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ccabxyz

16、第 16 章

　　这一次推拿，足足弄了半个时辰。裘梓擦了擦汗抬起头来，见古非正斜倚在床头闭目养神，眉间还因疼痛而微微皱起。

　　裘梓轻轻拍了拍他的腿，笑道，“好了，可以看了。”

　　古非闻言，才睁开眼睛，见腿上淤血已经被揉散，虽然还有些青印，却已无大碍。古非弯腰摁了摁，苦笑道，“揉麻了……”

　　裘梓道，“我可没用多大力气。”

　　古非踹了他一下，“什么叫没用多大力气，你是说我很没用么，嗯？”

　　裘梓顺势起身，“早饭还没吃呢，我给你拿吃的去。”

　　古非蹭着躺回去，双目炯炯看向床帐，昨天闹了半宿，本想补眠片刻，却偏偏半分睡意也无。约过了片刻，听到有轻轻叩门之声，顺口问道，“谁啊？”

　　只听门外有人道，“田家部属韩全玉多谢古神医相助。”

　　古非跳下床，淤血虽然揉散，腿上却依旧麻涨，是以只能一瘸一拐的上前开门。门后站着韩大夫，见古非开门，上前一揖道，“韩某没想到古公子竟是曲神医的师弟，之前怠慢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古非愣了愣，他在武林上本是无名小卒，可事事扯上他那个师兄，便是毕留也给了他三分重视。想到少年时和曲凤言针锋相对的时候，不禁失笑道，“我和曲凤言没什么交情，把药方交给你也是因为雨城中只有你能制好解药——望你回去转告田三公子，东西在我这里，想要来拿。”

　　韩全玉目光微微一闪，又做一揖道，“在下省得了，请古神医休息。”

　　说罢，再拜去了。古非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视野，才转身对不知哪里钻出来的裘梓道，“饿死了，我要吃小笼包！”

　　雨城的素馅小笼包甚是有名，玲珑可爱味道上佳，古非一口一个吃下去，嘴角冒油心情舒畅，见裘梓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一挥道，“算了，想问就问，我跟你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裘梓笑了笑，递给他一个帕子道，“你们医界的是非恩怨我也管不了，但自己要小心，需要我帮忙千万别客气。”

　　古非结果帕子擦嘴，笑嘻嘻道，“这辈子我还真不会跟你客气，单就帮你报了大仇这一项，你也要将一辈子赔给我才算值。”

　　裘梓“呵”的笑一声，“是啊，我把一辈子给你，你也把一辈子给我。”

　　古非手微微一颤，抬头瞥他一眼，“也没喝酒啊……算了。”说着，将头扭过去。

　　裘梓从背后将他拥住，“阿非，最开始我以为是情蛊让我对你有了念头，可你将情蛊除去了，我却仍然喜欢你……”

　　古非想回头看他，裘梓却用力将下巴抵在他肩上，不让他看见自己脸色，只嘴里说道，“只是我总是有点怕，以前你也是我唯一的好友，可我却从没想过这些，直到那天在沙漠里……我才知道自己真心想要的是什么，你不生我的气，我当然高兴，我以后也不会再喜欢别人，但你……”

　　古非听到他几乎语无伦次，只有握住他手道，“你竟然这么胡思乱想的……还是你你真当情蛊那么神，种在谁身上，就不分男女老少的……”终于挣扎着回头看了看裘梓，叹息道，“以前只当有我在，这些蛊毒医药你不懂也没什么，现在你竟然乱想起来——世上万物通灵，人为万物灵长，若是心志坚定的人，绝不会被蛊毒所困，故那些控制人心的蛊毒，所恃的只是寻人心的弱点，加以强化罢了。情蛊为其中翘楚，便是会增长人情，但绝不会将原来的喜欢变成不喜欢，不喜欢变成喜欢。所以便是种了情蛊在身上，也只是七分的好感变成十分而已，至于你那天在沙漠里的事，蛊毒使然而已。”

　　古非顿了顿拍拍他的手背，让裘梓松开他。古非转身注视裘梓双眼，一字字道，“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惊讶。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竟然那么做了。”

　　古非忽地转过头去，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我一直以为咱们是朋友，曾想着这么凑合过一辈子也好，却从没想过，你会喜欢我……”

　　裘梓伸出手去，轻轻拂在古非脸上。古非闭上眼睛，感到裘梓的手指竟然有些凉意，想必现在脸上红得煞是精彩。

　　裘梓低下头，和古非额头抵着额头，轻声道，“原来你也一直喜欢我……算了，咱俩谁都不放心谁，还是照说好了的，一辈子吧。”

　　古非道，“好，一辈子吧。”

　　说着，裘梓从桌上取了一个茶杯，屈指轻弹，茶杯径直穿过右侧窗纸，砸到了一人。

　　古非微微一惊，看向裘梓道，“什么人？”

　　裘梓道，“不知，刚刚才来，去看看。”

　　两人虽已互诉情意，但适才动作亲昵，被人看到实在不好意思，走去开窗，看看是谁那么不长眼睛来听壁脚。

　　裘梓打开窗子，见庭院角落里缩着一人，正抱着脑袋轻声啜泣，那人虽然缩成一团，但四肢修长，是个成年男子。而这人竟如儿童般坐在地上哭闹，也不禁让裘梓心中一惊，想这不知是谁家走失的痴呆，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愧意。

　　正想去将那人扶起，旁边弄堂传来“笃”“笃”的拐杖声，转头看去，竟是裘生。

　　裘生见了二人，一直冷淡的神色中经现出了几分热络喜悦，古非行礼道，“裘公子。”

　　裘梓道，“不敢当，两位还是直呼我名字的好。”

　　古非笑道，“不敢当，在下还是尊声裘大哥的好。”

　　裘生横他一眼，架拐慢慢走近那哭泣不停的男子。那男子一边呜咽一边喃喃道“好痛”“坏蛋”之类的话，似乎是个未曾开蒙明智的少儿一般。

　　裘生走到他近前，低声道，“两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裘梓道，“不知裘大哥有何见教？”

　　裘生道，“我也不清楚为何……但两位看看他的面容便知。”

　　说着，裘生已经弯腰将那男子的脸抬了起来。

　　古非见了那面容，一声“啊”脱口而出，忽觉身旁风声促起，剑光闪过，裘梓手中长剑，已经稳稳点在那男子颈间。

　　那男子看着面前冰寒长剑浑身抖了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裘生苦笑看着裘梓，并不出手招架，反而问道，“裘少侠，敢问当日一剑封喉，你可认为毕留能逃生么？”

　　裘梓冷冷看向那男子，抿嘴不做声。

　　古非缓步行来，对裘生道，“裘大哥，失礼了。”

　　裘生点点头，向后退了两步。

　　古非扶着那男子头颈，细看他喉咙上的伤疤，又检查他手上的一处划痕。

　　查看后，对裘梓道，“他喉咙上的疤是啸龙剑所伤，看情况是致命伤，决计活不了；身上那一处是我取血时划的，伤口印记是我特制的银刀。”

　　裘梓看着那不知为何死而复生的毕留，冷冷道，“既如此，我就再杀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