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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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还未过去，秋已是渐露头角。凤凰谷中萧萧瑟瑟地开始了落叶满地，芳华飘零的时节。
本已是小有感怀，又少了平日里一直萦绕身侧的缠绵细语，夏疏苍一时间更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藜芦去了几个月了，半点消息不敢往外传。幸好半夏跟了过去，否则这些日子本就已经寝食难安的夏疏苍更会急得跳墙。
谷中的人这些日子来也都不太好过，谷主变得有些神经质的疯疯癫癫，主子话说到一半忘了下句是什么，小的们也不敢揭穿，只能瞎等着他想起来。倒是几个机灵的孩子，被夏疏苍宠得无法无天，上蹿下跳地都过了一把疯玩的瘾。
有些弟子终于受不了了，找景天告状，得到的回答却是：“忍忍吧……”
一切安然继续。
“你这是画饼充饥。”复笙哂笑道。
夏疏苍挥挥手，遣退了在周围玩的孩子们道：“总比你一直感怀春秋要好。”
“你家的这位也是这么被你宠坏的么？”复笙指了指满地七零八落的碎纸屑道。
“只恨她长大的太快……一眨眼，已经坚强得快让我抓不住了。”夏疏苍无奈地摇摇头，“若是自己心爱的人会一直都如年幼时那样，岂不是更好？”
“她要是不会长大，那你就永远做不了她丈夫，而只是一个不合格的爹。”
“你难道就不宠着雪儿么？”
复笙摊开手看着自己掌心的纹样笑道：“天地之大，我怎能束缚她一生一世？雪儿若是天性就像她娘亲，我是想管也管不住的。她现在简直就是个霸王，什么都是对的，什么都是有理的，把她宠坏的可不是我，是我那几个心软得跟棉絮一样的不争气的徒弟。”
夏疏苍“嗤——”地一笑：“他们这不也是看着师父的样子学来的么？”
“算你说的有理吧。”复笙不屑地道。
“那你倒是说说，此行来凤凰谷又是为了何事？”
夏疏苍天生慢热，混熟了之后，也终于在复笙面前表现出了二流子的样子。
“给你看一个人，要不要留下你自己定，反正人家找我求了半天，我也不好拒绝是吧。”复笙邪邪地笑道，“这会儿正谷外候着呢，你说一声就召进来。”
“什么候着什么召进来？你同你大舅说话耍的官腔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跟招青楼女子似的？”
“你可别这么说，人好好一个才女又不卖身，怎么能说是招妓。”
夏疏苍一愣：“你这带的是谁？”
“长安四大名妓之一，莲足。司琴在长安的唯一密友。”
“来人，请莲足姑娘进来。”
“她进不来。”
“背进来。”
还是那样一件浅金的斗篷，斗篷下黑纱衣衫。据说在司琴死后她就一直这样穿了。不过这次与第一次见到她不同，这回，莲足没有用斗篷遮住自己的脸。
何为高傲冷清之美，夏疏苍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莲足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个叫做弦儿的孩子，只要她的叫一沾地，那孩子便会伸手扶住她。
莲足怀中抱着一把金色的琵琶，除此之外便是一个小小的包袱，由弦儿背着。
“司琴死后，莲足也成了众矢之的，别人总以为她知道一些秘密，现在要再呆在长安，怕是早晚有一天也会落到司琴那步田地。”复笙解释道。
莲足不语，端庄地坐在石凳上，冷眼看着四周的风景。
“莲足姑娘觉得如何？”复笙见夏疏苍不说话，便搭茬道。
“小女子一共见过多少世面？此番真像是仙境。”莲足幽幽如同咒语般空灵的声音在四周回荡。她说话的时候双眼正盯着一只停在枝头的鹂鸟，看得出神。
夏疏苍看一看复笙，这才反应过来，莲足虽是名扬天下的琴师，出入了多少高墙宅院，见过多少奇珍异宝，但毕竟不是自由之身。且因那一双纤巧孱弱的足，不能独自行走。除了被送来送去往返于各个府邸外，终日都是呆在小小的一间屋子里，可能从未见过这般天然的山水。
难怪她的性格竟会这样高傲。名利钱财对于她这种傀儡之身来说毫无任何用处，身毋能自由，一切都无吸引力。
“莲足姑娘只为避难的话，在下倒是有一处地方会比凤凰谷更安全。”夏疏苍轻轻喉咙道。
“本就是来劳烦您的，能有一席之地就无甚感激。”莲足还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口气。
“四明宫如何？”
“四明宫比凤凰谷安全？”复笙鄙夷地看了夏疏苍一眼。
“至少在旁人看来那里现在已经荒废了……应该不会有人……嗯，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夏疏苍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行不通了。
复笙看他的眼神更鄙视了。
“那就……留在谷中吧。”
安顿了莲足，夏疏苍转身就咬牙切齿地对复笙道：“你这是威胁我还是干什么？”
“我威胁你了么？你怎么自己不拒绝啊？”复笙一脸贼笑。
“你都让人到我凤凰谷来了，我怎么还能把她赶走？”
复笙回头看一眼莲足住的屋子的方向道：“本来就是你的事，与我本是无关的，你说你不好拒绝，就要我来作恶是吧？”
“你体谅体谅我好不好？芦儿回来了会怎么想？我要怎么解释啊？！”
“你自己清者自清，还怕她胡闹么？再说了，我倒是觉得藜宫主还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
“复笙，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夏兄，说实话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复笙道。
“没有过去敢想敢做是么？”
“不是，我是觉得你比过去圆滑了。我觉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看你特别不顺眼你知道么？冷冰冰的又很拽，还脸上堆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复笙皱着眉。
“嗤——”夏疏苍笑出了声。
他又何尝不是？
当初还不是都看不顺眼对方。
“那或许是都不了解吧。”
“或许还是少年轻狂，呵呵。洛阳比武打算何时出发？”
“提前半月。”夏疏苍掰了掰手指算到。
“住哪？”
“客栈呗，我哪有你这么财大气粗的，在洛阳这么好的宝地给自己留一个住所。”夏疏苍道。
“别跟我面前装穷，你过去从觉风手里赚了多少银两别以为我不知道。”复笙推了夏疏苍一把。
“我没事在洛阳弄个空屋干什么去？放在哪儿没人住，招人抢么？”
复笙“切”了一身：“你在长安还有留了一桩命案呢，你的宅子有人赶来抢么？”
夏疏苍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摇了摇：“啧啧啧，我的仇家还算少么？以前被光顾过的，现在趁我歇手不干来抢一顿，来哪家都能让我重新再休整一遍了。”
“造孽！”
“所以说，杀人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坐牢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位置，还真得花点脑子。”
“夏兄，我以前就觉得我大舅真不适合做这将军，现在看看，你比他都更适合。”复笙摸摸下巴。
“你夸夸我还是损我？”
“你既有功夫又有血性，关键是你比他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你这性子，真该在宦海中去寻一点好处。”
“全无兴趣。”夏疏苍伸手把玩着配在腰间的玉环，“做个逍遥自在亡命之徒也比那样要好。”
“郝连戟倒是挺欣赏你的。”
“不是一路的鬼。”
“你这界限倒是划得清。成，你总有你自己的想法，反正现下我们求同果谋共利。”复笙豁达地道。
“夏谷主，您有事就问吧，小女子能说的一定据实回答。”莲足坐在一把宽大的梨木椅子中，说话时双手放在膝上，全身除了嘴以外一动不动，像极了被人点了穴。
夏疏苍看了看这美丽得像幻觉一样的女子，莫名其妙出了一身冷汗。
“司琴姑娘是如何说的？”
“郝连青与玥娘留凰算是青梅之交。”
“这个我知道。”
“很多事也是听司琴妹妹说的，是真是假小女子无法判断。”
“怎样？”
“妹妹说，玥娘与觉风两人关系非同寻常。觉风至今都未娶妻，也无子嗣，不过据说很多年前他找过很多个稳婆去唐门内接生，那些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了。”莲足坐在那儿，精致的五官像是用白玉雕出来的，配着她古怪的说话声音，夏疏苍觉得气候凉爽。
很多年前……很多年前若是当时娘确实是在唐门，必定已经是四明宫被洗劫，爹娘都被囚禁在唐门地牢中的那段时间。
“司琴姑娘又怎么会知道？”
“她那时候还在郝连青身边。”
“那时……是指？”
“记不清了，妹妹说话向来有上句没下句的，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妹妹说，那是玥娘生的。”
“那后来那孩子呢？”夏疏苍赶紧问道。
“有人说是死了，有人说被觉风送人了。”
“等等，你有没有问过她，她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白公子是什么时候被郝连青收养的？！”夏疏苍“噌——”一声从座位上蹿了起来。
莲足全身一震，被吓了一跳，许久才缓过神来：“刚才还记得，这下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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