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我老师》腾藤

27、27 在大年夜传来的退学选择

　　长这么大，头一回没有在家和家人过年三十，而是在学校里，感觉有点儿奇妙，我是第一次在学校过年，有点儿不知所以。下午开始，餐厅的两位阿姨就开始忙活儿上了，陆续有学生来了，而我站在餐厅门口发呆。
　　“腾老师。”校园保安中的一位姓张的在叫我。
　　我看向他，没说话，等他的下文。
　　“腾老师第一次在学校过年吧？”
　　我点头。
　　“年夜饭大家一起吃的，我和小任两个一会儿再巡下校园，就过来，门口的文大爷大概也快过来了。”
　　“哦。”
　　“腾老师，您去学生宿舍看看吧，把学生都叫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看了看已经到餐厅里的学生，有七、八个了，但是和留校的人数不符，至少张卓开他们几人中，我只看到了余选：“谢谢提醒，我第一次学校过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冲张保安笑了笑，出了餐厅，去了学生宿舍。

　　原本就清静的宿舍，现如今更加清静，我乘电梯上了顶层，先去了天台，空旷的天台并没找到半个人影，我开始顺着楼层往下清人，虽然留校的统共就十几个学生，可惜的是我并不晓得他们都住在哪层，更不要说房间号，甚至名字也不是很清楚，再次觉得自己真是不负责到家了。一层一层的转了下来，看到的学生都被我叫去餐厅了，而我站在宿舍门口望着宿舍楼在想张卓开他们人呢？难道我来找人时，他们正好去了餐厅吗？也太巧了吧！搔搔头，我关上了宿舍大门，往餐厅方向走去，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赵晓莉的电话，决定绕道去校门口看下。

　　“文大爷过年好！”我轻拍了下传达室的窗户，笑吟吟地冲里面打着招呼。
　　“咦？是腾老师啊，你怎么来这儿了？”文大爷看到我好像很是意外。
　　“没什么。”我走到校门外，四处张望。
　　“不用陪你的朋友吗？话说回来，你那些朋友还真不错，大过年的都跑来陪你。”文大爷探出半个身子看着我。
　　“陪……我的朋友？”我诧异于文大爷的话，但转瞬，又明白了什么：“不是吧！？”
　　“是啊，你看——”文大爷伸手指着不远处：“车都停在那了。”
　　确实，那里停着辆车，居然是辆中型面包车，刚刚过来时我不是没注意到，只是这是谁的车？为什么会是中型面包车：“啊呀，是这辆车啊，嘿嘿，没想到。”
　　“那就难怪了，他们直接去餐厅了，估计你们错过了。”文大爷转身进了屋：“你也快过去吧，我一会儿也过去了。”
　　“嗯，文大爷，那我先过去了，您也快来。”我说完后就匆匆往餐厅赶。

　　离餐厅还有段距离，我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嬉闹声，走到门口，一屋子的人正在那热火朝天地忙着年夜饭，想得到的人，想不到的人，全扫入我的眼里。而他们似乎忙着眼前，而忽视了我的出现。
　　我没进餐厅，而是闪身靠在餐厅外壁上，拨通了手机：“喂，付洁吗？出来！”
　　“啊？你、你在哪儿？”
　　“门口。先出来。”我挂断电话，等付洁出来。
　　一分钟不到，付洁出现在门口，张望了下就看到了我：“怎么不进去？”
　　“你说呢？”我反问，把她从门口的位置拉开：“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能来？”
　　“不是，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嗯……指的是霍林？”她往餐厅的方向瞧了瞧。
　　我点头：“还有其他人，晓莉只是说她自己来，怎么你们又一窝蜂的全跑来了？不在家过年，把我这当据点了？”
　　“这里不是禁放区，可以随便放花炮，来这儿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哈？”
　　付洁拍了我下：“别这样，别这样，放轻松，放轻松。”
　　“你——”
　　“霍林的事嘛，并不能算是完全解决了，因为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虽然她老爹那样对她，但她也无法扔下父亲不管，再说，合法的监护人只有她父亲一人。”
　　我没插话，直视着付洁等她继续下去。
　　“而且，霍林正式提出退学了。”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不到默不做声地听了。
　　“她今天来就是要直接和你说的。郭迪帮她安排了工作。”
　　“那又怎样？如果，如果她父亲一直……”
　　“一直那样吗？”付洁笑着截断我的话：“他也要可以做得到才行，对了，说真的，我现在更想知道韩峻岩和肖宁，你更喜欢哪个？”
　　“没头没脑地你发什么神经。”这样的话题我是真的不喜欢。
　　“韩峻岩买下了霍林家邻居的房，肖宁说他朋友正好在找房，所以租那里住去了。”
　　“这算什么？”我皱眉，难怪付洁会说‘他也要可以做得到才行’的话，这两人搞什么，当伸张正义的使者？
　　“是啊，谁知道呢，你可以去问问啊。”付洁指了指餐厅：“反正他们在里面。”
　　“懒得问。”我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就算那样，也不是长久的事，还要看一辈子不成。”
　　“当然不会，受过刺激的人接受精神或是心理上的治疗，多少会有些作用的。而且居委会方面也不可能再视而不见了。”付洁伸手想拉我起来：“你不怕凉啊。”
　　“不怕。”我死赖着不起来：“那天给辛扬打电话的是你？”
　　“还会有谁。算了。”付洁放弃拽我：“重得跟猪一样。爱起来不起来。我进去了。”
　　“喂！”我喊住她。
　　“干嘛？”她斜头看我。
　　“有机会帮我和大家说声谢谢。”
　　“自己去说。”
　　“拜托，先谢你了。”我低着头，看着地面：“只会惹事，不会收拾残局，真是没用。呀！”付洁抬脚踢了我下，惹得我怒目相视，她反而笑了，冲我扮了个鬼脸，进了餐厅。

　　事情竟然变成现在这样，霍林竟然提出退学，都是我的错，如果，如果我没有去，没有那样冲动，没有……至少霍林还会继续上学吧，她还只是上高二，却选择了退学。我这是在做什么，真是渺小的可怜，忍不住捶了自己几下。
　　“老师。”
　　“嗯？”我没有抬头，知道身侧多个人出来，也知道是霍林。
　　“我打算去工作了。”
　　“哦。”
　　“老师的朋友帮我找了份工作，我会努力做的，然后赚钱，给爸爸看病。”
　　“哦。”我在怀疑那个到底是不是病……
　　“我知道老师一定很失望，明明是帮我，可我没和老师一起回来，而且还选择了退学。”
　　“怎么会。”虽然这个选择叫我频频吃惊，但我有什么资格去失望：“路是你走出来的，不是我。”
　　“老师在生气吧。”
　　“没。”
　　“可、可都不抬头看我。”霍林的声音低缓下来。
　　我沉默了下，弯起嘴角，站了起来，看向霍林：“只是不想你看我难看的脸而已。”
　　“才没。”霍林马上反驳。
　　我躲开她直视过来的眼神，目光四处飘移：“进去吧。”
　　“好。”霍林回得很痛快，当先进了餐厅，还不时回头招呼我：“老师，快进来！”

　　整整一个晚上，我当什么也不知道，尽量躲开肖宁、韩峻岩；跟付洁她们也保持着距离；甚至连霍林、张卓开他们我也有意的远离，故意去找文大爷，保安小张他们去谈天说地。放烟花炮竹时，更是以花炮声音过大为由，假装什么也听不到。表面是融入在热闹的氛围中，和大家打成一片，其实呢，有个感觉，我一晚上都在躲，躲着什么，又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