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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初夏的清晨凉风习习,轻轻吹动着含苞待放的玫瑰花骨朵,使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远远望去,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玫瑰花埔,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此起彼伏直至尽头。
      花间少部分已盛开的玫瑰,随风吹送,飘出淡淡的清香,溢在花田间。
      花埔中心处,一抹白色的身影像风一样轻盈地奔跑在□□间,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妙龄女孩。她张开双臂,微喇式的长袖被风吹起,飘然地轻拂过□□两旁的玫瑰花头,沾走一丝丝清香。
      迎风而立的她,顺了顺因为小跑导致的呼吸不稳,细若凝脂的皮肤上生出一层薄汗,很快就被风吹干了。她原本扎的一丝不乱的长发和衣裙,此刻也略显凌乱,不过这些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一张青春洋溢的面孔,始终溢满畅快的笑容。
      “夫人……夫人……”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远处隐隐传来,打破了花田间的宁静。白衣女孩微微气恼,当她听清楚唤的称呼后,她连微乱的头发和衣裙都没顾上整理,就急步跑向百米外的仆人。
      花田的一条走道口,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站在那里,边喊边仔细地扫视花田,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已跑到她身后的白衣女子。
      “杏儿,我娘怎么了?”
      “啊……”被唤为杏儿的女孩闻声,“突”地转过身来,在未看清白衣女子面貌之前,晃眼只看到一抹白色,就吓得叫出声来。
      白衣女子没料到杏儿会被自己吓到,刺耳的尖叫声从她的口中传出,白衣女子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捂住杏子的嘴。待杏儿看清自己后,眼中的惊恐也慢慢消退,她才放开了手。
      “大……二小姐!”杏儿本欲喊大小姐,在看到白衣女子纤细的手腕上戴的白玉镯时,又及时改了口。
      “我娘不见了吗?”白衣女子不理会杏儿的礼节,急促地又问了一遍。
      “回二小姐,我早上去夫人房里伺候夫人洗漱的时候,夫人就不在房里了,我们把府里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夫人。”杏儿垂着头,语气弱弱的,没有一丝底气。
      白衣女子静默了十几秒后,反而平静下来,她淡淡地说:“那我们到府外找找吧,我娘是不会来花田的。”
      “二小姐也要去吗?可是老爷不……”
      白衣女子已猜到杏儿要说什么,她打断杏儿的话,说:“现在顾不得这些了,若是我爹怪下来,我一人顶着。我们快去找吧!”
      虽是如此,杏儿还是担心主子会被老爷责罚,眼看着主子已快走出玫瑰园,她纠结着心,纠结着眉,无奈地跟了上去。

      景云镇是个依山傍水的南方小镇,主产药材和茶叶。夏初时节,温度不寒不热,镇中心的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十外热闹。

      人潮汹涌的街道上,小商小贩们的吆喝声不断,一个连一个的商摊,各种物品应有尽有。男女老少中有人一身锦衣华服,也有人是粗布素衣,不管是富是贫,都有各自的追求,看到有自己喜欢的都会在摊前驻足。
      可是也有目标不在此的人。
      人海中,一个身着白色洋装的女孩子格外引人注目。她静静地行走在人群中,一双清洌的眼睛淡淡地扫过周围的行人。
      她并没有打扰到任何人,身上的纯净气息,却使看到她的人不由自主地噤了声。凡她走过之处,喧哗声渐渐地转为一片静寂。
      “那不是白府小姐吗?白老爷真有福气,生了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路旁一个行人甲,率先回过神来,扯了扯身旁和他年纪不相上下的男子说道。
      行人乙被这么一扯,也从木呆状清醒过来。“可不是!像白老爷这么善良的人,就该有此洪福。唉,刚才过去的是白大小姐还是白二小姐啊?”
      “听说白家小姐和二小姐连白府的下人都很难分清呢,我哪会看出来。依我的观察,一般老大都会比老二文静些,刚才过去的白小姐温雅纯静,应该是白家大小姐白寒香吧。”
      “是哦。听说白家二小姐既任性又跋扈,人与人之间真是相差甚远,就连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姐妹性情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呸呸呸,什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白老爷可是咱们镇上的大善人,是咱们的大神,人家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这么比喻。”行人甲明显不满行人乙对白家人如此说辞。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真不受了你……”行人乙白了行人甲一眼,却把视线重新移回前方那个越来越小的白色身影上。

      她从这里走过时,雷烨正在雷家药铺二楼的阳台上品茶,他无意间的一瞥,楼下那抹清丽纯静的倩影,像是有巨大的魔力般,深深地吸引着他的视线,那一瞬间甚至连思维都变得混沌。直至她渐渐走远,他才慢慢缓过神来。
      思维还未清晰,他匆匆下楼,在他发觉自己奇怪的举动后,生生地扼杀了继续向前走的念头,却意外地听到路人的谈话。
      白寒香。
      原来她就是白寒香。
      雷烨的眼神渐渐黯下去,莫名的激动过后,淡淡的失落又突袭心头。
      他俊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笑老天爷何苦捉弄自己。他犹记得儿时,哥哥曾十分自豪地对他说,白家的大小姐白寒香是我长大后要娶的媳妇儿,她可是咱们镇上的第一美人儿。
      当时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不明白哥哥怎么会甘愿听从父母的指腹为婚。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婚姻应由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也应由自己走。
      他从未把哥哥那句话当回事儿,可白寒香这个名字,他却莫名地记了下来。

      “二少爷,老爷派人传话过来,让您去一趟白云寺。”
      一个仆人装扮的小青年恭敬地站在雷烨身旁,迫于无奈打断了雷烨的沉思。
      “给我备辆车。”雷烨头也没回,淡淡地吩咐,语气已听不出任何情绪。

      雷烨坐在车上,眼神淡淡地看着窗外一个又一个一晃而过的路人。他本想用这种方法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或许有那么一点作用的,可这点作用与脑海中那抹挥之不去的白色倩影比起来,实在太过薄弱。
      突然,阿福一个急刹车,倒是成功地转移了雷烨的注意力。坐在后排的他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不过,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急刹车,谁都可以猜到事出何因?
      雷烨正要问阿福有没有撞伤人,准备推开车门下车看情况时,阿福已重新启动车子,慢慢前进。车子经过刚才停车的位置,他看了下左右两边窗外的路人,好像并无伤者。欲出口的话,就改成了嘱咐。
      “阿福,街上行人过多,把车开慢点。”
      “是,二少爷。”
      雷烨直视前方和阿福说话,却看不到阿福吓得煞白的脸色,以及他朝左窗外心虚地匆匆一瞥。
      他以为刚才只是虚惊一场,嘱咐阿福慢点开车后,就没再看窗外。致使,他没看到,车的左窗外,一个身穿白色洋装的女孩子,用纤细白嫩的左手紧紧捂着右手手背,鲜艳欲滴的血液透过手指缝隙流出来,白玉般的葱指上,几条红艳的血痕,让人触目惊心。
      他以为,他和她之间只是一场错误的相遇,在她成为他嫂子之前,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更不会想到,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看他的眼神,会是满满的恼怒。

      车子缓缓前进着,行人也缓缓倒退着。
      白色身影从窗前闪过,渐渐同后面的行人混于一色。
      阿福扭头扫了一眼后座上闭目养息的雷烨,见他神色正常,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白云寺建于明朝中期,经过几次修缮,占地面积不断扩大。现已成为此省规模最大,最为古老的寺庙。所以,除了本地人外,不少外地人不远千里来这里游览、进香,白云寺的香火十分旺盛。
      景云镇第二大户雷家当家、景安堂药铺的老板雷建辉,素来信佛。每月初一他都会到白云寺进香,不管刮风还是下雨,这个习惯从未中断过。
      雷烨虽出国游学多年,倒还不置于忘记父亲这个在他看来甚是奇怪的习惯。受西方教育的影响,他相信科学多于那些神狐鬼怪,他了解父亲的执拗,就从未想过要劝解父亲放弃。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觉得父亲去白云寺,并非纯粹只是上香拜佛而已。

      雷烨赶到白云寺时,寺内的和尚却告诉他,他父亲有急事先回去了。他不信佛,却非常喜欢寺内异于其他地方的庄静。既然来了,他也不急于回去,就熟门熟路走进寺内的后院落,沿着院内的小路遛达了一圈。
      他记得院内有两棵百年银杏树,两棵树隔路而立,茂密的枝叶相互交错,在严热的夏季给这座院落洒下一片阴凉。
      它们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相思树。
      雷烨记得父亲第一次带自己来这里时,父亲站在相思树下良久,后来他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没想到最后,人却比不上两棵树来得幸福。”

      雷烨绕过一条长廊后,两棵粗壮的银杏树出现在视野内。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并非是树,而是站在树下的那位背影纤瘦的妇人。
      有那么一瞬间,雷烨心中浮过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她抬头看树的神态,背影透出的悲凉,几乎与父亲无异。
      还是,凡是能看懂这两树的人,都会是这个样子?
      正在雷烨思忖着离开时,树下的妇人却恰在此时剧烈咳嗽了起来,随着咳嗽声,她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咳嗽停下后,她缓慢走到树干前,依着树干坐在了路边的草地上。这一转身,她也注意到了前方的雷烨。
      她的眼神先是一怔,而后朝他轻淡地笑了下,随之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妇人的脸色苍白如纸,加上刚才的咳嗽,雷烨猜想她定是一个久未出居的病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病人。
      方才她只是淡淡一笑,若有似无,雷烨却看出了那一瞬间,她的眉头微皱了下,似是在隐忍身体上传来的疼痛。
      他向妇人回以一礼,并走近妇人,在距她两米处停下。
      “您需不需要我找一下您的家人,让他们接您回去?”
      “谢谢,不用了。我是一个人来的。”
      妇人温柔如水的声音谦和有礼的举止,都不似平常人家出身。雷烨虽不想过多打扰,但作为一名医者,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就这样离开。
      “夫人,我是一名大夫,您的病似乎不轻,实在不宜在这里久待。您家住哪里?或者附近有什么亲人没有,我送你回去。”
      妇人没有回答雷烨的话,她的唇角始终含笑,眼神很随意地看着雷烨。“你是雷宇还是雷烨?”
      雷烨没想到她认识自己,神色一滞。“我是雷烨。夫人怎会认识我?”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十几年没见,都长成大人了。”妇人的脸上隐隐露出一点悲凉,笑意却比方才明显了些。
      “夫人是我父亲还是我母亲的朋友吗?”
      闻言,妇人脸上的笑意渐失,转为淡淡的惆怅。“不说这些了,雷烨你扶我起来吧,我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家人该担心了。”
      没听到预期中的答案,雷烨不免失望。他想不起来曾经有见过这位长辈,她说的很小的时候,应该是他还是婴孩的时候吧。后来是因为什么使两家不再有来往了呢?
      雷烨上前扶起妇人,也就在此时,一道清柔的声音从身后急促传来。
      “娘……”
      闻声,雷烨和妇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来人。六道视线在空中相撞,看到彼此,三人都很意外。
      “寒香,你怎么来了?”率先反应过的是白夫人。
      “我来找您啊。您出来怎么没让杏儿陪您呢,或者叫上我也行啊。您身体有没怎么样?” 身着白色洋装的女孩忽略掉旁边的雷烨,小跑到白夫人面前,不着痕迹地接替了雷烨的搀扶。
      “我只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我的身体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不中用,看你着急的。”白夫人似乎不喜欢女儿这样,也或许是不想家人管她太严。她神色微沉,不同于方才的亲切温和。
      女孩欲解释什么,后来却只是平缓地说了一句:“我们回家吧。”
      女孩看到母亲的衣裙上沾了几根草屑,左手扶着母亲的手臂,伸出右手去拭草屑,就这一伸一展的动作,牵动了手背上的伤口,她吃痛地吸了口凉气,手顿在半空中。
      “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白夫人这才注意到女儿素白的手背上,有一块血呼呼的,像是擦伤。语气里露出一个母亲该有的担心。
      女孩转眸瞪了眼身旁的雷烨,又扭向母亲这边,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擦伤了。小伤口没事。”
      “白小姐,这种伤口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会被感染的。我的车在寺外,回白府途中会经过我们药铺,我给你包扎一下吧。”雷烨看到女孩手背上的伤口,他的眉微微蹙着,心紧紧纠着,说不上是被她的孝心感动,还是因她不懂的疼惜自己而生气。

      因为白夫人的出现,雷烨这才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是略显焦急的,回想起她从商业街走过那幕情景,她在人流中左右顾盼,神色也同现在这样,原来,她是在寻人。
      “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不远,我们打黄包车就行。谢谢你照顾我娘,我们先回去了。”
      不提他的车还好,他这一提,她心头又是一阵恼火。她不等雷烨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扶着母亲就向前走。
      白夫人好似不习惯向人道别,好在女儿已向他道过谢,所以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雷烨,不发一语,由着女儿缠扶着向外走。

      母女俩走出白云寺后,招了两辆黄包车,女孩先把母亲扶上车,在帮母亲拉起遮阳顶前,女孩轻轻地说了句:“娘,我是凌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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