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冬猎 ...
-
五十一
要说这大婚当晚的事情尽管将军府藏着掖着，但其实想知道的该知道的一点都没有少知道。
只是双方对这件事腰杆子都不是那么的直，敬王爷虽恨那他塔拉骥远的轻狂薄幸，但自己家女儿却是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将军府恼恨新妇的不懂礼，但骥远的所作所为却不能理直气壮。
太皇太后未必不知道那两口子的不靠谱，可由于本身对那两人的不喜也就选择了冷眼旁观。
于是，这么大的一场热闹竟诡异的保持了表面的平静，没有任何人提起，至于私底下的暗流汹涌。。。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眼看着天又一日日的冷了下去，正是各府忙着过冬的准备的时候，此时有了内务府关照的公主府可比上一世管着那大家子要省心的多。
王金桂也是个老成仔细的，做这些事情都是做惯了的，轻易不会有什么纰漏。
可奇怪的是在这么本应该忙碌的时候，那佩珊串起门子的次数倒是多了，有一日终忍不住问起她，
“怎么这个关节你还得闲？将军府上的东西都治备齐全了？”
那佩珊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开口道，
“前些日子瓜尔佳大人的夫人来府里串门子，回去之后第二日老爷和少爷就说奴才掌家与礼不符，当日老夫人去的时候是事急从权，如今家里也安定下来，少爷也大婚了，这家权自应交还给夫人和少夫人共掌！“
。。。。。。我看着那女子脸上仿佛认命一般的表情，心中却忍不住微怒起来。
这家人，用着的时候就扯着拽着，不用了就一脚踢开，根本不管那人舍弃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佩珊这个女子满肚子的忠诚真的就只剩下这个结果么？
于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佩珊，你是个有主意的，我想你也不至于蠢笨到完全陷在那将军府，不如。。。离开吧！”以佩珊的精明她的身契应该早就到了自己手中，只要好好计划，离开将军府不成问题，到时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路引什么的我自会帮她想想办法，而那怒大海虽然不是个东西，可却真不是什么狠厉之人，对佩珊并没有感情的他念在佩珊这些日子的苦劳份上想也不会太过追究。
佩珊惊奇的抬眼看我，想来是被我这过于直白的话语惊呆，半响眼里微微露出一点湿意，却连忙掩饰的低下头。
我喜欢这女子，可能有自己的心计，会想着怎么讨好你用你，可一旦感动着了却只会笨拙的掩饰。
半响，佩珊有点茫然的声音传来，
“奴才。。。奴才想为老夫人守完三年。到时候再走，奴才也问心无愧了。。。公主您不知道，奴才小时候家里穷，奴才的爹早死，就剩下我娘拉扯我和弟弟，后来弟弟得了重病，奴才的娘没办法只好卖了奴才给弟弟治病，怕奴才受罪，许了那人牙子一半的身钱叫她给奴才找个好人家。奴才福大，不知怎么就入了老夫人的眼，不仅买下了我，听那人牙子说起奴才的身世还赏了银钱给奴才的弟弟治病。。。后来虽然奴才的弟弟还是死了，但奴才那时候就想，一定要好好报答老夫人。老夫人这些年来也对奴才极好，所以她老人家最后一个心愿。。。奴才就算咬着牙也会应承下来。。。除非像现在这样，将军府不要奴才了，用不着奴才了。。。”
说到咬着牙应承下来的时候，我发现佩珊把手中的帕子死死搅成了一团，叹口气开口问道，
“我听说。。。你之前有个娘家的表哥，差点定了亲的。。。现在呢？”
如果佩珊真和那表哥情深意重，离了将军府她好歹也能有个着落。
意外的，佩珊的脸色白了白，有点惨笑的说，
“那时奴才叫人捎了口信。。。叫他。。。不要等我了，他回信骂奴才‘嫌贫爱富’‘自甘堕落’‘凉心薄幸’。。。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现在。。。可能已经娶了她人了吧？”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终忍不住，眼泪静静的流了出来。
看着这女子，我的心里难过起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她就只是错在出身，错在太忠么？
他塔拉老夫人啊，她是一个好母亲，好祖母，可是她也是太过自私，为了自己的亲人，旁的人的幸福人生完全就可以拿来牺牲，就像现在的佩珊，就像过去的我。。。
想起怒大海最后的‘战死沙场’，不知这次还会不会是这种结局？要是的话可就方便，直接就可以把佩珊要在身边，上一世作为将军夫人的雁姬能留了甘珠在身边，这一世身为和硕公主的我一定也能把佩珊留在身边吧？就算过程麻烦了些，复杂了些，但是有心的话一定可以的。我本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可为了这么忠的一个女子，怎能无动于衷？更别提上一世那个佩珊对我和甘珠照顾的恩情。。。（不知为毛越写越觉得佩珊有爱，就多写了点）
又过了些日子，今年的冬猎来了。
前一年是因为先皇去世皇上登基琐事极多而耽搁了，今年又偏赶上孝康慈皇太后的归天，太皇太后想皇上出去换换心情，所以大力主张了今年的冬猎。
克善自然是要随行的，我本不想跟去，太皇太后却亲点了我随驾。
只好匆匆打点好行装，因为会一直随侍在太皇太后身边，不好太过张扬排场，所以只带了甘珠和芳韵两个。
因为这次主要的目的是太皇太后带了皇上前来散心，所以下旨随行的基本都是年轻的。四位辅政大臣都留在了京里，孝惠章皇太后也留在了宫中坐镇。
皇上出来了，先帝爷的二阿哥按规矩是要留在京中的，而剩下的两个小阿哥年纪太小也没有随行。
皇太后的养女端敏公主陪在她身边，此次也没有跟来，而柔嘉公主被许给靖南王耿仲明之孙、耿继茂之子耿聚忠为妻，此时应该正在出嫁的路上。
所以跟来的只有二公主。
虽然此次只算小规模的冬猎，没有传来蒙古的诸位亲王，可到最后出行算上功勋子弟，央了人求了恩典跟着的，加上太皇太后特意下旨要带着的，竟也浩浩荡荡的好不壮观。
皇家猎场离京城两三天的路程，因为有太皇太后和皇上在，所以尽量行进的缓慢，那第四天的头上也到了地界。（当时还没有木兰围场，所以杜撰了个皇家猎场）
刚飘了一场轻雪，整个猎场被银白的雪和黝黑的土地交相包裹着，虽没有秋天时的天高云淡的景象，却别有一番苍茫豪迈的味道。
一年四季中春天是母兽繁衍生息的季节，夏天的天气太过酷热，秋天的景色最美，冬天动物的皮毛最为丰厚。
所以一般打猎的活动都定在秋冬。且还要是初冬，若是深冬，别说那刀子一样的寒风，就是动物身上的皮毛也被糟蹋的差不多了，远不如初冬时的华美。
到了地界先伺候着太皇太后安顿好了之后，又紧着去看了克善，玄烨和二公主的情况，最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小歇了一下，许是之前受伤的关系，这身体将养了这么久才是稍见起色，而这几天在路上的颠簸又几乎要把骨头颠酥了。
起来之后直奔太皇太后那里，过一会子那些福晋贵女少不得要去拜见，我还是伺候在身边好些。
太皇太后恰是刚起，苏嘛姑姑正在给她老人家梳头，看我去了可笑着撂下了梳子，
“这下可好，主子，省着您瞧不上奴才的手艺！”
转头对我笑着开口，
“刚才太皇太后娘娘可不知道念叨了您多少遍呢！”
我知道她只是说笑，太皇太后身边又怎能少了会梳头的人才？可凑趣的话谁不愿意听呢，笑着上前接过了木梳，细心的梳了起来。
伺候太皇太后梳妆完毕，来到外间。早有递了牌子在外等候召见的贵妇。
要说这冬猎男人们的猎物是鹿是狍子是狐狸。。。是面子是喝彩，那女人们的猎物自然就只有一样——太皇太后的欢心。
而这递牌子求见也不是越早越好，就像猎到猎物的顺序一样，要按着身份来，否则不会有人称赞你的‘孝心’，只会觉得太失礼。
所以太皇太后先见的自然十几个宗室亲郡王的福晋儿媳，接下来大臣第一家就是索尼的儿媳，领侍卫内大臣喀布拉的妻子及女儿。
看着逐渐走近，规矩下拜行礼的那个妇人和身边的小女孩，我猛然想起，这，不就是玄烨以后的元后赫舍里氏么？！
我对这个小女孩不由注意了起来，八九岁的样貌，一双沉静的眼睛证明这是个早慧的孩子，极懂规矩，知进退，却又不给人呆板之感，是个能配的上玄烨的孩子。
想到这里。。。我不由愣了一会神，是不是也该为我家克善筹划一下了呢？要不好姑娘可都被那玄烨挑走了呢！
不过。。。想到几年后鳌拜倒台朝中的那场大清洗。。。还是等等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冬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