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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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路过可否借地避个雨？”
—“姑娘，雨大了，我来避个雨。”
—“姑娘，你可认字？”
—“姑娘，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女莞尔，
“姓江，单名一个娟。”
“江姑娘，你认识……哦，不好意思，你听说过蔡德先生吗？”
她摇头。
在雨中对话，声音被磨蚀得厉害，但她听得明白。
少年只是轻笑：“蔡德先生是北平先进的思想家和伟大的教育家，前几日在北平湘江路上慷慨演讲，现场有好多学生积极响应，你说我要不要…”他激动得升高音调：“北上北平，和他们并肩。”
沉默片刻，
她只抿唇，朝少年点了一下头，碎着步子进去了。
—“江姑娘，你有没有理想？”
她看他，声音轻柔，像丝丝缕缕袅袅而上的香烟，萦绕在他耳边：“你有什么理想？”
“我的理想，”他没有丝毫犹豫：“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声音铿锵有力。
不知是不是下雨天周遭只剩下雨拍打的声音的原因，这话有划破雨幕，直冲心脏的威力。
“师傅说，”
她抬眼，远远和他的目光对上，又不着痕迹地偏开：
“戏子，终生为戏。”
雨水在瓦缝里聚合，大滴大滴地落下，打在他的鼻上，打在他的肩头上，渐渐晕出一片深蓝。
他沉默。
—“江姑娘，我今日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我必须要北上，哦，对了，今早街角的花生酥真香，我带了两块来，尝尝吧。”
“就放在门口吧，我过会儿来取。”
—“柳师傅，江姑娘呢？”
“嫁人了。”
“嫁人了？”
“有位老板看上了，前几日娶了她，已经离开去四川了。”
少年点头，表情淡漠。
“柳师傅，您等一下。”他抱着头再次冲入了氤氲的雨幕中。
良久才回来。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滑落，
“柳师傅，您能帮我把这些东西寄给她吗？”
“这里面有一本《蔡德先生语录》，麻烦您转告她'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我今日要北上北平参加革命，如果我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中国人民站起来，我一定会去找她。”
… … …
车轮跑动的声音渐渐湮灭在大雨中，大院里的蜡烛阑珊，里面悠悠地传出女孩细细的嗓音。
………
再后来，街角的花生酥搬走了，路过的人更加稀落，静谧的清晨和昏暗的雨天，大院里就会传来一阵阵女声。
她在台上演绎人物的悲欢离合，像一只凌乱的木偶。
一直到深秋的某一天，院子里不再有动静了，人们似乎才注意起这个院子，它成了人们饭后的谈资。
至于最后那院子和院子里的人怎么样了，没人说的清。
有人说，娟儿后来确实被一个地主掳去了，郁郁而终。
有人说，景脩每年都会给柳师傅寄书，柳师傅不忍心，把娟儿送去了北平，之后应该在一起了。
还有人说，景脩刚到北平就参加了五四革命，在混乱中被迫害了。
不管怎样，这样的故事流传在民间，不免有人为之纪念：
黛玉落珠，化点成圆。
万年缠结，缕缕生烟。
阑珊点火，袂袖寂空。
一入戏门，终生为戏。
倜然不迫，傅妍无终。
笑意犹在，景脩成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