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之书》顾曲流觞

5、第四章

　　“千夜？”老李的表情呈现出少有的呆愣：“你不是……怎么在这里……”

　　金色长袍的男子没有回答老李的话，而是静静转头望向还在发呆的季念，一双眼睛竟然冷漠得没有一丝情感：“你就是季傲南之子？”

　　季念听到问话，马上回过神来，看着千夜却前所未有的紧张，结巴着：“是……是啊……”

　　千夜躬身屈膝，缓缓半跪下来，虽然低下头，声音却依然冷若冰霜：“千夜，见过吾主。”

　　“什么？”季念头脑有点短路，一脸无知地转头看向老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李有些叹息地看了季念一眼：“千夜原本是跟随傲南的，按理说，主人已死，式神也会随着契约的解开而获得自由，我一直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想不到竟然被封印在这枚印章里……”

　　“原来是被封印在印章里……”季念似乎有些明白了：“是谁封印的？”

　　老李低头看了看千夜，转头回答：“除了傲南，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有这样的力量了。”

　　“老爸？为什么？”季念有点忿忿然，如果说千夜在老爸死后可以得到自由，为什么老爸又把他封印起来，这不是存心不让人好过吗？看着眼前的千夜，似乎有些同情。

　　老李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可能是为了你吧，为了保护你。”

　　季念心里一震，心底升起一股愧疚：“那……千夜，反正你现在也从印章里出来了，我不需要你保护的，你就快回家吧，我不会封印你的，你自由了。”看见千夜还一直半跪在地上，忙想伸手去扶他，却发现双手竟然穿过了千夜的身体！

　　似乎看出了季念的惊讶，老李耐心解释：“千夜是靠主人的气血而得到灵力，这么久没有侍主的供给，是会这样的。”

　　血？季念小小的打了个寒颤。

　　千夜抬起头，一眼冰冷的眸子直直望进季念的眼睛里，似乎隐隐还带着恨意，季念觉得全身都被冻到了一样，只听到那平静冷淡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在封印前，曾立誓，此封印唯有季家独子方能解除，封印解除之日，便是认新主之时。”

　　季念后退几步，一脸愕然：“你弄错了，我什么也不会，那些东西我看都看不见，怎么能是你主人呢。”

　　千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跪着。

　　季念求救似地望着老李，一张脸皱得都快要哭了。

　　老李叹了口气，拉过季念的右手，就在季念诧异的时候，老李尖尖的指甲瞬间划过他食指，殷红的血珠慢慢泛出。

　　“你干什么？”季念有些惊慌，但是右手却被老李死死钳住挣脱不了，只见老李并起双指轻轻在季念的指间一挥，那粒血珠便浮上半空，径直飞向千夜的额心，渐渐没入那淡淡的三瓣红色当中。

　　“主人。”千夜慢慢站起，毕恭毕敬但是神情冷漠。

　　“现在你就是他的新主人了。”老李恭敬地看着季念。

　　“我不要，这什么是我？不可以找别人吗？”季念眼看逃不掉索性耍起赖来。

　　听到这话，千夜顿时双眼射出严厉的光，原来冷若冰霜的声音也变得高亢了几分：“季傲南的儿子？难为他在最后的时刻还思及到你。”千夜的声音慢慢变得有些悲伤：“当日，明明有力量可以逃脱，他却用最后的力量将我封印，让我等待这一天。”

　　季念愣住了，听千夜这么说，似乎老爸的死和自己有关，老爸的去世自己也是很伤心的，可是那个时候毕竟年纪还小，而且这么多年过去，悲伤也在时光中慢慢淡忘，而眼前的千夜，那目光中蕴含的悲伤像是刚刚失去亲人时的伤痛，虽然是悲愤的情绪，还是让冷漠的千夜整个人都变得生动得移不开眼睛。

　　“我……对不起。”老爸在去世前特地为了自己而把千夜封印了那么多年，自己却在这时临阵脱逃，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难怪，千夜的眼神里总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恨意，季念越来越觉得老爸的去世不是那么简单：“我老爸是怎么死的？”

　　千夜收起噬人的目光，表情渐渐转为冷漠，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季念有些尴尬，慢慢走到千夜面前，礼貌地伸出手：“我……是季傲南的儿子，季念，思念的念。”

　　千夜没有回头，还是安静地没有说话。

　　季念鼓足勇气，干笑着：“记得叫我名字，我不喜欢被人叫‘主人’。”

　　闻言，千夜转头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似乎闪着亮光，嘴角勾起一个淡若无痕的笑，还没让季念看清楚，便又恢复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