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恢恢》默小安

12、红楼香香

　　和唐紫爱之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点的不恨她。心中的愤怒亦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多。很多事情就这样随着流逝的光阴渐渐消散，直到遇见香香……
　　遇见香香的那天是儿时的一个兄弟请客说是到红楼去消遣消遣。本来我也不想去的。可是听唐紫爱说她把若悠弄到了青楼去。我就想有没有可能在青楼遇见若悠呢？这样想着，我也就随他去了那红楼。还听他说，红楼来了一个新的花魁，顶好看了，我一定会喜欢，末了还给了我一个暧昧的笑容。
　　呵，这世间，除了若悠之外，我又还会喜欢上谁呢？
　　可是真的到了红楼，真的见到香香的时候，我相信了他的话。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就冲了过去把她抱了个满怀，脱口而出的思念便蹦了出来：“若悠，我找你找的好苦！总算是找到了！”
　　本以为她会和我一样惊喜，可是她却似看陌生人般看着我，忽而“扑哧”一下笑了起来。那笑容，若悠从来没有对我这般笑过。她娇嗔着：“这位公子莫不是把我香香认成了别人了吧？我可不是公子口中的什么若悠呢。”
　　我以为她是失忆了所以才会记不住我，我以为她是不愿意回忆起曾经那些岁月。我太自以为是了，所以便铸成了后面的满盘皆输。注定了我是个失败者的命运。
　　以后，我就流连在红楼之中，成了红楼的常客。而香香也没有表现出爱或者恨来，只是如同招待别的客人般招待我。温柔而妖娆的笑容在我看来是那样的虚假，那些看起来软糯的撒娇不过都是在应付一个客人而不是爱人。这是我受不了的。最最不能忍受的是她还要去招待别的客人，我不能忍受别人也对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不想看着她对着别人也笑的那般明媚温婉。
　　这天，是灯节。
　　我想要陪着她过这个难得的节日，她却告诉我靖阳王已经和她约好了今日要去赏灯不能陪我。
　　一想到她会在那个男人的怀中笑的明媚，心中就憋了一股子闷气。可是，她是她，我是我。我不可能管的了她，而且那个人还是王爷，莫说是让她陪他赏灯了，便是要她的身子她也不可能说不的不是么？而且他是王爷，江湖之人又怎么能和官府过不去？
　　我真的是不想她去啊。苦苦哀求着，但是她的眼中已然又了不耐，丢下一句“香香自认没有那般重要，若是公子真觉得香香这般举足轻重就请公子拿着你们上官家的诚意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了香香给香香着一世长乐未央。”然后便转身离去。
　　她都如此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爹爹是断然不会允许我娶这样一个青楼女子回家的，可是没有若悠我要娶谁呢？想不出，只好借酒浇愁了。
　　迷离之间我似乎看到了唐紫爱的身影，她的身边跟这个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好不风流倜傥。唐紫爱似乎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想要走过来的，可是却被那个男子拉住了然后转身和那个男子离开。头也没有回的离开。
　　都走了么？全部都要离开么？这个江湖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呢？醉了也好，至少就不用想那么多的烦恼……
　　第二日，当我头疼欲裂的从客栈的床榻上醒来时，看到的是那个带我去红楼的好友，林子期。他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的淡淡开口：“上官大公子，你倒是逍遥自在，可知要变天了？可知你红楼那名叫香香的老相好遭了什么不测？”
　　一听香香出事我根本就睡不着了，马上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完他叙述以后我也只得无奈苦笑。
　　昨日香香随靖阳王去赏灯，哪知赏完灯以后靖阳王便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一处宅邸欲对强要了她。可是香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抵死不从，最终靖阳王恼羞成怒直接派人把她送了回红楼从此再也不会去宠她。她的花魁也当不长久了。
　　青楼本就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现在没有了王爷的关照，青楼中那些早已嫉妒之极的女子还不一个个落井下石的作贱她？就连老鸨亦是拜高踩低的，如今是无时无刻不给她小鞋穿，她在红楼的日子可谓是难过之际的了。
　　我这般宠爱的若悠啊，我怎么会忍心让她受这样的气？
　　来到红楼之后，看到的便是香香面上的愁云惨淡和面色苍白。似乎一夜之间憔悴苍老了很多。一见我进来，便似再也忍不了委屈的扑进了我的怀中。
　　“不要哭，为何会弄成这样？”
　　“这就要问上官公子你了？说来说去这一切还不都是公子你造成的。若不是你，我家小姐能成这个样子么？！”香香的贴身丫鬟义愤填膺的说着满脸的恼怒和憎恨让我心里不解却又愧疚。
　　香香立刻制止了她让她不要再说了。
　　那小丫鬟看着她这个样子似乎犹豫了很久，跺跺脚满脸涨的通红还是说了：“小姐，今儿个你就是不要我了我也要说！不能再让小姐你这么憋屈了！我看着都心疼。若是上官公子真的是喜欢小姐的就不会让小姐受这般多的苦！”
　　香香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她没有等到香香开口便转过身来对我好一顿训斥：“上官公子，本来做奴婢的不应该对主子指三到四的，可是你这般对小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姐昨日赏灯便告诉你了，若是有心便娶了小姐，小姐也不会在这风月之地受人摧残的。可是你呢？你居然什么也不说！亏得小姐在心里是百般喜爱你。却原来公子也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口中对小姐所说的那些怜惜之词不过是来哄咱们家小姐的！原来上官公子根本就没有对我家小姐用过真心！”
　　我对她如何会不是真心的？我对若悠怎么会不是真心的？
　　让那丫鬟出去以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她。
　　她轻轻靠在我的怀中，闷闷微带抽泣的声音柔弱的响起来，“本来这些事情都不想让你知道的。我想，就这样带着这些秘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那种想要攀权富贵然后离开风尘，为了你的权势才和你在一起的人。本以为我对你心意可以瞒很久的，但是那丫头居然说出来了。我……”
　　看着她这般憔悴而委屈的模样我心里哪里还有鄙夷？只有浓浓的怜惜。那一个想法没有经过我的脑子就这样冲口而出了，“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纷争，没有打扰的生活可好？”
　　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和若悠了，亦没有人会来拆散我们了。从此我们就可以安心的生活，我去辛勤劳作，她相夫教子，这样的日子是多美好啊。
　　她仰起头撒娇，“可是我从小就穿金戴银的，这般奢侈的我，你可养得起呢？多的不说，便是我的赎身钱便是很多呢。你可有想过这些？”
　　“我的女人，即便是黄金万两我也在所不惜。我不会让我的人在外面受到任何的雨打风吹，我会给她一世长乐未央的。”曾经的若悠我没有保护好，今日我变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她看我的眼神愣了一下。眼中的某些东西似乎在一点点的融化了。温暖而又让人心动。
　　香香终于是破涕而笑了。
　　赎了身以后，香香身边依然跟着那个叫小月的丫鬟。坐在马车上笑的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应付和妖娆，只有宁静的温婉和淡淡的情谊。不知怎么的，我竟然觉得这一刻，仿佛我身边的不是香香，而是我已然离去的若悠。我的若悠呵。
　　我带她来到了桃花坞。
　　这里曾经是我和若悠打算今后住下的地方。那个时候她问我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我打趣她说“人面桃花相映红。”
　　可如今，我依然回到了这里，带着的依然是同一个面目的女子。但是却依然物是人非。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不过也好，经历了这许多之后，倒反而更加无欲无求，身边有她陪伴，一切足矣。

　　清晨便被阵阵饭香馋醒了。睁开眼便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庞对着我温柔的笑。顿时，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充斥了我的心。她温柔打趣的道：“若是再不起，就吃不到好吃的了呢。”
　　这样的生活一直都是我所追求的不是么？
　　香香似乎很适应这里的生活。每天洗手作羹汤，亦不使唤她的丫鬟小月。只是让她打打下手，偶尔到溪边浣衣。身上的衣饰亦没有了在红楼时的高贵，素衣荆钗不施粉黛。别样的朴素温柔。
　　而我，每天在山中打猎，偶尔猎的一只兔什么的，她总是不让我杀。在她的不忍心下，桃花坞中又多了几只兔子养着供她解闷。再后来，桃花坞中又多了几只鸽子。对于香香的同情心泛滥，我也只有苦笑宠溺。因为实在不想让她有一丝的不快。
　　不仅不想，更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