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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终副本 ...

  •   何越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疲惫了。
      踩在湿润松软的土地上一刻不停地奔跑,既要小心突兀钻出地面的树根拦住去路,又要注意
      不让自己套入头顶垂下的枝条中,还得躲开身后提着一干滑稽锅碗瓢盆菜刀砧板做武器的追兵,更糟糕的是,何越已经有两天没有进食了。
      参天古树交错的树冠牢牢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这见不得光又分外寂静的地方相当于给追兵们提供了强力的增益buff——这群在越黑的地方五感越敏锐,武力越强大的npc们自然不会错过这绝佳的机会,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有那么几个瞬间,何越在擦着他脸颊飞过的寒光闪闪的菜刀面上看见了自己瘦得发青的脸。
      这鬼地方难走极了,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儿的树大多长得十足敷衍,敷衍得千篇一律,饶是何越方向感出众,也在越来越深重的疲惫中慢慢迷失了方向。
      -
      眼看就要被身后的npc追上,而自称“副本一定会给玩家留一条生路”的系统也没有出现,何越颠了颠背上的人提醒她抓紧,便再次压榨自己的体力加快速度往前跑了一段。确保合金碰撞丁零当啷的响声确实离他有一段距离后,他便松了一只手凭空取出一张布满银白色古怪花纹的卡。
      何越深呼吸几次,嘴唇抿了又抿,做好“出了副本谁也不认识谁”的心理建设后,终于说出那句十分羞耻的召唤词:“蕴藏着神秘力量的卡牌,您的信徒何越在此,愿奉上忠贞的灵魂,向您祈求一条通向光明的道路。”[注]
      他背上虽然被叮嘱过要捂住耳朵但耐不住好奇心的小女孩听到他的话,联想到每年的祭典上镇长的祈语和从来没有过回应的所谓神,便拍了拍何越的肩膀安慰道:“哥哥,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就把我放下,你快跑吧。”
      本来就羞耻到快钻进地里的何越:……
      何越清了清嗓子,又清了清嗓子,正欲说上几句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面子,就见手中的卡迸发出一束极粗的极其刺眼的白色光束,霎时照亮了昏暗的树林。
      不过转瞬,这光束就黯淡下来,何越忐忑极了:这卡到底靠不靠谱,要是没有用那岂不是白白挑战了一次自己的羞耻心?
      不过这卡最终没有辜负何越的期望,只听卡牌发出一阵轻盈的音乐声后,便是吐字清晰的话语:“直行,前方五十米右转……”
      何越:“……”你死了。
      -
      心里再怎么骂这张号称“绝地生机”“有价无市”“隔壁boss见了都馋哭了”的卡牌,何越也只能跟着它的指路走。好在这声音似乎只有他一人能听见,背上那小女孩还疑惑问了句:“哥哥,怎么越走越偏了?”
      何越背着人闷头赶路:“别问了,我会带你实现心愿的。”
      女孩刚刚也看见了那束白光,只以为何越跟镇长不一样,是真正得到了神谕的人,便也不再开口问询,只是乖巧地扯好自己的斗篷,不让任何皮肤有暴露在外的可能——可能下一秒就能看见太阳,她可不想还没见过耀眼的阳光就被晒融化掉。
      -
      何越觉得腹部以下的所有部位都不是自己的了,双腿仅凭惯性机械摆动,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有一束微弱又明亮的晨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照在他眼前的路上。
      他喘了几口气,又走了几十米,终于看见了眼前一个矮小的,大约有半米高的出口,温柔而醒目的光线斜斜地打在地面上,让人心生满怀的喜悦。
      何越快步走向出口,欣喜与疲惫交织下踉跄几步,差点摔出去,愣是凭着一腔意志单膝跪住,缓了一会,才招呼小女孩爬下来,用僵直得几乎没法弯曲的手牵住她的斗篷,带着她一步一步,去见她梦寐以求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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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林外是一处断崖。
      旭日自远处山间一点点升起,给山峰镀上一层耀眼的橘红,也驱散了清晨的寒意。晨雾在奔腾的阳光间慢慢隐去身影,朝霞绚烂如同色彩奔放热烈的油画。
      “日出,果然跟郭老师说的一样美……”
      身边传来小女孩无意识的喃喃,何越转头,看见瘦弱苍白的小孩早已掀开了斗篷,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膝盖上是打开的绘本,绘本上的太阳公公驱散了黑夜,正对着她微笑。她轻轻舒展着身体,在暖洋洋的朝阳下眯起了眼睛,享受着此生仅此一次的日光浴。
      不一会,她的身形缓缓黯淡,随朝霞一起,消散在山间野雾中——月光镇的人,终生无法接触日光,否则必定融于日光下。
      何越拾起斗篷枕在脑袋下,打开绘本挡住青白的脸,在暖融融的日光下卸去一身疲惫与风尘,慢慢闭上了眼。
      -
      短暂地歇息了五分钟,何越睁眼坐起身,转头看见面目狰狞的npc们疯了似的将手中的武器掷向自己,他不慌不忙地取出冷却好的风属飓风卡,把武器统统吹回它们的主人阵营。
      他本人则是趁着这股刮得人睁不开眼的风刮不到自己的机会,飞速躲到了距离这些人最远,距离悬崖也有一个半他横躺着的距离的大石头后面,谨慎地探出一个脑袋张望。
      须知功败垂成,古人的智慧并不是没有道理。
      等到被风迷了眼的小镇镇民们视野恢复,便看见远处一颗营养不良的脑袋正鬼鬼祟祟地往外看。
      并不见他们圣女的踪影。
      被仇恨的力量控制的人们不复以往对日光的惧怕,这会仿佛生出无限力量,一个接着一个跃出树林,拼命地将手里的武器扔向何越。
      何越躲回了大石后面,看着一件又一件厨具铺陈在周围,耳边是厨具撞在石头上的刺耳声音,沉默许久。
      直至再也没有东西落在何越眼前,大地仅余一片死寂,他才慢慢站起来,看了空荡荡的树林一眼,躬身捡起这些厨具,放进背包格子里。
      -
      姗姗来迟的系统终于开口:“恭喜玩家成功通关副本:月光镇。恭喜玩家完成月光镇支线任务:日光下。积分奖励已发放到玩家背包中。
      “恭喜玩家通关最终副本,获得最终奖励:回归和离开,请在30分钟内做出选择。”
      两个选择下方做了简单的注释,回归即是指回到现实世界,离开则是离开无限副本,何越在被系统抓进来前已是孑然一身,回归对他并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副本过得多了,尽管有无限副本三铁律之一“系统不可欺骗玩家”的约束在,何越仍然不会全盘相信系统的话。单看这回归,只说了回到现实世界,又没说以后不会再把人拉回来,要是哪天系统闲得无聊,又把人拉进来了,那岂不是又要重新开始拼命过本回现实世界,兜兜转转一场空?
      而离开,也只说了离开无限副本,没有说会去哪里。
      何越思虑再三,还是选了离开。无限副本三铁律之一:系统的二选一抉择总有一好一坏。他就赌回归是坏的,就算真的运气差猜测错误,也总不会比现在还差了。
      系统又问:“选择已生效。请在以下奖励中选择一项作为系统对玩家长期以来配合系统努力工作的嘉奖:获得初始强化技能,获得初始五系卡牌。”
      何越因为担心给身体加点或修习技能会让系统有机会控制自己,早在通过新手关系统给予奖励时非常脱俗地选择了五系卡牌,这会有了自己熟悉的选项自然也毫不犹豫:“初始卡牌组。”
      “……选择已生效。奖励已发放至玩家背包。脱离无限副本中……”
      “无限副本已脱离。玩家投放中……投放完成。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最终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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