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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五章 ...

  •   景天叫人将吴妈赶出了房间,说是不让看。房里就留了夏疏苍、雪枫和几个弟子搭把手。
      本以为景天大概是怕吴妈心里受不了才将她赶出去的,却不料他下了第一刀的时候就有弟子吓得捂住了嘴。
      锋利的刀子将白枢庆已是一片斑驳的皮肤划开,血还未来得及流出,皮下雪白的肉便向两边翻了开来。随之便是鲜红的血从刀口处缓缓地向外溢出。
      景天眉头一皱,立刻叫弟子将血掖干,随后又是一刀,毫不犹豫地在原先的破口上斜过来划了一道十字。
      他小心地将伤口剥开,避开筋腱。只见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中正有一块雪白的物体竖着顶了出来。口子略有残缺,连挂着鲜红的血肉。
      夏疏苍猛的抬头看了景天一眼。难道这就是那块多长了的骨头么?怎么的看上去竟有些不像?不料景天也正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忽然,被弟子们摁在床上的白枢庆猛的从昏睡中抽搐了一下。
      “快,快取出来!”夏疏苍催促道,“醒着看到这个样子岂不更痛苦?”
      景天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深吸一口气,迅速将那块物件抽了出来,“嗵”一声丢入了铜盆中。盆中的水瞬间被染得血红。原本开了口的伤口处立刻喷涌出薄雾般的鲜血。
      景天手中捻着三枚银针,一眨眼便在伤口附近刺下随后便取过一块纱布轻轻将破口盖住。还没摁一下,又皱着眉将纱布掀了开来。另有半块三角状的物体横在髌骨与皮肉只见,露出一小段头来,断口看去也不像是骨头。景天用纱布将露出的头裹住,猛地一抽便就脱了出来。
      “景天……你看,这是什么?”
      还未来得及看清捏在手中的物件,景天便听到身后夏疏苍古怪的声音。转身向后看了一眼,只见夏疏苍伸手将他方才丢进铜盆中的东西拣了出来。
      才看一眼,景天便将手中的另一块递了过去,转身一言不发地拿出阵线开始给白枢庆缝合伤口了。
      夏疏苍看着手中那两块物件,掂在手中,心里不是个滋味。

      景天前前后后忙了有两三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脚步不稳了。夏疏苍心疼了一把,叫弟子将器具都收拾了,自己硬是将那小老头背了起来。
      雪枫道:“谷主,让属下送长老回去吧。”
      景天忙拍着夏疏苍道:“我还没老到这个地步,你放我下来。”
      夏疏苍道:“行了吧,你俩眼珠都已经快斗到一块儿了,给你面前立根竹竿,保准不偏不倚一头撞上去,你信不信?”说罢伸手从背后托了景天一把就向外走去。
      门刚打开,守在门外的吴妈一下子就扑了上来。
      “少爷怎么样了?”
      她看了一眼在夏疏苍背后的景天,立刻紧张了起来。
      “没事了,都弄完了,一会儿就该醒了。”夏疏苍温言道,“醒了之后大概会痛,用针封了穴位了,得看住了,别让他乱动。”
      “那……那不会瘸吧?”
      景天心里沉了沉。他还没开口,夏疏苍便道:“看他自己了,若是恢复得好倒还问题不大。”
      说完也没管景天满肚子的话,便有对吴妈道:“您要真着急,这会儿就休息一下,等他醒来了开始折腾了也好有力气管得住。”
      吴妈焦躁地点点头,看样子也没法安心休息了。
      夏疏苍也没心思再管这么多,背着一路牢骚的景天就回了房里。

      先前在后院房中一共就只有三个弟子在一旁。
      离开之前,夏疏苍便逐个盘问方才看到了什么。弟子们均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道:“回谷主的话,什么都没有看到。”
      重复再三,直到夏疏苍一问就能听到他们心里一片空白无甚反应为止,这才放他们回去。
      此刻在景天的房里,雪枫将屋内的灯点亮,又将另三个护法也召了过来一起围在了桌边。
      桌上放着两块白色的物件,正是方才从白枢庆身上取出的“骨头”,此时已洗去了上头的血迹,正是呈通体洁白、晶莹剔透的模样,是两块碎玉。拼起来,方方正正足有二指宽、三指长,棱角分明,是一块玉料上好的玉牌。
      景天皱着眉道:“就这么一块东西在腿上,难怪隔三差五犯病。”
      芫花连连叹道:“郝连青也真有他的,怎么想得出来这样藏东西,这不折腾人么?放进去的时候他才多点大!这不得隔几年就要挪一下位置么。”
      夏疏苍将拼起来的玉牌托在掌心细细看着。玉牌一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尾长长地划过一道弧线,这一眼看去正振翅欲飞。另一面四字大篆,栖凤留凰。
      “这倒真是夫人生前所配的贴身之物。还是大婚时老谷主给她的。”景天凑过来看了看道。
      “大婚?可是谷中流传下来的物件?”夏疏苍问道。
      “那倒不至于,是之前老谷主从他人处得了一块好白玉的籽料,恰好方正。他找了人雕的。”景天道,“诶,说道这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恩?”三个护法忍不住问道。
      “那做玉雕的匠人做完这一块之后就得了风寒死了。还是老夫随老谷主一道儿去取的,结果门一推屋子里只剩下了病榻上一个死人了。还费了我们老大的劲儿找人将那匠人从房里搬出来找地方葬的。”景天摇头道。
      夏疏苍一愣,忙又将拼在一起的玉牌分了开来凑到灯火下细细查看。
      借着穿透玉牌的亮光,这才发现,这块玉牌正反两面竟是由两块料子拼起来的。有一道小小的缺口,恰好同凤尾上张扬开的羽毛连在一起,不留神看还当做是雕刻中的一部分。
      夏疏苍用指甲在缺口中抠了抠,半块凤凰浮雕脱离背面竟向前挪了半寸。再用手指一推,两面的玉雕分离了开来。原来,这玉牌刻字的那一面竟还是一个凹槽,槽边上是几道沟壑,正和凤凰图案的那块玉相契合,拼接的边缘做的十分精巧微妙,正用凤凰的羽毛掩人耳目。只是因长年都在白枢庆体内,这才在缝隙处嵌入些许的血迹被夏疏苍发现了。
      推开的玉牌,贴着凤凰雕刻的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夏疏苍脸色一变,立刻将另外半块也取了下来拼在一起。
      围在桌边的人识趣地转过了头看向别处。

      都知道,夏冥斋与皇甫玥娘练成独步诀也是成婚之后的事。
      不用别人说,明眼人都该清楚了此刻夏疏苍拿在手中的碎玉正是全天下练武之人都在苦苦寻找的独步诀。

      “觉风找这东西都找了大半辈子了,大概作死了都想不到居然是被他自己亲手送掉的。”鬼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景天点点头:“大概他自己也发现不对了,老想变着法子把他带回去。”
      “造孽,他该的。”芫花道。
      夏疏苍瞟一眼五个别到另一边去的脑袋,笑着从火光前抬起头来道:“那就别管他了,反正已经回到我们手里了,他就别想拿到了。而且,这字刻得这般小,看掉了眼珠子都看不清呢。”
      明知道这句话是宽慰的,但也都清楚自己是当下属的,不该知道的,终归不能越界。
      景天毕竟是老道的,挥挥手道:“谷主,既然找到了就别怪字小,带回去仔细看还是能看得清的。这都三更半夜的,老夫还真有些困了,要不您……”
      夏疏苍这才反应过来,早已是夜深人静了,景天才忙完白枢庆的事,这会儿早该就寝了。连忙起身,将玉牌极快碎片抓起来往衣襟内一塞道:“都忘了……你这困了要早说,赶明儿那家伙折腾起来喊疼了,又得你去。我这就走,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也纷纷向夏疏苍告了安退下了。

      怀里揣着摔碎了的独步诀,夏疏苍伸手捂着那一块儿在自己房里的灯前坐了半宿愣是没有半分睡意。
      先前总是恼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东西,又不知道该不该去找,或是担心若是真的有怕它落入了他人之手。
      这下可好,三更半夜地,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忽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自己那个来历“不明”的弟弟身上拿到了这东西,就连与自己走得最近的复笙都还不知道。夏疏苍他平日里再冷静沉着,现在也是有些寝食难安了。
      人吧总是这样的,没有的时候有没有的烦恼,有了又有有了的烦恼。
      虽是对旁人说那字太小看不清,可真已经到手了,他怎么能不想办法呢?
      取了一支红烛接在灯火上点着,烛泪一滴一滴地淌了下来落在玉牌上。等差不多都能将那些字盖住了,夏疏苍将蜡烛一灭丢到了一旁,过一个茶杯盖将玉牌表面的蜡都刮去,只剩下嵌在字笔画中的红蜡留了下来。
      再将玉牌拿起来凑到灯火下时,开头纤细的红色字体清晰可见。
      剑无孤剑,人非独人,身相守,心离世,方才成就。
      往下便是那三个字,让觉风这些“江湖中人”苦苦寻了二十年的传说——独步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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