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故人情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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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你追我躲了片刻，福海道：“小姑娘，照这样下去，你可是要虚脱的。”
景瞬此时全力以赴，根本无暇开口，福海却依旧相当轻松，身形丝毫不慢。怀着搏一搏的念头，景瞬暗自咬牙，看也不看地抓向拂尘，全然不顾福海的攻势如何，自顾将羽刀劈向福海咽喉。
福海道：“这是最后的杀招了，真正的玉石俱焚，可我这块石头，还不想碎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动手中的拂尘，银丝竟然集成一股缠上景瞬持刀的右臂，强大的气息顺着拂尘传过来，景瞬手臂一软，半边身子都麻了，羽刀脱落，跌倒在地。
福海道：“你师傅没告诉过你，这一招不要对内功深厚的人使吗？”
景瞬闭上眼睛，猛抬起左手劈向自己天灵盖，想要自我了断，福海拂尘一扫，就阻断了她的自裁，低声道：“小姑娘，这可违背了夜华杀手的宗旨：只要能活着，绝对不能死。”
景瞬狠狠瞪着他，他轻轻摇了摇头，点上了景瞬的穴道。
皇帝慢慢走来，看着景瞬，话却是对福海说的：“把她带到杏芳殿去。”
跟着皇帝过来的薛见凡和姚广孝脸色都很怪异，因为，杏芳殿是后宫一座空置的妃嫔寝殿。
福海却面不改色接了旨，唤来几个战战兢兢的宫女，将景瞬带走了。
姚广孝迟疑道：“皇上，请三思。”
皇帝道：“少师，朕自有分寸。”随即又问：“刚刚内侍来说皇后怎么了？”
姚广孝忙道：“太医说娘娘她被武林高手以内力重伤，如今——很危险。”
皇帝淡淡道：“那就把全太医院的人都召来，给皇后治伤，治不好就全推出去砍了。”说完甩袖子就要走。
姚广孝忙道：“皇上这是要去看望娘娘？”
皇帝看了姚广孝一眼，道：“少师，你这是明知故问。”他叹了口气，道：“你们都回去歇着吧，今天的事锦衣卫会查清楚。”
薛见凡正欲开口，皇帝示意他不必多说，道：“驸马，安新母女今日又受了惊，你该去陪陪她们。”
薛见凡与姚广孝就这么看着皇帝向杏芳殿去了。
纪纲留下几人保护皇后寝宫，然后告别薛姚二人，急匆匆奔向皇帝。
姚广孝叹气道：“皇上怎可如此大意，把一个女刺客留在妃嫔的寝宫！”
薛见凡道：“少师自然知道缘由。”
姚广孝一愣，道：“你也知道？”
薛见凡笑容有些古怪：“当然，你别忘了，我可是在铁家长大的。”他顿了顿，喃喃道：“只看到一双相似的眼睛，就已经让皇上连安危也忘了。”
姚广孝没再说话。
薛见凡看着消失在宫阙之间的皇帝，轻轻握起了拳头，神色很是复杂，然而，当他看到圣善禅师从一边的侧殿里施施然走出来时，那烦恼的表情就慢慢消失了。
圣善禅师径直走到二人面前，浅浅一笑，对姚广孝道：“道衍师傅，咱们可能回寺里去了？”
姚广孝苦笑道：“圣善，你可知道宫里出事了，我这会儿哪里走得开！”
禅师似乎十分不解：“这不是红尘中的纷争么，您还要管？”
姚广孝叹气道：“我终是六根不净，有些事不得不管。”
禅师念了声“阿弥陀佛”，道：“那小僧就先回去了。”
姚广孝道：“恐怕此刻宫门那里不容易进出，薛驸马，可否麻烦你替我送禅师一行？”
薛见凡笑道：“这有何难，少师只管去办正事，我一并也把小郡主送回去，放心吧。”
姚广孝道过谢，匆匆找太子查证今日入宫的那些伶人身份去了。
禅师冲薛见凡一笑，道：“您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薛见凡一愣，随即笑道：“禅师何出此言？”
禅师道：“你一直盯着我尾指上的玉戒看。”
薛见凡笑了笑，淡淡道：“我也没想到，居然有用到它的一天。”他说着，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绣囊。
绣囊已经很旧了，旧得布料和丝线已经发白，饶是如此，依然可以看到绣囊上鲜活的图案，那是一枝怒放的梅花。
薛见凡道：“这是父亲留给我的，说碰到戴同样东西的人时，如果那人有困难，就帮他，如果我有困难，也可以向他求助。”他说着取出了绣囊中的东西，居然是一枚和圣善禅师小指上的玉戒一模一样的戒指。
禅师有些惊讶，继而竟然微微撅了撅嘴，嘟囔道：“我就知道她让我戴这个没安好心……”
一个风姿过人的禅师居然有这等孩子气的举动，让薛见凡也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禅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笑了笑，轻声道：“我娘也说过，谁有同款的戒指，我就得把谁当佛祖供着。您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会尽力帮忙的。”
薛见凡低声道：“禅师可否帮我救一个人？”
禅师眨眨眼，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小僧明白了，是救那个弑君的舞姬么？没问题，这就去。”
没问题？还这就去？
薛见凡没料到他这么轻松就答应了，怔住。
禅师好脾气地笑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放心吧。她如今在哪儿呢，救了她之后又该送到哪里去呢？”
薛见凡愣愣道：“她眼下被皇上送去杏芳殿，至于救出来以后去哪儿，随她的意愿吧。”
禅师点点头，就这么朝皇帝消失的方向走去，薛见凡道：“禅师，您如何能进后宫啊？”
禅师回头笑道：“小僧有‘奉召说法’的御赐金牌，皇上说拿着它可以在任何地方畅通无阻。”
薛见凡很是震惊：皇上可真是信任这位圣善禅师，居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权力。
禅师悠哉悠哉离开皇后娘娘的宫殿，走了一会儿，叫了声：“糟糕！”四下一望，冲一队巡视的皇庭侍卫走过去，彬彬有礼地问领头那人道：“请问这位施主，杏芳殿怎么走？”
这领头的侍卫是认得禅师的，恭恭敬敬回了话，然后问道：“禅师，您怎么要往一座空殿去？”
禅师很是老实地反问：“皇上不是刚刚带了人去那儿么？”
那侍卫一愣，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反应过来，忙道：“是是是，小人多嘴了，您请。”
禅师客客气气地别过侍卫们去了，因为耳力好，还听见身后一句窃窃私语：“深宫的事儿别多问……”
摸索了半天，还没找到杏芳殿的大门，反而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宫墙下面，禅师挠挠光溜溜的脑门，埋怨道：“虎娃娃，你就看着我走丢吗？”
话音未落，宫墙上便闪出个大眼睛的精瘦青年，他无声无息地趴在墙头上，就如一头巨大的猫科动物，机警而危险。
禅师笑得见牙不见眼：“啊！虎娃，快快快，杏芳殿在哪儿？”
这被称作虎娃的青年轻飘飘瞥了地上的禅师一眼，尖尖的下巴冲身后一指。
禅师喜道：“原来就是这儿，快拉我上去。”
虎娃这次连瞥都没瞥他，一闪眼跃下墙头，无影无踪了。
禅师沮丧地瘪了瘪嘴，提了口气蹦起来，勉强将自己挂在了墙头上。禅师小心翼翼地极目望去，只见最华丽的那间屋子后面有株高大的白玉兰，枝叶最茂密的地方隐隐有两点极亮的光在闪烁。
禅师微微一笑，再看看周围，果然视野范围内的侍卫都已经被放倒，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捉个正着，于是安心地提气往白玉兰树冠上跃去。
从身形上看，禅师的轻功动作是非常优美的，但是好像不怎么流畅，因为在他快跃到玉兰树上时，去势明显地滞了一下，然后开始下跌。
幸而玉兰枝叶间有只细细的手伸出来，不知怎么一捞，就把禅师捞进了树冠。
禅师紧紧抱住树干，声音小的不能再小：“虎娃，你眼睛太亮了，这样很容易在隐藏的时候暴露自己。”
虎娃不言不语，细长的手指往玉兰树冠下的房顶指了指，又做了个倾听的姿势。
禅师赶紧曳着身子尽力往房顶的方向凑。
院子里很静，除了沙沙的风吹树叶声，就是树下屋内模糊的对话声，不过因为偷听的两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所以倒也听得不差什么。
先是一个冰冷愤怒的女声：“狗皇帝，你看够了没有？”
然后过了一会儿，是个低沉的男声：“你跟你哥哥长得有五分相似。”
禅师趴在虎娃耳边道：“女的应该是那个刺客，男的是皇帝。”
虎娃又指了指下面，示意他不要扰乱视听。
屋里传来景瞬的冷哼。
皇帝喃喃道：“如果早知道你和他长得像，朕一定把你留在身边的。”
一时间没了声音，过了很久，景瞬才冷冷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皇帝低低笑了两声，叹息道：“虽然相貌相似，脾气却相去甚远，他一直都是温良谦恭彬彬有礼，从来没有这种横眉冷对的样子。”
景瞬冷冷的语调里带着一丝疑惑：“你认得我哥哥？”
皇帝哈哈大笑，直笑得喘不过气来：“何止认得！何止认得！”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故人情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