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灼灼笑春风》三 七

1、引子

　　润月捡到白灼的时候还只是个七岁的小童子。
　　他记得那时正值桃花灼灼的季节，几个小顽童戏弄着一只白色的小毛团。那小家伙爪子受了伤，动弹不得才沦为了小顽童的谑物。润月见它可怜无助，顿时起了测隐之心。
　　“把那小毛团让与我，如何？”稚气的童声却带着十分的坚定。
　　“你说给就给么？”带头的小顽童握紧了拳头。
　　“我当然知道没有白拿的道理，把小毛团让我，我替你们抄书经。”
　　几个小顽童欢天喜的应了，抱着小毛团站在旁边守着润月抄写。润月一本一本的抄，每本字形都形状各异，认真的临摹着每个顽童的笔迹。
　　待黄昏落日时，润月才甩甩小胳膊，长长舒了口气。他看看头顶上耀眼的桃花，又顺顺小毛团的毛发，喃喃道：“你这样白，又是我在桃树下找到的，我便唤你白灼吧。”手里的小毛团竖竖耳朵，舔舔润月的小手心，无比惬意的慵懒在他怀里。
　　润月很孤独，没有朋友，似乎也没有亲人。只有一个老尼姑每日用膳时会端来饭菜送到他厢房。他只知自懂事起，便生活在这座简陋的尼姑庵里，到了上学的年纪，他又被送到了学堂。他从不招惹是非，也从不与那些同学一道玩耍，那些小顽童便拍着手唱着自编的歌谣：“润月，润月，没爹没娘的润月……”每当听到这些歌谣时，润月却从不动怒，只是那闪亮的眸子会忽然暗淡下来。
　　现在有了白灼，抱着它便成了润月每日的功课，吃饭时一口口喂它，休憩时与它共睡一张床，更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与它一起。润月年纪尚小，胳膊抱着白灼很是吃力，但脸上却时常挂着不曾有过的微笑。
　　白灼的伤口在润月的悉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可以到处跑了。每当白灼在桃花林中奔跑时，润月便追在其后，一边跑一边笑着大喊：“白灼，白灼……”这小毛团也很是懂事，每当看见润月跑不动了，便立即停下来，依偎在他身边，陪他看漫天飞舞的花瓣。
　　“若是永远都这样该多好。”润月抚摸着白灼，声音低而远，透着与之年龄不相符的沧桑。白灼蹭蹭润月大腿，眯着眼窜进他的怀抱。
　　日复一日，没过多久，世间四分五裂的局势便瞬时成为了往事，当今乃大宇王朝一统天下。
　　白灼如往日般慵懒在润月脚边，润月席地而坐，给它梳理雪白的毛发，眸子里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
　　“听闻世间有种东西叫‘情’，被这种东西染上了，人的眼睛里就会流出那些晶莹透亮的水珠。”白灼眯眼想着，不过它现在只是一个‘宠物’，只要吃好睡好便是最美的事，人世情态，与它何干？
　　“又一春了，我们去种桃树吧。”润月轻轻的说，抱着白灼来到桃花林中，“来日我们相聚便可有个信物。”
　　白灼听着润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只当他是吟诗作对的瘾又犯了。润月饱读诗书，若考取功名，定是个状元。白灼一边想，一边眯着眼看润月用自己的双手挖土。
　　嗯，观看别人劳动是件美事，这样的生活真有意思。
　　润月很是忙碌的种植，浇水，按土……终于大汗淋漓完成时，嘴角才扯出一丝笑容。席地而坐，春风拂起他的衣衫，眸子却又暗了下来。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白灼一愣：什么？只是种植个桃树没帮忙罢了，怎么就变成分别了？
　　润月抱起白灼，很是伤神：“你我就在这里分离吧，他日有缘，定在这颗桃树下相聚。”
　　白灼头一次呆呆的盯着他，盯着他那双眼睛又一次盈起闪闪发亮的东西，盯着那些水珠落到自己的身上，很凉，很凉……
　　待润月离去，桃树林中忽的白光一闪，地上的小毛团化成了面目清秀的小稚童，望着润月的背影，低吟：“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