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金钱》两钱半夏

54、因果

　　“放了她！求求你……求求你……娘！”钱琮大喘着醒来，恍惚着不知是梦是醒。

　　“钱兄，你醒了？”唐棣本来盘着腿坐在一旁打盹儿，被钱琮喊醒了。

　　看到唐棣，钱琮清醒了几分，急忙抓住唐棣问：“唐老弟，我娘……我娘呢？还有我夫人孩子，她们呢？”

　　“钱兄莫急，老夫人还有夫人和小姐已经获救，人已经送出去了，这会儿应该在府上了。”

　　这一阵动静不小，其他几人也相继醒来。

　　晨风靠着墙，手撑着自己的长刀，额头靠在手背上，闭目养神。他并未睡熟，睁开眼，眼神马上就清明了。

　　楚苌守在了李老三身旁，被惊醒的一瞬间，下意识看向身旁，确认人还绑着，才从地上缓缓站起来。

　　楚楚和款冬不知何时抱在了一起，听到动静的时候双双惊坐而起，发现两人抱着的时候都愣住了，然后同时“扑哧”，哈哈大笑。

　　“阿沁呢？”唐棣安抚好钱琮的情绪，揉着坐麻了的腿站起，环顾一周，没看到白水心。

　　“我去找找！”楚苌跨着步子正往外迈，就看到了白水心。

　　“你们都醒了？”看着所有人都疑惑地盯着自己，白水心解释道，“左右睡不着，有了些天光的时候我就在附近转了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醒了。”

　　“有什么发现吗？”晨风问。

　　白水心摇头：“看着就是间寻常的荒废农屋，也不知这些人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她的视线看向王大富等人，若有所思。

　　晨风活动着筋骨，走到门口，朝远处望去，太阳已经升上山顶，又是一个大晴天，他回过头说：“既然天已经大亮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们回去倒是不成问题，”款冬接过话，指了指王大富一行人，“那他们怎么办？就留在这里任由着自生自灭吗？”

　　李老三还在昏昏沉睡，王大富等人却早已醒来，听到款冬的话，一个个“呜呜呜”摇头，眼神中满是哀求。

　　款冬心想：幸好将他们的嘴堵住了，不然又得是大喊大叫，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声绕梁不绝。

　　“等等。”楚苌望着外面突然开口，“他们应该快到了。”

　　“等谁？”款冬胳膊肘捅了捅站在她旁边的楚楚。

　　“等我三师兄和六师兄呀，昨天我们救下钱家夫人的时候，我哥先让他们把人带回去了。然后叮嘱他们夜里不安全，让他们今日天亮了再来接应我们。”楚楚眨巴眨巴眼，一五一十答道。

　　款冬听完大喜，一蹦一跳地靠近白水心：“白姐姐，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跟楚楚他们一起等着吧！我这腰酸背痛实在不想再走路了，想舒服地坐着马车回去！”说着便抱着白水心撒起了娇。

　　“行行行，好好好。”白水心笑着摇摇头。

　　“出息！”

　　“要你管要你管！”

　　款冬和晨风又是一通乱喊乱跳，兼以拳打脚踢，并且战火蔓延，原本看戏的楚楚也被波及，演变成三个人的打打闹闹。

　　“钱老板。”白水心远离“战场”，走到唐棣身旁，对钱琮抱拳。

　　钱琮忽地一下就红了眼：“白女侠，许久未见，没想到再次相见，钱某又欠女侠一份大恩！”

　　“钱老板言重了，朋友之间何须计较这些。”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钱琮再三道谢，方才罢了。白水心余光瞥见唐棣，只见他一直看着王大富，一副出神的样子。

　　“唐兄在想些什么？”白水心凑上前问。

　　“你说……我们是不是能从那王大富身上问出点什么？”唐棣摸着下巴，看向白水心，两人对视，然后一齐点了点头，朝王大富走去。

　　白水心一句废话没有，上前揪住王大富的后脖领子就往外走，唐棣咧着嘴跟在后头。

　　这一下给王大富吓够呛，整个人哆嗦不止，白水心松手的时候，他直接像没有骨头一样，瘫倒在了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两人。

　　其余几人不明就里，一头雾水，也跟了出去。

　　唐棣一把将王大富嘴里塞着的破布拽出来，瞪着他：“王大富，你这命还想不想要？”

　　“要要要！求求这位少侠……还有这位女侠，留我一命，我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

　　“废什么话？想要命的话，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了！”

　　“是是是！”

　　“我且问你，你跟那李老三什么关系？”

　　王大富犹豫了一下，被唐棣恶狠狠一瞪眼，立马怂了：“我……我跟他没关系啊！人那都是他杀的！我我我可不敢杀人……”

　　“没关系他能帮着你绑人杀人？”唐棣冷哼一声，盯着王大富。

　　“钱钱钱……他那都是为了钱，为了钱才帮我的，我跟他真的不熟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寻仇找他啊！”

　　原来这王大富以为他们是来找李老三寻仇的，唐棣心想，自己不是跟着钱琮一起来的么，这王大富竟然没认出来，看来真是吓傻了。

　　“哎哎哎，审人这事儿让本姑娘来呀！”款冬积极跑上前，从口袋里捏出几根银针，在王大富眼前挥来挥去：“你可别小瞧了我这针，我这一针下去，说废了你这腿那就能废，想让你死那你马上就一命呜呼。”

　　王大富瞪大了眼，看着眼前那几根针，一会儿指着自己的腿，一会儿又指着自己的脑门，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你怎么还把他给吓晕过去了？”唐棣愣住了，茫然地看向款冬。

　　款冬尴尬：“我咋知道他这么不禁吓……”而后举起手中捏着的三根针，说道：“没事儿，本姑娘这就让他醒来。”

　　三根针缓缓刺入王大富头部的三个穴位，人果真就醒了过来。

　　款冬正在取针，那王大富睁开眼一看见，双眼一翻差点又要晕过去，亏得唐棣手忙脚乱，一边掐住了他的人中一边死命摇晃他。

　　这一顿折腾下来，王大富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看着眼前这几人比见了十殿阎王还害怕，哪里还敢有隐瞒，只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把整个事情说明白，生怕错过半点细节，再让自己遭了罪。

　　原来这王大富的表哥在靖王府的巡逻队里面担个小队长，不久前李老三入了靖王府，得了靖王的令，在王府的各个巡逻小队中挑选合适的人，暗中训练阵法，一来二去，他表哥便与李老三相识了。

　　后来又在赌坊遇上了李老三几次，发现此人异常烂赌，每次都要输个精光被人请出来才作罢。

　　王大富做的成衣生意，几次与钱琮谈生意合作被拒，觉着丢了面子，早就对其怀恨在心。加之上次老王妃寿宴，钱琮一扇屏风出尽风头，随后名气旺盛，生意也水涨船高，越做越顺，更是让他妒火中烧。

　　有一天夜里，他同刚下值的表哥喝酒，喝的多了话就多了，什么都往外倒，便提到了这事儿。他表哥也是喝昏了头，大手一挥，脱口而出：“那你将他那什么绸缎庄拿下，变成你的不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大富突然被一阵风吹散了酒意，将这醉话当真了。连续好几日他都去缠着他表哥帮忙，他表哥也是烦了，只恨自己祸从口出，但又不能拒绝，便想起了李老三。

　　这人逢赌必输却偏偏赌瘾极大，那定然很缺钱。本来两人还想了许久要如何周旋，没想到一说出来李老三就爽快答应了。

　　不仅伙同王大富表哥将队里的人私自调出来，还帮着出谋划策，已然成为了整个事件的主谋。

　　“三叔从前不是这样的，如今却……”楚楚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低落。

　　“几位少侠、女侠，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留我一条小命吧！求求了！”王大富强烈的求生欲又涌上来。

　　“闭嘴吧你！”款冬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将原先那团布又塞回了他嘴里。

　　“楚师兄！小师妹！”

　　白水心拎起王大富正要往屋里走，就听到不远处有喊叫声伴着车轮滚滚声传来。

　　楚楚抬头，见着来人大喜，方才的阴霾瞬间消散，朝着他们招手喊道：“三师兄！六师兄！”

　　“一夜不见，三师兄倒是变聪明了，都知道带两辆马车来呢！”等人走近了，楚楚上前对着自家师兄就是一句调侃。

　　“这是楚天、楚高。”

　　“白水心、唐四、晨风、款冬。”

　　楚苌一一介绍，六人抱拳行礼，打过招呼。

　　“楚天？楚高？你们该不会有四个人，分别取名‘天高海阔’吧？”款冬好奇问道。

　　“姑娘聪慧过人！”楚高抱拳笑道。

　　“还真是啊！欸……那不对啊，你们一个‘三师兄’，一个‘六师兄’，但是一个‘天’，一个‘高’。”款冬一句疑问倒是引得其他三人齐齐点头，四人同时看向了楚苌和楚楚。

　　“他们的名字并不是依据年龄大小取的。众位有所不知，我天元因为暗器机关类目繁多，为了方便制造，便分为了十二个部，每个部四到八人不等，各自钻研，这样一来 ，也能保证每类器械的品质。

　　“门中弟子年满十二便可根据自身兴趣和天赋，选择自己要去的部，一旦选定，便是终身，不可再更换。进入每个部之后领取自己新的名号。所以‘天高海阔’准确来说只是他们的代号，并非本名。”

　　“有点意思。”晨风听得来了兴趣。

　　“至于更为细致的……就请恕楚苌无法告知。”楚苌又补了一句。

　　晨风嘿嘿傻笑：“理解理解，门中机密，自然是要守好。楚兄跟我们说了这么多，已经很够义气了！”

　　“你要是对我们天元感兴趣，不如弃了你九丘门，入我天元山吧！”楚楚拍着晨风的肩膀，打趣道。

　　“一夜未见，小师妹倒是变得叛逆了，都敢教唆他人叛离师门了。”楚天可算是找到机会“报复”回去，看到楚楚被噎住的表情，笑到不能自已。

　　楚苌无奈笑笑，看着那师兄妹两人大眼瞪小眼，怕他俩一会儿掐起来，立马伸手将楚楚拉到了后面，说道：“行了行了，你俩别闹了，那么多人在呢，也不嫌丢人！既然车到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