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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二章 ...

  •   清歌也是长安四大名妓之一,以其悠扬婉转如莺歌般的歌声闻名于文人雅士之中。清歌的名气或是因其歌声清澈空灵,也更是因为她也正是一个性情刚烈的才女,所吟之词之歌大抵都是自己写的。身处青楼之中必有不幸或是种种难以诉说的苦楚,也因如此,清歌更得了他人的怜悯之心。
      半年前,有个洛阳的商人在长安的时候有幸听了一曲她的青梅词,从此之后便再难忘却。他问清歌,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歌姬莞尔一笑:只想与所爱之人离开这烟花之地,去寻一处红莲漫天的良景,泛舟于湖上,此生只为这一人歌唱。
      那商人也不是什么家财万贯的大商贾,却立刻倾囊将清歌赎了下来。
      清歌说:你若是要替我赎身,那就连他也赎了吧。我这唱一生的歌,便要有他为我弹一生的曲。
      说罢,指的便是身边那个目盲的琴师。琴师的眼上蒙了一条黑纱,系在脑后。他的手上牵着一根线,与清歌的腕相连。
      有人说,他便是根据清歌腕上的脉搏配的琴音。所以才会有同一曲词每次唱弹都有不同的悲欢离合在其中。
      商人也是听说过的,便一并将这二人买了下来。
      清歌说想要一处红莲漫天的良景,商人也应了。
      他带着她来了长安,给她一生都未曾享受过的娇宠和富贵,可也发现了,她的心永远都不会在自己身上。
      不论到何处,她的腕上永远牵着那样一根连着琴师的线。
      商人说:你嫁给我。
      清歌笑笑:谢谢你替我们赎身。今世的恩情,清歌怕是报不起了,他的时日无多,我只想陪着他走完最后一程。若有下一世,我就算要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再后来,商人说:你说想要一处红莲漫天之地,不如就陪我去镜湖泛舟吧。
      清歌允了,只是那琴师却忽然病倒,待修养了很久之后才渐有好转。
      清歌说:去镜湖吧。
      没想到,她竟是想在这莲池中成全了自己与琴师。

      前面半段的故事是复笙说的。
      记得以前觉风就说他没事就喜欢听这些有的没的的故事。
      可最后那自私的纵身一跃,却只有夏疏苍才听得到她心底的绝望。
      “无涯,你若是独自去了,要我如何拒绝他对我的好?不如就这样一起了结了吧……”
      夏疏苍皱眉望着那跪倒在船头不言不语的男子,耳畔还有他那个冤死的童子最后一次入水前的怨恨的话语。
      “你明知即便捞上来了也不是你的,为何还要我辛苦浅下去?”
      “不……好累……!”
      “救命啊……快来人救我……”
      “你这满心满脑只有妓子的土财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救命……”

      “世间多少情爱之事,我们看在眼里觉得一切都是明了,之事自己深陷其中的时候就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你也别太过在意,以前杀人的时候,别人在你面前哭求的时候,你又何尝心软过了?”复笙临窗望着外面的情景,不由得叹道。
      “杀人时,越是有人哭求,便越不会让杀人者心软。该杀的,拿了钱还是一样要杀,为何心软?”
      “你这不是在感怀时弊么?”
      “只是觉得这人太愚钝,看着心烦。信不信是你的事,我没这么多的心情来同情他人。”夏疏苍不屑地道。
      “啧啧,看你这口气,好像是没先前这么烦了?”复笙道。
      “谷主,可有感觉好一些了?”景天也跟着问道。
      夏疏苍一愣,“哦”了一声:“心里想些事的时候倒是能忘掉一会儿。”
      “那也就好,可别忘了到时候比武,搭把手。”
      “是是是,你还真是不客气。”夏疏苍不耐烦地道,“那就别忘了,要是有些许芦儿的消息,及时告诉我。”
      “自然自然。”复笙一边挥着手,一边急匆匆地离开。
      “哎……人老了,总感觉东西都去的太快,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四人就去了两个。”景天叹道。
      他说的便是司琴和清歌。
      “我只要芦儿回来,这些人与我又有何干?”

      遣走了景天和雪枫,夏疏苍将房门关上,走到窗前伸手将那些窗子全部推开。
      镜湖上碧波的水汽将湖边信步走的人的心思绕得细密悠长。
      虽不清净,但也不像是在街市上那般吵闹。何况有了准备,不至于太过难受。反正是早晚得习惯的,夏疏苍靠着窗框搬了把凳子下来,干脆就坐在那儿了。
      依稀记得,头一回醒来的时候内息像是失控了一样往四肢百骸游走,就是那么一会儿,原先有些无力使唤的凌空之术似乎又能用上了。
      只不顾刚才吓到雪枫的那一记,就连自己也没能控制住自己,像是着了魔一样,连着自己心里的一些古怪想法也如同管不住似的往外走。
      这可不成,不成。
      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尽是细密的汗珠。
      试着运了运气,凭空多出来的那股内息尽向着逆向而去。夏疏苍干脆调过息来逆着平日里运气的方向调息。
      肺腑间竟然又爽朗了起来,尤其是胸口,不再像刚才这么闷了。
      “活见鬼……”夏疏苍摇头道。
      再试着运气,朝着半敞开的窗子去,凝息于指尖。
      “轰——”

      “怎么回事儿?!”
      “这……这你们可得要赔了!”
      “够了够了!嗓门小一点!”
      “这好端端的,窗子怎么掉了呢?!没找你们赔已经很好了!”
      “赔什么赔!”
      “姑娘息怒,息怒……”
      “快去找人修好!”
      雪枫把吵吵闹闹的小二打发了,又道:“谷主,换一间房吧,这儿现在不好住。您看,过一会儿会有人来修。再不行,修好了属下再帮您搬回来?”
      “搬就搬吧……”夏疏苍捂着耳朵无奈地道。

      真又是吵吵嚷嚷的一天,再一觉睡去,醒来再有三日便是比武了。
      这一夜,夏疏苍睡得尤为沉重。平日里本该是很惊醒的,或许是白天累了,天刚暗下去的时候就回床上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梦里,藜芦挺着一个鼓鼓的肚子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满足地笑着。她对夏疏苍招了招手道:“你听听看,他在踢我。”
      夏疏苍将头小心地俯在她的肚子靠近胸口的地方。
      “嗵——嗵——嗵——”
      “听到了么?疏苍。”
      点点头。
      藜芦的手轻轻地拂过夏疏苍的头。
      “疏苍,你听到了么?”
      “我听到了……听到了……芦儿。”
      “疏苍,我想你了……”
      “芦儿?芦儿!”
      惊叫着从梦中醒来,这倒还是记忆中的第一次。
      过去总见藜芦做梦醒来,这一回,夏疏苍终于才明白了大梦初醒的感觉。
      仿佛是从高耸的悬崖之上坠落,一下子回到了柔软的床榻中。
      “芦儿!”
      夏疏苍小声唤着藜芦。
      不知方才那是藜芦在何处唤他,抑或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疏苍,我想你了……”藜芦低低地呼唤声从梦里一直延续到了醒来的时刻,那窃窃私语般的口吻就像是伏在枕边贴着耳朵时的语气,温柔地将浑身筋骨都要化作一滩春水。
      “疏苍?”
      夏疏苍猛地一惊,慌忙跳下床,从床头拿起一件褂子往身上一披便匆匆向门外跑去。
      客栈已俺雪枫的吩咐将窗门都锁了起来,空空荡荡的走廊,空空荡荡的厅堂……哪有半点藜芦的影子。
      可刚才分明听到了藜芦的声音,就算不是她亲口说的,那她应该也就在附近才对,否则凭夏疏苍这莫名其妙而来的读心之术,能听得再远也不会远到唐门深宫之中吧?
      “芦儿?你在哪?”
      夏疏苍冲下楼梯,脚步有些踉跄,却是一脸的幸福与不安。
      “芦儿!”
      他猛地推开了从里面阀上的门,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路上。
      “疏苍,我想你了……”
      又是一阵轻声细语,夏疏苍失神地站在寂静的街头,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路边是滑腻的石板,闷热潮湿的空气像是要将人活生生扼死在黑夜中,一步步地向夏疏苍逼近。
      他才没走两步,立刻全身都被黏腻的汗水浸透,额前的刘海被细汗浸湿了,一缕一缕地垂在眼前。
      “芦儿,你在哪里?芦儿!”夏疏苍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圈子喊道。
      “谷主,夜已深,莫要在寻了,藜宫主不会有事的。请您先回房歇着。”景天听到动静连外衣都没穿便从客栈中跟了出来,身后亦是一声雪白亵衣的雪枫也跟着竭力劝着。
      “不,我听到芦儿的声音了,真的,我真的听到了!她在叫我!她应该就在附近的!”夏疏苍大喊道。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路边一家铺子的门一开,出来一个身着袍子的女子,尖牙利齿地咒骂着。
      “谷主……莫要随意听信!”雪枫道。
      “我知道,我分得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的听到的!我分得清!芦儿在叫我,我听到的!芦儿!”夏疏苍毫不顾忌地喊道。
      远处的天际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赤红,直接落到天边的地面上。
      “轰隆隆——”
      一声惊雷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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