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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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裴回，出去后好好做人。”狱警为我将手铐解下，轻拍了下我的肩。
我应了对方的话，缓步走出铁门，阳光刺地我不得不伸出手遮挡。
太久了，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十年，十年，整整十年，我被困在铁屋内，每天只有一丝阳光的残尾映进。
若非一个身影吊著我的生命，我根本不会每年都申请减刑。
狱警说会有人来接我，我靠著牆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人，正打算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裴回？你是裴回吗？”
闻言，我转过身，看到一个身披黑色大衣的中年女人，我觉得很眼熟，但记忆却给不出答案。
女人见我转身，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张像片。看起来这张像片应该也很久了，边缘都开始泛黄了，我心想。
她比对完，放下照片，激动地说：“裴回对吧？我是江望年的小姨，他嘱咐我接你见他。”
听到许久未听到的人名，我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下。我感觉身上的血在回流，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重新唤醒了。
“他……他愿意见我？”我竟发现我的声音是如此的颤抖。
江望年的小姨没有回答，只是在监狱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带我钻了进去。
我挤在车内，三十二年来第一次晕车，我只能把车窗降下，望著一闪而过的风景，倍感亲切。
出租车停在了省立医院门口，我很诧异，想开口询问，却见江望年的小姨双唇抿紧，便也作罢。
但我的内心早已预料到了，住院部的走廊很长很长，似乎走不到尽头，待停在病房外，回头一望，才发现原来走廊是这么短，我却走出了虚汗。
小姨敲了敲门，没听见屋内回答的声音，她于是伸手把门打开，示意我进去，她自己并没有跟进来。
我略带新鲜地环顾著病房，这一切对我来说都特别新奇。
我的视线顿住了，病床上缩成一团的被子正在颤抖。
我知晓他刚刚没有回复小姨的敲门声只是因为不想说话，怕暴露他狼狈的样子。
空气凝固了十几分钟，我想开口说话但都止住了。
“江……”话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
“裴回。”被子里传来带著刚哭过的鼻音闷闷的声音，他叫著我的名字，他的声线很抖。
“嗯。”
我叹了口气，似乎在妥协，“江望年，你……你为什么还愿意见我。”我终于问出心中埋没的问题。
他从被子里钻出来，瘦的不成样子，眼眶内还残余着泪水，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双眼，如今却空洞无彩。
我不忍直视他这幅狼狈的模样，将头侧过去，任由泪水滴在我的衣领，哽咽的说：“你怎么成这样了。”
江望年似乎也很难受，但他骨子裡的高傲是放不下的，哪怕现在如此狼狈不堪，“生病了，这几年来我都不敢看镜子。”
纵使我有万千话语想表达，但词汇匮乏的我只能侧着头默默的流着泪。
“别哭了，我都想通了，你还哭什么。”
我抬起小臂抹了一下眼泪，他不知道的是我不是在为他现在的样子而哭，而是为上天待我俩的命运如此不公。我以为我在监狱里的苦难日子是为他幸福生活的奠基，没想到……
江望年坐了起来，轻声说道：“别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这句话不知说给谁听。
窗外有乌鸦飞过，乌鸦在脆弱的枝头立了一会儿后，倒飞回去，伴著令人厌烦的嘶哑的嗓音。
我回过神，发现江望年正盯著窗外，我随视线移过去，只见细弱枝头上的最后一片秋叶落尽。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秋叶落尽了。”
“我常常在想，这是不是在预示著我的生命……”
没等他话说完，我赶忙衝到窗口，伸手将窗帘拉上，屋内残馀的阳光也不复存在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别瞎想，别想，别想……”话到尽头，我发现我又流泪了，今天这一天的泪水顶我前二十二年的泪水。
我在心中不停地骂自己懦夫，胆小。
江望年侧过头去，似乎很不想见我这样哭哭啼啼的，确实，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哭哭啼啼的跟个怨妇一样。
江望年淡淡的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还愿意见你吗？”
“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打算继续治病了。”
“是钱不够吗？”
他摇摇头，“不是，只是单纯觉得治病太疼，不想治疗了，我只想出去走走。”
“江望年，你怎么能这么任性！”
“你知道你的理由有多么可笑吗？我tm为了你进局子十年，整整十年！我想着你幸福就行了，结果呢？”
“啊？江望年，我出来后你竟然都打算拿生命开玩笑，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突然的大吼把他吓了一跳，他缓缓地扭过头，用手指着自己，愣了愣，深吸一口气，道：“裴回，你说我任性也好，拿生命开玩笑也罢，我不在意，我既然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我从十年前就不想活了，凭着一口气吊到现在，该让我歇歇了。”
说罢，他重新钻回被窝，我怔了很久，脚底抹油般逃离了病房。
我缩在安全通道的角落里，呆呆地望着那一扇大窗户。
我突然很后悔，后悔刚刚说话说重了，后悔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江望年承担。
我的右手大拇指不断扣着墙皮，仿佛这样才能释放我的压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