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的故事后传》瞳如漆

4、小念的故事4

　　第四章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喜欢就喜欢了，话说出口来戚少商心里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坦然。

　　原来自已一直对他就是这样的心思啊，难怪想一直待在先生身边，难怪听见先生喊晚晴就里里外外不是滋味。

　　喜欢上个这样坏脾气的顶多就是以后多挨点揍，有啥呢？这个人自己早打算用来疼用来让着的。不迁就他迁就谁呢？戚少商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用温柔把千里追杀扼杀在摇篮里。

　　怀着这样的美好愿望戚少商揉了揉刚刚被踹疼的腿小心翼翼的又去扳顾念的肩膀。他觉得心里被欢喜涨得满满的，有很多很多话想跟顾念说。

　　“还闹！”顾念把肩膀往后缩了缩，咬牙切齿的说：“当心我踹得你断子绝孙！”

　　“喜欢你本来就断子绝孙了，我怕啥？难道你还生得出娃娃来？”流氓包子完全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儿，叽叽咕咕的顽笑。

　　顾念被他满嘴混话气得眼睛发黑，也不知道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正惶惑冷不丁又被拥进怀里去，光滑脊背贴上一个火热胸膛，顾念脑袋一炸就要发毛。

　　“喏！我这是怕你着凉，牺牲自己给你当暖炉呢！”耳边只听得悉悉索索的响，那家伙可着劲的把稻草往自己身上堆。

　　一把把的草撸过来又细细的摸索着将硬的或带点潮湿的草杆挑出去，戚少商做这个事情做得十分的自然而然又认真仔细。

　　顾念紧紧闭上眼，背后传来的暖意一丝丝渗进每一个毛孔里去，这个人----太危险了---他让自己不断的软弱下来。

　　对于自己这种出身的人来说，软弱下来就意味着毁灭，只有一直警惕、坚韧、冷漠下去才有生存的可能吧！想到这里顾念浑身如被浇了一瓢凉水一样冷却了下来。

　　他猛的爬起来半跪在铺上，发疯般的伸手将铺上堆的干草一股脑全推到潮湿泥泞的地上去。

　　“滚你妈的！我着不着凉跟你有屁的关系啊！你要在这里晾死鱼是你的事！我要回去了！”

　　湿衣服穿到身上冷得一哆嗦，顾念咬了牙不吭声跨出棚子去。

　　夜半里起了风，将头顶乌云吹开了些，一个白毛月亮惨惨淡淡的露出一角来照在顾念的脸上一片冷厉的素白。

　　他埋头往家里赶，没有理会身后紧跟着的戚少商。

　　这条路是顾念平日里走惯了的，黑夜里也不会犯错但是对于戚少商就不一样了，他跟得很是吃力。

　　顾念走得飞快，戚少商怨念的看着前面若隐若现的纤瘦身影，一不小心脚下又给绊了一下。膝盖是中午就伤了的，戚少商闷哼一声坐地上半天起不来，再抬起头人都已经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咬牙紧赶着追了几步，周遭一片空茫。想这犟小子也不会回头了！

　　真是没有良心家伙！不过瞧他走山路如履平地的样子自己回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戚少商咬牙切齿嘟囔着来日方长转头惆怅的离去。

　　顾念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他在站在黑暗的门前踌躇了一会，屋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那汉子走了没有。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伸手轻轻推一推门扉，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居然并未插上，顾念吃了一惊抢进门去。

　　“娘！娘！”顾念呼喊在黑夜里突兀响起，干涩尖锐。

　　他边喊边往里走，冷不防被人大力掩住嘴一扑按倒在地上，顾念本能的大力挣扎起来。

　　“嘘！小念！不要出声！”耳朵边传来是娘的声音，顾念松口气放下心来。

　　“出了什么事？”顾念爬起来转手拉住顾云枫的胳膊，摸了一手的黏腻沾滑。

　　空气里是一股子刺鼻的血腥气，手下的人抖得筛糠似的。

　　顾念摸索着将油灯点燃，晕黄灯光里顾云枫一身的血红得发黑，人已经失魂落魄不似人形。

　　她上下牙齿碰得格格做响，眼神空洞恐惧声音凄厉，“我杀了人了！杀了人了！”

　　顾念心里咯噔一响，一颗心险些从腔子里跳出来。他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下，果然见角落暗影里扭曲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见我放走了你，回过神来狠狠的打我，他想要我的命！”她用手捂住面孔，眼泪却从指缝里不断流出来。

　　“他该死！”顾念用力将顾云枫的手拽下来。“你只是保护自己，你想保护我！你没有别的办法！你没错！”

　　她的手握在手里冷得像块冰一样，烛火在瞳孔里诡异的跃动着，颤抖着嘴唇喃喃的重复顾念的话：“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

　　语调逐渐急促直至最后呛咳起来，扭曲面孔上始终带着一丝狂热的梦噫神情。借着灯光顾念伸手为母亲擦去脸上喷溅状的血滴，那张脸眼眶深陷乌青嘴唇肿得老高。顾念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捂着胸，手里握一只鲜血淋漓的黄铜钗子。

　　顾念伸了手去将她紧握的枯瘦手指一根根掰开来，他将那钗子拿出来以后顾云枫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象是突然之间被抽去了全身力量一样的瘫软了下来。

　　房间里一下子忽然静了下来，顾念慢慢走到墙角的尸体旁，身后油灯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放大、跃动、扭曲。他已经定下神来，冷漠看着地上赤裸着下半身的丑陋汉子，眼神里有与年纪不符的冷酷与镇静。

　　哪有那么多时间慌乱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掉尸体。

　　顾念弯腰拽住那人的脚将他往屋后拖去，血蜿蜒出一条猩红色诡秘痕迹来，他的细瘦身躯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渐渐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