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食人街（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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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老刘包子蒸熟的过程中，杜雨笑眯眯地扫了眼老刘手边看似是用来擦桌子实则是用来擦汗的抹布。
“您很热吗？”
“是……是啊，很热，”老刘忙不迭答道，擦汗的手一时顿在脸边，这汗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本要打开蒸笼的另一只手也一时顿在半空中。
不知道是不是副本等级太低的缘故，这条美食街人们头上的太阳是假的，只能看见阳光但是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
像是有什么恒温系统在控制，让整个副本的温度控制在人体觉得很舒服的20℃。
不过对于老刘蹩脚的掩饰，杜雨并没有戳穿，而是接着提问。
杜雨从摊上的小桌子前站起身，慢悠悠走到被放置在角落不知落了多少灰的价目表前。
杜雨缓缓拿起那块，脏的快要看不清字的价目表牌子，饶有兴味地对老刘说：“您这种只卖肉包子的店我还是第一次见。”
老刘附和着勉强笑笑：“这……这里的客人不喜欢吃菜，只喜欢吃肉，我这小本经营的小店只能按着客人的口味来。”
“是客人不喜欢吃菜吗？”
杜雨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像是某种催命符般，老刘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快要崩溃。
“你……”
“我就很喜欢吃菜，没想到你这里和我相同口味的客人这么少，”杜雨平静地打断了老刘压抑着怒气的话，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脸。
这位客人自眉梢到眼尾都对这件事充满了惋惜，看起来无比真实。
老刘愣住了，这心头的气不知该发泄还是该……他是没想到这个人会这样说。
他更迷惑了，这个人究竟是知道了什么在试探……还是就单纯的傻白甜？
“听说您姓刘？”
“是，我姓刘，大家都叫我老刘。”
没等老刘反应过来，杜雨又很快问道：“我还听说，您的店里包子口味很不稳定，是……肉质不稳定吗？”
“人/肉很不好拿到吧，要等一个我这样拥有他们喜欢的肉质的客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您说是不是？”
杜雨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甚至还将手伸进口袋要掏钱的样子：“您做个包子也不容易，那就给我多装几个吧，怎么样？”
老刘反应过来了，这不是来买包子的，这是来找茬的！
这个人绝对是发现了什么，还在故意在那里装傻子看自己紧张失措。真……可恶。
老刘彻底发怒，拿起藏在脚边的喇叭，搭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猎物上钩！！！”
喊完后，老刘发泄般将喇叭甩到一边，指着杜雨面目狰狞：“你完了，他们都要来了……你完了……都完了……哈哈哈哈哈！”
可是被老刘指着的杜雨依然面色平静。
“是吗？”他笑了笑，“你想在包子里放麻药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
老刘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看到了，”老刘说了陈述句。
“我很抱歉，”杜雨微微鞠躬，对着老刘诚意十足地道了个歉，“可是我确实不能接受麻药藏在……”
杜雨指了指老刘桌子边的抹布：“那么脏的地方。”
所以只好在你假擦汗真下药的时候，用各种问题来让你紧张，逐渐失去思考能力。
“其实我觉得你还挺不错的，”杜雨如同和老熟人寒暄一般，似乎要被吃掉的人根本不是他，“如果来的客人不是他们想要的肉质，你都只卖正常的包子。”
老刘：“……”我只是想活着做生意，而不是连店都不想开了。
其实答案一开始就很明了。
没猜错的话，他们感兴趣、想要吃的肉质就是来自这里的玩家。
玩家接到任务后一定会忍不住去美食街随机的一位店主那里寻找线索。
然后就会被店主们诡异的行为和言辞吓到。
再顺着店主给的来到老刘包子铺后，看到了一个正常又和善的老人，难免会放松警惕。
麻药不知不觉就被吃了进去。
也许他们吃时还会感叹“味道不错。”
这条美食街从一开始，目标就只有玩家。
走到哪里都会有热情的招揽、进店之后店主若有若无的暗示、美食街店主们黏在他身上的眼神，走在街上的行人却对他熟视无睹——除非他伸手拦住对方。
但原因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杜雨听到了身后凌乱的脚步声，那是美食街店主们在靠近。
也许是为了给玩家一线生机，老刘包子铺的位置离其他店都有些距离，店主们要赶来也需要时间。
杜雨眯了眯眼，对老刘说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老刘闭上了眼，再醒来时，恍如隔世。
他脸上一片感慨之色，那的确是个很久远的故事了。
从他的包子被一个年轻人羞辱为“狗都不吃”开始，两个气头上的人从言语上的争执上升到了身体的扭打……
那一棍子，敲在了年轻人的头上，敲得年轻人瞬间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能不倒吗？他可是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
年轻人再也没有起来，他看着那具已经冰凉的身体，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当中……
“我没敢把那个包子卖给客人，就只是让街上的其他摊主帮我尝了一下……”老刘苦笑道：“然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吃过那个人/肉包子的他们，从此再也无法被普通的肉质所吸引。”
杜雨点点头，事情的真相和他的猜想差不多，只是这个“你的包子狗都不吃”这个起因，他的确没有算到。
“或许还能回头呢？”杜雨突然说道，“菜是真的很好吃。”
杜雨在副本里发现这条街上的店主们非常厌恶菜，所有售卖的美食全都是肉类。
杜雨在设计游戏时往往喜欢在必死的环节设置一点不易被察觉的生路。
于是代入自己设计游戏的思路大胆推测一下，吃了人肉后变得不正常的店主们，可以在吃过菜后变得正常。
老刘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
脚步声越来越重，其他的摊主们已经快要赶来——杜雨没有时间再等老刘的回答，其实答案已经明了了，他不想在一个新手本损失仅有的两个道具。
他语气毫无波澜地喊出了那个中二的台词：“我是哆啦，我要隔离门。”
“检测到玩家已使用道具，现在以玩家为中心半径一米内，都为仅有玩家可活动的安全区域，倒计时开始——30、29、28……”
机械音出现，杜雨感觉到周边一片死寂。
的确是……万籁俱寂啊。
他呼叫系统：“提交答案。”
“叮咚！”伴随着熟悉的轻快旋律，老熟人0213出现在了杜雨的脑海中：“0213竭诚为您服务，您也可以选择叫我2B铅笔~”
“看来您在美食街度过了非常愉快的半天呢~啊！隔离门时间不多了，那么寒暄就到此为止吧，请您提交答案——美食街中的食人怪物是？”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杜雨直接说道：“吃了老刘人肉包子的店主们。”
在隔离门的倒计时仅有2秒时，0213再次出声：“恭喜您回答正确！现在将为您随机选择安全点传送，请做好准备！”
“隔离门倒计时结束，感谢您的本次使用！希望您在遇到设计者LIK时可以为他送上一个好评。”
杜雨被一股热浪淹没。
在离开这个副本前，他看到老刘拦在他灵魂早已离开的躯体前，任由已经发狂的店主们毫无理智地撕咬他。
杜雨闭上了眼，然后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游戏副本。
或许他走后就会刷新，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叮咚！已将您传送至安全区域，当前安全点为‘沙滩’。接下来将为您发放本次副本结算奖励。”
“叮咚！奖励已发送，详情请您打开背包查看。0213与您的本次旅途到此结束，最后再次恳请您能够为我打五星好评，感谢您的配合！”
杜雨打开腕表，首先弹出来的就是关于系统服务的调查问卷。
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为难这个还算热情的小系统，尤其是它喜欢称呼自己为2B铅笔，真是傻得可爱。
本着关照傻子的心态，杜雨对调查问卷上的问题闭着眼睛一律打了“非常满意。”
最后在综合评价那里点亮了五颗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食人街（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