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非人哉》边阿陲

13、第 13 章

　　宋祁也望着那边，沉沉开口：“印堂窄小暗沉、眉毛干枯、山根塌陷，命途多舛、多灾多厄；泪堂深陷、人中平坦，难有儿孙子息。”

　　又来？

　　简卿遥不以为然：“印堂暗沉？是脸上有泥吧。”

　　宋祁这回连看她都懒得，沿黄土路继续往里走。

　　简卿遥跟上：“再说，用外貌评定别人的命运，你一个神棍还整先定论啊？”

　　“这是相面。”宋祁语气冷淡依旧，却在开口前深吸了一口气，“而且，面相在人的一生中并不是一尘不变的，这同人的气色、状态……”

　　“那你给我看看呗？你觉得我的命怎么样？”简卿遥半侧身子凑到他面前。

　　宋祁把吸的那口气又吐出来，瞥她一眼，言简意赅：“劳碌命。”

　　“得了吧。”简卿遥完全不打算跟神棍多计较，“我那一大家子人谁不知道我整天忙着工作加班，累得什么似的，这哪还需要算？”

　　宋祁冷漠道：“确实不需要，你的黑眼圈都快长到嘴上去了。”

　　“……”算你狠。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黄土路的末端，几座荒废的土屋立在面前，再往后就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宋祁径直走到最后一座小院前停下来。近几年村里人都翻修了屋子，把夯土屋改为砖房，眼前的房子却还是土屋，虽然与毗邻的几座相比尚算完好，但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屋前杂草快长到及膝高，顶着又薄又硬的一层积雪，病恹恹趴着。
　　掉漆的院门上还粘着半个“福”字，简卿遥试着推了一把，铁门吱呀呻.吟一声，打开一道缝隙便再推不动，应该是被里面的插闩档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什么指引之处？这指引不让你进啊。”简卿遥半开玩笑地对宋祁说，“所以你怎么算出来的？”

　　宋祁：“三百。”

　　“什么？”简卿遥一头雾水。

　　宋祁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小院后面走去。

　　简卿遥灵光一现，瞬间回想起来。
　　妈的，是那根香！

　　所以这神棍昨天绕着她神神叨叨，又是烧香又是起风的，不是在施法，是在算地方？
　　有点意思。

　　两人绕着小院转了一圈，发现这院子卖相虽然凄惨，但竟然历经风吹雨打一个豁口也没有，也可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坚固。

　　简卿遥不由问：“这是谁家？”

　　宋祁：“你身上的因果指向这里，多半是缠上你的鬼魂生前所居之处。”

　　“所以到底是谁家？”

　　宋祁转过来直视她：“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简卿遥更奇怪了，“我有十年没回来了，我不知道正常。你就住在这里，连这都不知道？”

　　宋祁的眼角似乎又抽搐了一下：“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

　　嘶——刘婶子当时说的好像确实是他留在这里，而不是他住在这里。
　　怪不得，那他这个穿着打扮和性情也有解释了。
　　“那你住在哪？”她又问。

　　宋祁神情冷淡地说了一个沿海大城市名，顺利让简卿遥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也算是个名校毕业生，一毕业就按部就班加班996，可别说那里的一套房子，就算是一块墓地她也不敢肖想。

　　当神棍……这么赚钱的吗……

　　这是简卿遥坚定的无神论信仰崩塌的最惨烈的一次。

　　对着院墙望洋兴叹一阵，简卿遥拍拍宋祁肩膀说：“等着，我去给你一问就知道了。”

　　她往回走了一段，路过一条窄道时听到里面传来话声，便转了进去。

　　“……还闹呢？”
　　话音里夹杂着“咔哒咔哒”的轻响，像是有人在边说边嗑瓜子。

　　“可不是，这都十几年了，大家都安生过日子了，就她还是那样儿。”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简卿遥认了出来，是刘婶子。

　　“要我说，怪就怪李三东舍不下去手，就上一把锁，打也不往狠了打，这么些年了她都记不住。李家对她算不错的了，李三东他妈还没走的时候，还不是好吃好喝的给她供着？她可好，连生三个女娃，这换了谁家还能得了？李三东还不是留着她，也没拿她怎么样，这在村里算了不得的咧。要换了我，那高兴的都能上天了！”

　　还是刘婶子的声音：“谁说不是呢？这李家都快断了根了，日子也过得紧巴巴，还要留着她。这回算她走运，李三东不知道上哪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不然，有她好受的！”

　　简卿遥循声走进一间门廊敞开的小院。几个中年女人围着炉子坐成一圈，手里各捧着一把干瓜子，见她进来，顿时停止交谈，各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唯一认识的刘婶子跟她刚有过节，皱着眉别开脸，另一个女人拖着嗓子问：“找谁呀？”

　　“几位婶子打扰了，”简卿遥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想打听一下，这路最头上那间院子原来是哪家的？”

　　不想此话一出，女人们的脸色都变了，原本暖烘烘的面色发青泛白，像是吓的。最先开口的女人摇头说：“不知道不知道，别瞎打听，赶紧回家去！”

　　简卿遥眉头一扬，把那神棍祭了出来：“是宋祁宋大师要我打听的，他要是知道你们不愿意告知，会生气的吧？”

　　几个女人果然迟疑了些，但还是低头的低头，摇头的摇头，坚称不知道。任简卿遥换着花样追问数回，一无所获。问得急了，有几人甚至搬着板凳就要走，避她如避洪水猛兽。

　　回到小院前，宋祁仍站在原处。听完简卿遥的叙述，他淡淡道：“你的家人，有事瞒着我。”

　　“什么事？”

　　宋祁轻轻摇头：“现在还不知道。”

　　“……”简卿遥挪开视线，也去看土筑的院墙。

　　看了一会，她忽然有了个想法，对宋祁说：“这墙也不高，还凹凸不平的，你翻进去不就得了？”

　　宋祁蹙眉：“不行。”

　　“怎么不行？这房子都荒废好几年了，里面也没人。”简卿遥趁机消遣他，“再说你连神棍都当了，还怕这个？”

　　宋祁眉头皱得更紧，“我……”
　　一阵削骨的寒风突然从巷子里刮出来，飞沙走石扑在他们身上。宋祁顿时被呛住，一手抵住嘴唇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阵才停，面容平静依旧，声音却低了些许：“我翻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