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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银城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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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羽撩起轿帘四下看着,手被白炎拍了,轿帘落下。
揉着被拍红的手,叶清羽扁扁嘴。
白炎斜睨着他,“平日怎没方才那般听话?”
叶清羽仰头看他,男人面容优雅,如高洁的公子,“你和我不是一起的吗?”
“哼!”白炎似笑非笑,自负而倨傲。
银城府的知府是位少年,只是纤细的四肢和银色的头发都让这位面色苍白的少年显得十分单薄而忧伤。他对白炎躬身行了一礼,目光落在叶清羽身上,这孩子只是满眼的好奇,应该是个十分纯洁的事物。
少年在唇边凝了一丝十分残酷而玩味的笑。
白炎冷漠待之。
“谦,他好年轻啊。”安顿下来,叶清羽对张谦说道。
眼角朱砂一如女子红唇般艳美,张谦为叶清羽整理着被褥,淡淡道:“公子,银城府是世袭的。”
“啊……”叶清羽微微错愕,家学如他也有不知之事,“为何?”自本朝开始,官员选用已使用科举制。
张谦道:“因为他们家族都是神灵的供奉者吧。”
些许,叶清羽慢慢道:“辰,海之角上最神秘的教派,也是神迹时代唯一遗留下来的教派,相传,每代教主都掌握着能让山河巨变的能力。然,该教派行事诡异低调,在诸神之战后便销声匿迹。近些年或有踪迹,查无实证。”他丝毫不差地背诵着书上的东西,“那时的辰安便是如今的银城吧?”
“公子博学,所言不差。”张谦道,然,他语气淡漠,若非亲眼所见,紧凭声音根本听不出这是在称赞。
叶清羽也不在意,他微微垂目,这是自然,关于宿命,他已听了太多太多。
“而银城月家便是辰的供奉者,并且世代沿袭。”张谦淡淡说着。
叶清羽不禁想到些问题。
翌日。
清晨的鸟儿在枝头唧唧咋咋,吵了人的睡眠。
叶清羽揉着眼睛起来,一路劳顿让他困倦不已。然,推开门,漂亮的眸子陡然一亮,满是惊喜。
园中,各色鸟儿汇集一堂,围绕在那月色般单薄的男子身边。
“叶公子早。”银城府月怜之说道。
一只蕊黄色的小鸟落在叶清羽手上,乌黑的眸子很是可爱。
“喜欢。”叶清羽笑了,这么黑的眸子,很像风夜临啊,他伸手轻轻抚着鸟儿的脑袋。
月怜之淡淡一笑,眼角,白色衣衫拂过,目色冷寒。
“特使大人。”
此言一出,满园的鸟儿都散了,叶清羽看着手里的鸟儿展翅飞了,很是可惜。
“银城府起得真早。”白炎自回廊中走来,淡笑说道。
“习惯了。”月怜之道。
叶清羽的肩被人轻轻按了,“可这位叶家小公子却贪睡得很。”
月怜之神色微微一变,原本苍白的面色又弱了几分,他淡淡道,“是在下鲁莽了。”
“既然起来了,就去吃早饭吧。”白炎不理只对叶清羽道。
叶清羽跟不上白炎的步伐,跑了两步拉上他的大手,白炎微微蹙眉却放慢脚步。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凶?”叶清羽问道。
“有吗?”白炎淡淡道,“那你为何总这么多问题。”
“我……”叶清羽一时词穷,似乎很多人都这样说过他,可没办法,他自小总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因为想不明白,所以就问了。爹爹似乎不大喜欢他这样,曾教导过他要三思而后言。
白炎看叶清羽吃瘪的模样微微一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教原本就与他们对立。”见小东西总有话说的样子,他又道,“就是极端的对立,好像日与夜不能同时出现一般。”
低下脑袋,叶清羽没话说了,可是小手还是固执地拽着那只大手,似怕他将自己丢掉。
白炎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叶清羽不和他顶嘴是因为这个,不觉好笑,却有发觉这小东西的体温有些发凉。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德州。
同样的清晨,一只鸽子扑扇着翅膀落下,石桌旁,承平王风崇茂吹了吹茶上的热气。
“咕咕……”鸽子被一阵疾来的脚步所扰,飞了。
“京城里的情况如何?”皇后问道。
风崇茂品了口茶,淡淡道:“刚要看,被你吓跑了。”他吹了个口哨,那鸽子又飞回。
取下足上细管中的纸条,风崇茂扯了个不算笑的表情。
“怎么?情形不好?”皇后问道。
“我一直奇怪一个问题。”风崇茂淡淡道,“你的哥哥,当朝首辅,他似乎对太子并不太上心?”
皇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庭儿与他政见不合罢了,二人间早有间隙。”不经意地,她眉心微蹙。
“这样嘛……”风崇茂将字条收入手心,“他是否真的贪污了工部拨下治理河道的钱?”
皇后不言。
“此事牵连甚广,如果皇兄连这事都不愿追究的话,我猜定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皇后问道。
风崇茂眼角微扬,瞧她一眼,似笑非笑,“或是辰教,又或是京城里的什么人。”他想到点什么,看向帝王寝宫的方向,“以前他和叶因梦下棋总是输,明明棋艺很高的他为什么总会输?我不明白,就问他,他说,叶因梦好胜,不喜欢输,所以得让他赢,这样他才会下第二局,但是又不能总输给他,这样他又没耐心玩下去。”笑了笑,“你看,他就是这样,什么都算得好好的。”
皇后冷笑一声,“他怎就没算到叶因梦会莫名离开京城呢?”
“不是你做的?”风崇茂反问。
“不是。”皇后淡淡道。
风崇茂倒不怀疑她会说谎,因为不屑,“如果不是,那会是谁呢?”
皇后也不禁愣住。
都察院御史周正宽有一爱女,唤凌雪。
听说她出生的那一年冬季,前后无雪,惟出生之时雪花纷飞,京都一时之间如染白霜,待出,雪花停落,万物寂静。
许是上天厚爱,此女自小便聪慧过人,甚有才名,至七岁,便已诵经史,做诗赋,为人所道。
折起手上那封帖子,静妃美目微垂,神思不属。
“小姐。”文素唤道。
静妃微微侧目,“他说什么了?”
“周大人说,龙有逆鳞不可触,望小姐勿陷深渊,无法自拔。”
静妃微微扬眉,“无法自拔?”随后,一丝丝的笑意从眼角眉梢流泻出来,静妃轻言道,“这些年,他总待我不薄……”
文素自小跟随静妃,知她闺名唤作瑾容,知她幼时便喜欢一个男子,还知她冰雪聪明心思细腻,也知一个纯净善良的女子在宫中如何度过这些年的岁月……
只是,那场风花雪月早已说不清孰是孰非,卷入这世事纷扰中的人们又有几人清醒几人沉醉?文素心下叹息,想要宽慰几句也是无言。
从紫宸宫出来,周凌雪握着手中的那块静妃所赐舞蝶双飞的白玉,有些冷。
玉乃至阴至寒之物,越是上好的玉石越是如此。
眼前春色娇艳丝毫带动不了她的心,口中尚还留有汤羹的甜味,不及回味。
“凌雪。”周正宽吩咐道。
“爹爹。”周凌雪神色肃然。
“自明日起,你便在宫中习读,切记为父平日所教,需谨言慎行!”周正宽沉声说道。
周凌雪握紧那块白玉,敛袖施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