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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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仅次于东京、大阪的第三大城市，因上次大战的原因，这里有不少租界，即便是现在本国的政府也很难管理这里。
作为沿海城市，横滨的夏季气温相当感人，尤其是当它要下雨的时候，没有太阳也没有风，一呼一吸间尽是闷热闷热的空气，能把一个怕热的人逼疯。
这点中岛敦深有体会。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开始下雨了。
抱着侦探社大家嘱咐的各类杂物，敦费劲的撑开伞，准备从便利店的屋檐下离开。
刚迈出第一步，他忽然顿住了，超乎常人的五感使他注意到了一丝细微的不寻常，就比如便利便门口已经开始掉漆的那个长椅……
以及长椅上坐着的少年。
——什么时候……？
直觉使然，中岛敦决定等一下再离开，他自认为隐晦的观察起这位端正坐姿的少年，为此甚至拘谨的做到了长椅的另一端。
谁曾想屁股刚沾椅子，少年就开口了，
“总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咦——？！啊不不不，没有事！我是在……额…避雨！对，在避雨！”
说完中岛敦一把把伞塞进装满了商品的纸袋内。
“……原来如此。”
还未经历变声期的青涩嗓音伴着语调特有的沙哑感，少年侧过头，伸手摘下红帽衫的兜帽，面目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少了遮挡的纯白发丝肆意张扬，在背后雨景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洁白，至于少年的长相，那是不符合他周身环境的精致，属于能让同龄小姑娘驻足不前的罕见容貌。
——但这些中岛敦都没注意到。
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少年银灰色的无神双眼，没有任何聚焦，就那么平静的‘注视’着他。
……双目……失明……
敦心内默念，但随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你是第一次来横滨？还是要离开这里了？”
他早就注意到了少年旁边的行李箱。
闻言少年——森下雨森叹了一口气，扭正脑袋，双手揣回红帽衫腹部的插兜内，用那种特有的略微沙哑的嗓音叹息着道：
“我是外来人，来横滨旅游，今天本来要去预订的酒店的，但谁能想到酒店被恐怖袭击了呢？”
说完，雨森感慨着加了一句‘不愧是横滨，人杰地灵’，惹得旁边的横滨人不敢吱声。
话是这样说没问题，但……
“你一个人来横滨旅行吗？”他家人怎么会放任双目失明的他乱跑啊！
“……啊。”雨森明白他是在在意自己的眼睛问题，“我有自理能力的。你看。”
白毛少年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握拳的拇指指甲上，手一弹，硬币落地。
“你看看那枚硬币。”他说。
敦满脸疑惑，不过也照做了，“然后呢？”
少年勾起一抹笑，本来精致端丽不似真人的容貌变得‘真’了一些。
“这是干什……”
敦忽然睁大眼睛。
不会……他看得见？
“——硬币是正的。我说的没错吧。”
“……”敦回头看看雨森的侧脸，又扭头看看地上的硬币，张大嘴不可置信。
没得到想象中的大声称赞的雨森微微鼓了鼓两侧的腮，但很快又收回去了，左脚向前一搓，踢起了硬币，那枚五十日元的硬币随即以反科学的姿态飞起，被雨森伸手一把抓住，放回了兜里。
敦：……
敦：“飞起来了飞起来了！！那个动作怎么看硬币都不能被踢起来吧？！怎么做到的！？”
莫非是异能力？！中岛敦内心充满了问号。
不过雨森并不准备给他解答，他突然道：“啊。”
“雨停了。”
闻言敦一仰头，确实，雨已经停了。
穿着红帽衫黑长裤的少年站起身，手扶到了旁边行李箱的拉杆上，一手重新拉上兜帽，遮住自己四处乱翘的白毛。
“我要去找新地方住了，再见。”
还在原座位的敦站起来叫住了他：“等等！”
“……嗯？”
雨森依言停住了脚步。
“那个……”
你是不是真的看不见？
中岛敦不知道如何开口，垂下头时，他优秀的视力注意到少年的白运动鞋上歪歪斜斜的蝴蝶结，和满是泥泞的鞋身。
“……玩的愉快。”明知道少年看不见的敦还是抬起头给了他个微笑，“中华街的小笼包很好吃！中央大街的可丽饼也很棒！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武装侦探社’，以及，千万要小心，注意安全！”
雨森拢了拢兜帽，同样回给他一个微笑。
——“好。”
他这么回复，扭头拉着行李箱走了。
……
说起一十六岁少年为什么孤身在横滨旅游这件事，雨森可就不困了，他说这个能说上三天三夜，其中三天两夜零二十三小时都在吐苦水，期间掺杂各国脏话，痛骂不讲武德的白大褂。
这个白大褂说得可不是医院里面那些亚撒西的白衣天使，而是成日在培养液罐头间来来往往的白大褂研究员。
雨森从有意识起就在那里面泡着，时不时拎出来擦一擦上手术台，因为看不见，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搞清楚自己是被实验了（悲）
所有人都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好可惜，唯一的长寿者是个瞎子’‘治好他的眼睛是不是就能得到长寿的六眼’……诸如此类的话题，喋喋不休的，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所以他就报复了回去，把他们的各种项目搅得一团乱，最后跑了。
其实成功存活的不止他一个，可惜在他覆灭实验室的时候，没有一个愿意跟他出来，全部死在了那里。
雨森也劝不动，只好分别。
不过说是十六岁的外貌，但雨森作为人工催熟的产物，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几岁，可能也就八九岁？
但是在自由之前，他脑内就有关于外界的知识了，这么看他也不止八九岁那么简单，呵呵。
他该是克隆实验而来的，所以一直不太敢在据说有‘母体’的东京乱晃，甚至离开霓虹去往国外，直到过了这么多年才敢故地重游，大着胆子来横滨，寻找当年帮助了自己的恩人。
嗯？他是盲人怎么找人？
他是盲人没错，但能让他四处漂泊还没死的原因就是他能把感知扩散到周围，以此来探路，这其中他最擅长把感知渗透进土地，任何立于土地之上的物体都能被他观测到。
就像那枚落在地上的硬币，他根据接触到地面的花纹形状判断出到底是哪面，看起来是挺像看见的，估计旁观的那家伙以为他是装瞎了吧。
啊啊，要说记不记得当年的帮助者的相貌那肯定是不能了，盲人怎么记脸啊，他们脸又没贴地……是靠心跳和脚步，以及气味。
正所谓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雨森是瞎了，但他其余感官相当出色，记忆也不错，至今记得当事人的特征，只要人还在横滨，他在横滨旅游一圈迟早能遇到的。
于是在遭遇预订的酒店休业，找落脚地途中突然下雨，便利店屋檐避雨之后，雨森总算是开始向落脚点移动了。
这次他学聪明了，换了稍贵点的酒店，据传是当地地头蛇港口Mafia名下的，相当可靠。
港口Mafia，多么仁慈啊——他明明能去抢劫，却偏偏送了我一间屋子居住七日，太仁慈了，落泪了。
雨森的内心戏极其丰富，但面上却很冷漠无情。
但愿这家酒店能在他住的时候好好的。雨森心想，继续拎着行李箱前进。
根据刚刚好心的过路人提供的近路路线，他拐进了那条过路人不推荐的胡同。
胡同出事概率很高，而且这里有很熟悉的气息，就是那个雨森一直没搞懂的气息。
那东西就像鬼怪，旁人看不到，只有他可以，原因可能是他感知渗透进周围形成的力场可以捕捉这种东西的踪迹，于是雨森能‘看’到。
从感知的反馈来看，它长得很抱歉，这东西大部分都长得很抱歉，还以害人为生，雨森也是个三观正常的人，这点拜实验室之前的记忆所致。
所以他每一次见到都会选择消灭那东西，这次也是的。
缓步拐入胡同深处，这里彻底远离了大街的喧闹，已经听不到那些热闹的声音了，雨森松开行李箱，摆好了架势。
更深处的阴影内传来粘稠物滴落的声音，又像是有什么软体动物在地上蠕动的声音。
呃唔……
雨森露出了难以忍受的表情。
尽管‘看’了很多次了，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些东西的外型。
又因为眼前这家伙在地上行动，相当于套了个显微镜贴在雨森视网膜了，雨森就算闭眼也无济于事……
所以还是尽快死了好。
脚步向前一挪，宜守宜攻的姿势改变，手掌侧过，向前一摆，在露出进攻意图的同时下盘依旧很稳，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这属于某种武术招式。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被他感知附着的土元素凝聚在一起，前方拔地而起数道尖刺，土地带着他的感知刺穿未知存在的躯体。
似乎觉得不够，雨森另一只手与脚同时划前，胡同两侧墙体突然分离出两道长柱，操纵者手掌不急不缓的收回身侧，与此同时尖刺落地恢复原状，未知被来自左右的柱子夹扁。
那东西彻底从感知消失了。
舒服了。
雨森闭眼收手呼气。
——啊，对了。
还有麻烦呢。
兜帽早就在刚才落下了，无遮拦的白毛又开始反重力的翘起来，雨森挠了两下脑袋，睁眼咂舌叫道：“那边那位，我知道你看到了全程哟，出来吧。”
于是从来路的拐角走出来一位身着巫女服，脸上带着一道伤疤的女人。
雨森挑眉。
脚步声稍轻，是个女人，从风吹过她衣服的声音来看，穿的衣服是和服那类的吧……
普通人？
不，哪有看到了全程还不尖叫的普通人，就算看不见那东西，见他那副样子也会觉得他是妄想症患者吧？
没反应才是最不普通的。
而且离奇的是，心跳加速是从他转头开始的——脸？
“你是五条家的人？”女人的语气扭曲极了，是那种极其疑惑不解，夹杂着意外和不可置信，还有尽力压制失态的语调，情绪杂糅在一起就成了如今这声奇奇怪怪的问句。
“家族培养吗？可没听说五条家有其它出色的咒术师，被藏起来了？”
少年的表情空白了。
“……啊。”雨森想起自己是某人的克隆产物，于是收回散漫的表情，严阵以待，“你认错了吧？我姓森下。”
总之装成嫁出去的女儿的后代混过去——也就是远房亲戚！
“森下……没听说过……”女人思考了片刻，走上前来，“你应该是五条家的远方吧，听说最近那家伙就找到了他的远房亲戚，还被诅咒附身了，惹出了不少乱子，果然他们家的惹麻烦是刻在基因里的吗……”
女人碎碎念着，缓缓靠近，雨森双手抄兜，被遮掩的双手紧握成拳，却还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你有什么事吗？”他试探着问。
“没什么啦……”女人走进了一些，也就看到了他明显不对劲的双眼，“你——”
她噤声了。
“啊……那什么——我叫庵歌姬，是京都咒术高专的老师，你是有天赋的咒术师，要不要考虑来京都就读？”
歌姬连忙转移了话题，不过视线还是不住往眼前的少年脸上飘，倒不是看眼睛，而是觉得这张脸还真像那个讨厌鬼……
她出神了片刻，再去看时雨森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让歌姬有些捉摸不透，于是轻轻的问他：“霓虹的咒术师不多，几乎都互相认识，之前没听说过你，是最近才发现自己的才能吗？”
“不。”他微微垂着头，也以同样的轻声回答道：“我之前一直在意大利，今天才回到这里。”
“这样吗，难怪了。”歌姬觉得有些难办。
尽管对方声音轻但神色却充满了拒绝，她也不能强求这孩子加入啊……啊对了。
歌姬灵光一闪，掏出手机，兴冲冲的说：“交换个联系方式吧！你要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
这样也能侧面指导一下他，不会一头雾水，从刚刚他的祓除过程来看，是把咒力注入土地用以攻击的术式吗……这孩子能看清也是因为这个吧，还真是聪明的用法。
雨森没有动，歌姬也有些尴尬，却不想放弃，两人僵持了半天。
“哈……”
少年的两腮似乎不满意的鼓了起来，一眨眼又消失了，跟幻觉一样，再然后就听到他说：“好吧。”
雨森用得翻盖手机，上面都是盲文，能用的同时也少了很多功能，歌姬也只好与他交换了电话号码。
“所以我可以走了吧？”雨森真是把‘想走’写在脸上了，语气都带着迫不及待。
歌姬能怎么办？还不是放他走，也就尬笑着跟他说再见有空打电话之类的……然而不等说完就感觉面前刮起一阵风，少年已经消失了。
歌姬：“……”
这小子绝对是跟五条悟有！亲！戚！
绝！对！
怒气冲冲的女人打开某神似羽毛球头像的联系人聊天界面，噼里啪啦的开始打字。
——[横滨这边发现很有天赋的咒术师，估计是你表亲，姓森下，赶紧去查查你家族谱看看能不能认！]
想了想，她又犹豫着补上一句：[不过他是个盲人。]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回复后，歌姬关掉了手机，走出胡同。
几乎同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回复：[这样吗？那正好我顺路过去看看吧^_^]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