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调》罹草

47、第四十六章

　　一声大喝，藜芦全身一个战栗，手中的药包立刻掉落在了地上，药材散落一地。
　　“疏……疏苍。”藜芦脸色苍白，略有惊恐地看着冲进储药房的夏疏苍，许久牵起嘴角尴尬地笑了笑道，“你怎么来了？”
　　“你问我怎么来了，可你又怎么会来？”夏疏苍死死地盯着藜芦僵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的双手道。
　　“喝了点粥，还是不舒服，自己熬点药调理一下。”藜芦说话声音微弱，低着头看地面。
　　“用丹参和蓇蓉调理？！”夏疏苍一把抓住了藜芦的胳膊，另一手指着方才她就要打开的柜子，扳扣上贴着一张泛黄的药名，书两字：红花。
　　“我……”藜芦一急，眼眶立刻涨得红红。
　　“编够了没？芦儿，你看着我眼睛，不要说谎。”夏疏苍面色冷峻。
　　“对不起……”藜芦刚一触到夏疏苍冰冷的眼神，身子便跟着向后一缩，将脸埋了下来，“疏苍……我对不起你……”
　　“是……你知道就好。丹参、红花、蓇蓉三药兼下堕胎，你知道有多伤身吗？！”夏疏苍猛地吼了起来。
　　“疏苍……”
　　“你给我回去躺着，现在就回去睡觉！”
　　“可是我不能留着这个孩子……”藜芦拼命地摇着头，一手抓住了夏疏苍的胳膊将他推开，另一手猛地握拳向柔软的腹部锤去，一下、又一下。
　　“你给我住手！”夏疏苍一把将藜芦的双手全部抓住，高高地提了起来越过头顶。
　　“放开我！”藜芦尖叫了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不许我把孩子打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呵！”夏疏苍的怒火渐上，嗓门也忍不住提了起来，“我虽然不是药师，但要看出一个人是否有了身孕，这谷中任何人都做得到。我是不知道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就这么摧残自己的身子。我只知道你是我妻子，你有了孩子，你凭什么打掉他！凭什么？！”
　　话语声之大，将护法们都引了过来。
　　看着夏疏苍涨红的脸和紧皱起的眉，藜芦忽然间失了力，双膝一软，任夏疏苍箍着自己的双手就向地下倒去。
　　“我不能生下他……我不要生下刁……你要我以后要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藜芦跪坐在地面上，垂头哭泣。
　　夏疏苍心中一阵酸痛，靠近去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被汗水和泪水粘住的发，轻拍她的肩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不管这孩子是怎么……可你都是他的娘，他的娘是我的妻子，他不就是我的孩子吗？”
　　藜芦掩面摇头。
　　“芦儿，把孩子留下来吧，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会当做亲生的。不要在他还没选择权力的时候就把他杀死。”夏疏苍将藜芦抱在怀中亲吻她的额头，一边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不要伤害自己。我不想再让你受一次伤了。芦儿，我不想看你难受……”
　　夏疏苍对自己的好，藜芦心中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只是这番话却从未从这腼腆地人口中说出过。
　　他蹲在自己面前，用那个熟悉的怀抱包裹着自己，忽然有那么一刻，藜芦感到这世上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只要能一直这样被抱着，她情愿将这个一切痛苦来源的孩子生下。
　　“芦儿，起来吧，小心地上凉。”夏疏苍将她横抱起来在怀中。
　　藜芦终于不再挣扎，任夏疏苍将自己抱回了房里，顺从地趟进被窝中。
　　夏疏苍帮她脱去鞋袜，盖上被子，小心地将她露在床沿的手放进了被子下。
　　“芦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瘦削的手轻轻地从藜芦的脸上拂过，食指上的银指环闪闪发亮。
　　藜芦点点头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夏疏苍俯下身去亲吻藜芦苍白的脸颊，唇边触到的是一行滚烫咸涩的水。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刺穿窗棂薄薄的窗纸，夏疏苍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唤醒。
　　“醒醒，起床了。”
　　睁开双眼，眼前是藜芦一脸灿烂的笑容。
　　眼睛仍有些肿，但脸上的笑却仿佛是一抹暖阳。她一只胳膊撑在夏疏苍的胸口，轻拍他的脸将他唤醒。
　　“嗯……再睡一会儿……”
　　难得见到藜芦心情好，从不赖床的夏疏苍竟闭着眼躺在床上不愿动弹。
　　“疏苍，该起床了。”藜芦凑到他的耳边道。
　　鼻息温热的气息吹到夏疏苍脸上。藜芦长长的睫毛在夏疏苍的下颌骨上扫来扫去。
　　猛地转头，在那张粉嫩的小脸上轻轻一啄，夏疏苍一脸满足地咧嘴笑了。
　　“嗯，是时候该起床了。”
　　藜芦的脸“唰——”地就红了，干咳两声起身低头穿衣。
　　磨磨蹭蹭地上了饭桌，夏疏苍盛一碗稀饭放到藜芦面前，又夹了几筷子小菜在粥面上，搅拌了一下。藜芦手中攥着勺子，低头乖乖地一口口喝。
　　“雪枫，叫厨房去拿些酸菜来。”
　　没有回应。
　　鬼臼抬头看了看低头吃早饭不语的众人，这才道：“谷主，您不是派她跟着季先生去孤山了么？”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夏疏苍一拍脑门忙道。
　　“季先生今天天还没亮就和雪枫走了，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芫花摇摇头哂道，“明明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出来的，明明知道把妻子单独留下来会有危险，居然还能喝得这么烂醉，到天亮才清醒……”
　　夏疏苍一愣，低下头去不说话。
　　围在桌边的人也都沉默不语。
　　“闭嘴！”半夏皱皱眉小声喝道。
　　芫花睁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咬咬嘴唇，不安地向夏疏苍看去。
　　却见藜芦笑笑，道：“今天天气真好，一点云都没有。”
　　“哎……天气是好，这一月来半滴雨都没下过。”景天叹道。
　　“是么？我到真的没注意过。”藜芦尴尬地道。
　　“其实我是想……”藜芦想了想道，“我是想说，要不我们把四明宫散了吧。”
　　“为什么？”
　　鬼臼、石南和芫花同时问道。
　　“我想，我们谁也匀不出这么多精力来打理它。与其让那些弟子跟着我们瞎转悠，不如早日散了他们，这样也好早日让他们自谋出路。”藜芦说的很快，像是考虑了都已在腹中将要说的话都准备好了这才面无表情地解释给他人听。
　　所有的人都傻了似的端着碗向她看去。
　　“我本来也只是为了查明爹娘的死因才回的四明宫，这会儿看来自己做也查不出什么，还不如少给疏苍惹些麻烦。”
　　景天笑着点点头。
　　夏疏苍伸手摸摸藜芦的额头道：“你没事吧？”
　　“没事，”藜芦也不避让，看了一眼碗中的食物，又低头向自己的肚子看去，“我也不想自己再过一段时间就挺着这么大一个肚子去打理四明宫里的事，你说是么？”
　　夏疏苍连连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些天里的事都有些怪？”藜芦咬着筷子头皱皱眉道。
　　“怎么个怪法？”
　　“说不清……总之我就感觉到我自己不是自己……”
　　夏疏苍一愣，道：“别瞎想，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碜的慌……”
　　“你这两天会很忙？”
　　“芦儿有事？”
　　“只是想，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季先生地方看看他还缺些什么。”
　　“果然还是芦儿想的周到。”

　　长安郊外，空蝉山庄后院。
　　零星几点落叶洒在地面上，空旷的有些让人生畏。
　　“谁让你这么做了？！”柳凌濯狠狠一把将刁珏推到了墙上。
　　刁珏没站稳，后脚跟在台阶上一扣，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你怎么敢……”柳凌濯脸色苍白，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刁珏，揪住他的衣襟道。
　　“这不是你叫我下的手么？”刁珏冷笑道。
　　柳凌濯一愣，又逼近了一步：“我叫你装装样子就好，你竟然敢真的对她下手！你……”
　　“我什么我？装装样子不过就是你自己说的吧？觉风门主的命令确实如此么？”刁珏瞪着柳凌濯道。
　　“这些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管了？”
　　“这种话什么时候又轮得到你来说我了？”刁珏一把将柳凌濯推开，理理衣襟道，“柳左使，你可别忘了你也就只是觉风的一条狗而已，你凭什么在我空蝉山庄里跟我这个少庄主这样讲话？”
　　柳凌濯猛地怒火大增：“我凭什么？刁珏，你这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我凭什么……是！我柳凌濯是什么都不是。但是你自己想想看，就算藜芦不是你喜欢的女人，你又有什么理由对她做这种事？！”
　　“你是想教训我还是怎么样？”
　　“我想要你偿命。”
　　“你敢么？”刁珏侧头道，“你要是怕藜宫主会受到伤害，从一开始就不要找我做这种事！什么装装样子，放这样一个极品的尤物在面前，你能把持的住么？如果不想她受到伤害，打一开始就别用我爹的性命来要挟我去诱引她！你怪我？哼，你若是心疼她，你怎么不去反对觉风呢？”
　　柳凌濯抓在刁珏身上的手一松，渐渐地顿了下来。
　　他无力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低声道：“你这畜生……知不知道你把她毁了……你知不知道……她怀上孩子了……”
　　一阵惊雷穿过层层的云，从天际一角坠落。

作者有话说

　　在这个抽搐的上午，抽搐地码出一章
忽然间发现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做现在这个职业，它也许更适合做我的爱好，平静身心。
我知道我是一个萎缩的蜗牛，只要有那么一天还背着这个沉重的壳就无法飞奔
以上不过是一点碎碎念而已，因为最近心境有些压抑，所以出来的文可能一样如此，亲们若不喜欢可以提出来
欢迎一切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