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述录》津修

3、禁忌

　　学校的阅览室鲜有人来，窗户紧闭，三两节老旧的电棒吊在半空，昨夜的梦令人难以理解，弗洛伊德也许并不能告诉我答案，他的名字在我眼里拆分又组合，组合又拆分，像一团纠缠的乱码，一个字也读不下去。
　　“喂，你说现在如果有人从那里跳下去，我会有什么感受？”许归撩起窗帘一角问道，他半边脸隐在帘后。
　　我翻书的动作顿了顿，起身走到窗前，单薄的一页在空中打颤，幕布为我们分出了一小片天地。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向某只飞鸟停驻过的天台。
　　“应该会摔死，场面很惨烈。我该对此抱以何种情绪？”
　　我以为他在开什么玩笑，但当我对上他的眼睛，却只从里面读出了纯粹。
　　“其实我挺好奇坠楼人在空中的心理，我想象过，但总觉得言过其实过于罗曼帝克。我想象不出失重感，直观的绝望，走马灯上的一生。在半空中我们都处于晕眩，唯接触地面的一瞬，澎湃的思想方可伴着痛楚换回一丝清醒。然后凑热闹的飞蛾们会怎么想？惊愕，同情，不解，甚至夹藏着一些兴奋的因子？”
　　我木纳地听完许归近似狂热的发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设想了一下那种场景——人群对死亡的欢呼。像是中世纪火焰中的巫女，人血馒头，食人族的安葬礼。我找不到许归与那些人的共同点，于是我感到一阵恶心与病态的阴寒。心里泛起些恐惧又很快被无趣压下。这人可能沉溺于幻想无法自拔，我不曾有听过别人如此评价过同类，也不知道他哪得到的高论，甚至后悔与他接触，但极光依旧吸引着我。
　　我像是饿久的野狼，一心惦记着踏入领地的猎物。我对他充满了好奇，不止是为了果腹，还因为生在雪原，我没有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