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非人哉》边阿陲

15、第 15 章

　　她借力站直，在脸上胡乱摸索一阵，扯下一张黄纸，纸正面还用丹砂画着符文。而那扇铁门的门闩已经断成两截，门边还飘着几张破碎的黄纸。

　　再低头一看，那婴孩咬人虽疼，她脚上却只沾了些恶心的黏液，好歹是没有见血，不然这穷乡僻壤的想捞一针破伤风打可不容易。

　　宋祁就站在她旁边，见她恢复，神色才缓和下来，转过头去猛咳一阵，平息下来才问：“发生什么了？”

　　简卿遥把一黑一白两个婴孩和见到的场景向他大致讲述一遍，宋祁听着面容又逐渐凝重，沉思后问：“你认得幻象里见到的那两人吗？”

　　简卿遥摇头。

　　“那两个婴孩呢？”

　　简卿遥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就它俩那个样子，能看出来是个人就够不容易了，就算亲妈来了也不可能认出来。”

　　宋祁面有怀疑，但还是说：“算了。方才那是冤魂的残留，鬼婴阴气重，你被它咬了之后也会沾染阴气，看到一些残留的怨念。”
　　他一指门外：“你先出去，这里面阴气重，你身上本就有阴气还未散尽，不适合再待下去。”说完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罗盘状的东西，绕着小院察看起来。

　　这人心肠其实还不错嘛。
　　她本就不想再掺和，依言往外走去。才走到门口便蓦然顿住。

　　一道高挑的人影立在门外的黄土路上，轻薄的白裙随风轻摆，黑发泼墨般披散而下，明艳的五官在晴日下看越发夺目，唇角高高扬起，眼角眉梢都带着甜蜜到有些失真的笑意。
　　她兴奋地笑着，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原来你在这里啊，遥遥。”

　　简卿遥一惊，随即也露出笑容：“你没事呀。昨晚我还以为你掉到河里了，吓死我了。”

　　白裙姑娘走上前来，身上还披着简卿遥前一晚给她披上的羽绒服。她亲昵地握住她的手，十指死死扣住她的指节：“我还以为我找不见你了。我一直在找你，我不可以找不见你。”
　　最后一句语气有些平板发沉，但她转瞬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里面那个人是谁呀？”

　　“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简卿遥半玩笑地回答。

　　“你在跟谁说话？”

　　简卿遥回头，见宋祁转了过来，正直视着门口的方向。他脸色异常难看，仿佛吞了一整碗芥末，嗓音更是冷得冻结三尺，握着罗盘的手用力攥紧，另一手伸进衣兜，手臂紧绷，如临大敌。

　　她看看宋祁，又转回去看看白裙姑娘，又转过来，疑惑万分。
　　按照正常的逻辑，看到熟人在跟一个陌生人讲话，第一反应都应该是：“这是哪位？介绍一下？”而不是“你在跟谁说话”，这更像是在熟人打电话或者其他看不见另一个对话人时的问话。
　　但以宋祁的角度，又分明是能看见白裙姑娘的。

　　“我……在跟……”看着宋祁愈发凝重的表情，简卿遥的回答逐渐虚弱下去，卡在嘴里。她后背沁出一层冷汗，突然回想起一天前简二伯那个相似的问题。

　　而且刚才那两个婴孩，现在想起来也无比奇怪啊！幻觉吗？好像也解释不通……

　　不、不会吧……
　　……这可是个科学唯物的世界啊？

　　白裙姑娘灿烂依旧的笑容在她眼里逐渐发寒。她的手依旧被她握在掌心，使劲浑身解数才不至于让手发抖，嗓音虚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宋祁：“你……看不见她？”

　　宋祁一步步向她靠近，衣兜中的手抽出，两指夹着一张黄纸符箓，沉声说：“别动。”

　　白裙姑娘的声音也在耳侧响了起来，带着疯狂的笑意：“遥遥，他是谁？”

　　一股彻骨的凉意随着这问话袭来，简卿遥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天可怜见，她活了这么多年，一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纵然前有宋祁超乎科学的术法加持，让她有些微的将信将疑，但她也绝对没有白日见鬼的思想准备啊！
　　天可怜见，她多么愿意相信宋祁是在装神弄鬼吓唬她，但他的演技显然还没有那么炉火纯青。

　　她手被人……啊不，很有可能是被鬼紧紧握着，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保持着回头望向宋祁的姿势，身体各处关节僵硬的像是提线木偶。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像壁虎断尾一样断掉自己的两只手逃之夭夭。

　　宋祁靠到近前，手腕一抖，符箓钢刀一样立在手里，横指向白裙姑娘，厉声说：“放开她。”

　　白裙姑娘带笑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笑着咬重了每一个字的音节：“他是谁？”

　　简卿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呃……”

　　她正在思索要怎么搪塞，宋祁冷着脸疾声说：“不要告诉他名字！”
　　他手腕一甩，手中符箓朝简卿遥面前飞过来，一张薄薄的纸竟然被他甩出扔飞刀的架势。

　　白裙姑娘的笑容瞬间带上阴寒，漆黑的长发一瞬间仿佛获得生命，张牙舞爪地在她身后飘动起来。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她紧握的手传到简卿遥身上，冻得她一个哆嗦。那张符箓在飞来的半路上哗一下燃烧起来，坠到地上烧成一堆灰烬。

　　宋祁动作不停，不断向这边靠近，每走一步就掷出一张符，从各种不同的方向试图绕过简卿遥攻击白裙姑娘。漫天符箓无一例外，全在半空自燃，燃起来的火焰还都是青幽幽的颜色，烧的周围一股刺鼻的烟味。

　　看着眼前这完全不符合科学的打斗场面，简卿遥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三观刚刚死去，她还没来得及祭奠一下，尸体就一个鲤鱼打挺在她面前舞起来了。

　　符纸全部烧干净时，简卿遥左手忽然一松。

　　白裙姑娘放开了她的左手，另一只手依旧同铁箍一样扣住她的右手，把她拉成与自己并排，拉着她向前走去。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里看不见一点光，嘴角依然是勾起的，笑容在白裙姑娘秀美无边的脸上，却让人感觉脊背发寒，好像那不是可以出现在人脸上的笑容，而是缝制或者用笔画上去的。

　　她拉着简卿遥的手，两步便走到宋祁面前，一腿高高抬起。

　　等、等一等，你们不是在灵异战吗，怎么忽然要近身肉搏，这不对吧？

　　那条修长的腿踢了出去，重重踹在宋祁腹部，踹得他凌空飞起，直接从院门边飞到了对面院墙上，哐的一声，撞在夯土墙上又摔倒地下。
　　斯文冷漠的青年一手捂住胸口，低下头脱力地咳起来。

　　简卿遥呆滞的目光从他身上转过，落到开怀大笑的白裙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