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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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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情楼一般自每日下午六点开始开门迎客,一般热闹的时间会持续到凌晨三点左右。客人通常会换上两三批,当然,也有特别痴迷于某一位公子的会从一开始就上门一直待到留宿为止,那样的客人当然花费也是不小的。
      赵一生他们通常只负责从厨房上菜及呆在角落里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再过来收拾碗盘。招呼客人陪客人聊天是见习侍童和公子们的事情。
      好不容易撑到三点多,最后一波客人终于回房休息去了,赵一生几个聚在一起收拾碗盘,除赵一生外,大家都做得熟了,一边快手快脚的收拾,一边嘻嘻哈哈的谈笑。周围除了静谧就是若隐若现的喘息声,使得夜色也平白添了些淫靡的气息。
      “哎呀,真是累死我了。”流霜将碗盘都归置到一处,揉着腰抱怨道,“那姓梁的老鬼怎的能吃那么多东西,害的爷一次一次的上菜,也不怕吃死他。”
      “就是就是,哪有来妓院吃饭的,今日他又没留宿,怎么多情楼的饭就这么好吃!”翎萤点着头符合道。五人中数翎萤同流霜最闹,搬弄是非什么的总有他俩。
      “好了,收拾好了就赶紧回去吧,困也困死了,明天还要上课。”流情摇摇头道,不愿说客人是非。
      虽然流霜四人中以流霜为老大,但似乎倒是流情的话更加让人信服一些,几个人收拾完了碗筷,嬉笑着回房去。
      赵一生跟在后面,拉拉流情的衣袖,悄声道:“流情,我想上茅房。”从早上来到现在赵一生一直没上过厕所,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空,才红着脸对流情道。
      “呵呵……”流情悄声笑了出来,脸上显出两个酒窝,到显得温柔可爱,“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说着叫流霜他们先走,自己拖着赵一生走上另一条道。
      茅房在屋子后面,一排青砖的低矮瓦房,距离后花园较近,白天还看不出什么,到了晚上却显得分外阴森,赵一生和流情两人匆匆解决完了。又快速的回到前院。
      一宿无话,几个人回到屋子里都累得不行,除了流霜勉强将苏樱罚抄的五十遍写完,其他人都是一沾枕头就睡的死沉了。
      赵一生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道翻了个身就沉沉睡去,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一早了。
      赵一生自此彻底过上了在多情楼当侍童的生活,每日八点起床,八点半吃早饭,九点上课,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四开始学起,一直念到午时,放课吃午饭,再休息半个时辰,下午继续上课,晚上则是众人一同在前厅端茶上菜,接待客人,现在赵一生再看前院的纸醉金迷,早没第一天的震撼了,嫖客和公子们每日重复着同样的爱语,然而那些话却从没有人当真。
      “当真?怎么可能!公子们每天要应付这么多客人,个个都当真,哪里顾得过来!相思,你才刚来还看不真切,等你呆久了,就明白了,这一行送往迎来,最忌讳的就是当真两字。”流情笑着斥道,那笑容自赵一生来的那天起,就未变过,无论何时,同流霜他们在一起也好,被苏樱提问也好,晚上在前厅当侍童也好,流情的脸上总之这样温柔的却又疏离的笑容,想来实在是有些恐怖。
      但是比起其他人赵一生还是同流情最是亲近,流霜是个祸头子,如果有一天没有挨苏樱的罚,多半就是他生病了,赵一生只想平平安安熬到能赎身回家的时候,自然不愿意跟着流霜胡闹。翎萤长的最娇俏,却不知为什么是众人中脾气最坏的,说上一句话不对心,就要赌气半天,因此,赵一生也不敢惹他。最后还有六茹,六茹倒是很乖很乖,但就是太乖了些,有时候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呆的是个什么地方!
      因此来来去去,能说的上话的就只是流情了,“但是,苏樱老师的课上也有才子佳人,风流艳史的故事,难道楼里就没有么?”赵一生想起先前课上听的《杜十娘》《李香君》之类故事,禁不住问道。
      流情摇摇头,戳了赵一生一下脑门,“苏樱讲那些是要告诫我们以后万不可如此,怎么你竟是反着记的!”
      赵一生挠挠头,笑着道:“也许公子们也有真心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话音刚落,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哼,赵一生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着华服的手持羽扇的公子,站在廊下,冷着脸看着他们,显然是听到了赵一生刚刚说的话。
      “你们是哪里的侍童,在这里乱嚼舌根,都不用干活了么?”漫步走到赵一生两人面前,那公子将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合,怒道。
      “奴婢们是在苏樱老师门下学规矩的侍童,得罪公子,请公子原谅。”流情拽了拽还自木讷的赵一生跪了下来,低着头道。
      “苏老师的门下都是这么闲的么?看来下次我待和苏老师提提才是,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流情。”流情跪着回道。
      “我叫相思。”赵一生连忙跟着道。
      “流情,相思?闲着没事乱说话,就罚你们在这儿跪着吧。”那公子哼了一声,摇着羽扇穿过走廊走了。
      赵一生同流情跪在原处面面相觑,都是一身的冷汗。流情收起了微笑的面具,正色对赵一生,道:“我的好相思,以后再有什么话,可万万只落在肚子里,不要说出口了罢。”
      赵一生也是一阵心悸,忙不迭的点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流情,我们要这么跪多久?”
      “等着吧,那位公子消了气,想来就会让人来叫我们起来了。”
      赵一生点点头,又好奇道:“那位公子是谁,怎么之前没在前厅见过!”
      “我也不知道,不过,多情楼那些有身份、规格高、客人多的公子,是可以不用站街的,像多情楼第一公子程停霜,你什么时候在前厅见过他!想来那位公子也是个人物吧!”
      “他长得真好看,可就是脾气太坏了。”赵一生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扑哧一笑,凑到流情耳边,轻轻的道:“你说将来,以后翎萤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自顾自笑了起来。
      “你个猴,背书时不见你用心,编排人到有一套。”虽是骂着,流情想了想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笑,如冰雪初乍,流星划破长空,看得赵一生一阵失神,平常流情端着面孔,笑容像是凝固在脸上,如今,那欢快的因子却随着嬉笑流动起来,如同一尊美丽的雕像复活了一般。
      “流情,你笑起来真好看。”赵一生赞叹道,“你以后该多笑笑才是,以后啊,将那些有钱人迷得团团转。”
      流情一怔,黯然道:“那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赵一生这几日见多了楼里的风情,并不觉得娼家行径有什么不对,只见到灯红酒绿,却从未想过什么辛酸处,不由得一愣,道:“流情你不愿意么?”
      “怎么?难道你竟是愿意在这里生活的?”
      赵一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我爹爹妈妈死了,我在这世上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二娘虽然对我也算不错,可我也不能住在舅舅家里。除了这里,我还能在那儿呢?”说完也是一阵神伤,过了一会儿,赵一生好奇道:“流情,你为什么来多情楼?”
      流情亦被赵一生的话引得一阵伤感,之后听到问话,沉默了片刻,道:“有什么好说,左右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看着赵一生依旧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叹了口气,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翎萤远远的从前院走了过来,对他们两个道:“成了,你们快起来吧,如诉公子饶了你们了。”
      流情和赵一生大喜,相扶着站了起来,“他叫如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流情问道。
      翎萤没好气的道:“连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真是白跪了这么些时辰。那位如诉公子是咱们楼里有名的四大公子之一,名字都是楼主凑着趣儿改的,叫‘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这么厉害!”赵一生吃惊道,“怪不得,平常在前厅都没有见到过呢!”
      赵一生两人跪的时间长了,才走了一步就觉得膝盖酸麻,脚步踉跄,两个人相互扶着走了几步,才渐渐好转。
      翎萤走在前面,道:“跟我去向如诉公子道歉吧,要不是看在苏老师的面子,那位公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是我不好,累的流情跟着受苦。”赵一生低下头,懊悔道。
      流情拍拍赵一生的肩,“大家住在一起,说这些干什么!”
      “嗯。”赵一生点点头,将今天的事暗暗记在心里。青楼有青楼的忌讳,想来没有相当的觉悟是很难在这里生存的吧。
      跟着翎萤绕过前厅,又自向多情楼的深处走去,赵一生在多情楼住了几天,只去过自住的宿舍和公子们站街招呼客人的前厅。后面这一条小道,却没有走过。小径曲曲折折,地上铺着碎石,路边种着修竹,与前院极尽奢华之能事的做法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风姿绰约,掩掩映映,倒是极见风情。
      翎萤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条道通的是多情楼最里面的一个院子,不只住了花魁和各大公子,还有些高官显贵在这边儿长年租了包房,以便随时过来。因此,要分外安静和守规则。若是见了什么不该看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是连楼主也保不了你们。”
      赵一生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流情一脸平静的问道。
      翎萤嘿嘿笑了一声,“当然都是苏老师刚刚告诉我的,他让我告诉你们,免得你们莽莽撞撞犯了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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