但他们拒绝了,我很伤心。所以,我斥巨资请他们各吃了一桶学校商店里的泡面,他们才口头上答应了我。
万万没想到,那两个装作不感兴趣的女生夺了我的得天独厚的位置。
我真的大意了。
于是,我的瞌睡在课上上演得轰轰烈烈,我个人被老师的粉笔分外照顾,我真的谢谢了。
每天晚上,我都比他早睡,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好像从不打瞌睡。
后来,我又有了治疗瞌睡的方法,就是——憋气。
只是,我认为这种方法对个人的身体损耗非常严重。
有一次,学校组织同学们去动物园游玩,全员必须穿校服,但是,我有些怕冷,于是在校服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
天公不作美,那天缠缠绵绵的下着雨。
我在客车里晕得死去活来,仍强撑着去观赏动物。
我们下车后,可以自己去玩。
学校请了教官看护我们。我们班的那个教官胖乎乎的,嗓门特别大,教官脚踩在那种常年无人踏足的狭窄小路上,将宽敞平坦的大路让给了我们 。
教官说:小心脚下!
下一秒,教官便摔倒了,一句卧槽脱口而出,我笑了,他也在浅浅的笑。教官看了我们一眼,爬起来继续走着。
我吐吐舌头,拉着他火速逃离。
雨越下越大,他的伞很小,我便摸出我奶奶给我准备的超级大伞,有些装逼似的将伞打开,但是,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在我装逼动作的剧烈运动之下产生了大量的力使得伞柄和伞面生生分离了。
我:……
他:……
真的装逼耍帅死的快。
后来,我们只得屈尊降贵的蜷缩于他的那把小小的黄色的遮阳伞之下,不甚委屈。
风雨越来越猛,我不禁裹紧了我的小羽绒。
我们在风雨中前行,这切身经历是我那一颗文艺青年的心热血沸腾。
我说:他们共同撑着一把黄色的小伞,在风雨中无畏的前行,他们慢慢的走着,走得很稳,他们相互扶持的身影渐渐模糊,似乎在这场不做美的大雨中,成了永恒。
我沉浸在我的文学中不可自拔,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在这场雨,并没有错,若不是有一个装逼耍帅的猪队友,我也不至于如此憋屈狼狈。猪队友的到来使我原本就不宽大的雨伞显得更好娇小。我真的谢谢他。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忽的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我听见他冷得牙齿打架的声音。
他说:林央,羽绒服分我穿穿。
我说:徐禾,你在做梦。除非,你求我。
他说:求你。
哈哈哈。我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我故作大度的拉开羽绒服,他钻了进来,两个人在里面,已经拉不上拉链了,我们紧紧裹住。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有淡淡的巧克力香味,是的,他独宠巧克力。
他由于穿着单薄的衣服吹了凉风,手很冷。
我的手碰到了他的手,触电式的闪开了。
他说:你躲什么?给我,不对,给爷暖暖手吧。
我翻白眼,却握住了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感不错。
我们在一家商店外躲雨,看着这雨连绵不断的从檐下滴着。
我心想,这雨一直这么下着似乎也不错。
再后来,我觉察到了我的性取向好像与常人不同。我性别男,爱好男。
那段时间,他的脸,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黑色的短发,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嘴唇,有棱有角的脸庞,性|感的喉结,挺拔的身材……
我好像…………
喜欢他!!???
我发现自己的暗恋行径时,心里遭受着山崩地裂。
从此以后,我体会到了那句话——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尤其是这种注定不被世俗接受的见不得光的爱恋。
我躲着他,躲了将近一个月,只是,在一个寝室,一个教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也躲不住。
他说:我最近有得罪你吗?
我摇头。
他接着说:那你为什么躲着我,好像我欠了你几百万似的。
我说:我失恋了。
他惊讶:居然还有人能看的上你?
我听出了他玩笑的意味。
我说:怎么了嘛?我好歹有一米七八的身高,人长的也不错,性格又好,看上本人的人可多了。
他扎我的心:那怎么失恋的?
我:……
后来,他总是旁敲侧击的想知道我暗恋的人是谁,我不告诉他,他便猜。
只是,我觉得,终其一生,他也不可能猜出正确答案。
他实在是好奇,作为交换,他告诉了他暗恋的女生的名字。
我问他为什么不告诉那个女生,他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高考,不打扰,是他的温柔。
我问他,如果别人给他表白,他拒绝了,他和那个人还有没有可能做朋友。
他说,他要给他未来的夫人安全感,可能会留着联系方式,但关系会越来越疏离。
我的内心五味杂陈,他果然不是同性恋,他果然不会爱我。
唉,还是做朋友吧。
他想考北方的大学,因为他暗恋的人想考北方的大学,我决定留在南方。
北方的风太烈了,我这种温润的南方人是受不住的。
高考,好像也就那么回事了。
高三那年,老子拼了命的学习,老子就像证明,我是优秀的,是值得被爱的。
在试卷纷飞的日子里,我偷偷翻阅书籍,希求那些哲学家能够给我答案。
高二的时候,我利用假期看了许多未来我可能会经历的爱情,看得我很悲伤。
我幻想出来了一个人物,他有着和他一样的短发,他们笑起来一样好看,他们一样的对我来说刻骨铭心。
在黑色的高三,在我不想坚持的时候,我会侧身,看看正在奋斗的他和这一群热血沸腾的少年。
我以650分的高分考入了理想的大学。
他也如愿去了北方。
渐渐的,他的朋友圈里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并且好像所有都围绕着这个人。
我默默的看着。偶尔会和他打电话,聊聊天,他回向我吐槽,她的矫情,但话里话外,都是宠溺的味道。
我故作轻松的说:什么时候喝喜酒,一定要通知一下的。
他说:必须的,到时候请你当伴郎啊!
我说:好啊!
挂断电话,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终于到了那一天,他带着她见了我们这些兄弟,她长的不错,言谈举止也算优雅,看得出来,她很爱他。我想,也就勉强配得上他了。
结婚实在国庆节那个假期。
我们很早就去接亲,有人打趣说,我比新郎官笑得还开心。
我想,我装得还挺像的,不错不错。
他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想起当年的那个问题。
他说:你那个时候究竟暗恋谁啊,哥帮你追。
我心说:小傻逼,你啊。但是,你已经迈入婚姻的坟墓,英年早婚的人是得不到爷的喜爱的。
我没有回答他。
那天,他们都说我好像很开心,又好像很忧伤。因为我喝醉了酒,吐得天昏地暗,哭的肝肠寸断。
他们打趣说:徐禾啊,人林央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你负了他啊?
他说:滚蛋啊,别瞎说,等会儿我媳妇儿听见了,影响多不好啊,老子是直的,不好那一口。
他们看向我,我一惊,说:看爷干哈?爷也不好那口。
“暗恋是神圣的,不打扰,是我们的温柔。”
谁想温柔?如果可以的话,谁想躲得远远的。
我又喝了许多酒,他们劝我别在喝了,万一酒精中毒了,就不好了。
我将精心准备的伴郎服脱下来,揉成一团。
有朋友去闹洞房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回忆着我与他初见时的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