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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础润而雨(14) ...

  •   唐枕书知道自己推拒不过,不想被赵旌眠亲手扒衣服,于是自己伸手揭开了身上罩着的那层中衣。
      不怪赵旌眠执意要替他擦洗,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再这么烧上一场,唐枕书的里衣早就被汗浸透了,此时正湿乎乎地贴在身上,可以清楚地看见身体的形状。

      赵旌眠哪有心思看他身体是什么形状,抬手就将最后那层亵衣也揭了。

      唐枕书只觉得身上一凉,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赵旌眠用一张温凉的帕子盖上了。

      赵旌眠弯腰,一只手轻轻托起唐枕书的后背,抚着他的后颈将他拢在怀里,然后才将那块帕子搭了上去,一寸一寸,细细擦洗过他后背的肌肤。

      一股凉意自后背蔓延开,浑浑噩噩烧了大半日的脑子终于被这抹凉意带动,陡然炸开一瞬清明,而这丝清醒竟然是赵旌眠带给他的。

      唐枕书被赵旌眠揽在怀里,滚烫的额头贴着男子雨气未散的前胸,呼吸起伏交杂在一处,像是维持着一个很亲密的姿势。

      唐枕书闭着眼睛,鼻尖靠着赵旌眠的衣服,呼吸竟渐渐平稳下来。

      “为什么有股檀香味。”唐枕书鬼使神差地问。

      原本就是无意发问,也没指望赵旌眠能回答,殊不知等了片刻,赵旌眠竟认真地答了。

      “我姑母在府里烧香,她儒释道都拜。”赵旌眠说,“她前阵子在城郊的三生观住了些日子,身子也不大好,我因此留在府中侍候,不是有意关着你。”

      唐枕书一滞,抬眸看向赵旌眠,这样的视角却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这语气……这语气可太不像瑞安侯了。

      唐枕书正想要说什么,恰好赶上赵旌眠将他后背的那片肌肤擦完了。
      赵旌眠将帕子扔回到水盆里,扶着唐枕书躺回到枕头上,又重新去拧帕子。

      水有些凉了,帕子碰到胸前的时候唐枕书明显地打了个哆嗦。

      “是不是太凉了?”赵旌眠问。

      唐枕书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我热得很。”

      摸着都烫手,不热就怪了。
      顾悯生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赵旌眠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给唐枕书退热。挺聪明的人,别真给烧傻了。

      赵旌眠将帕子在自己手心上贴了会儿,等到凉意没那么明显了才贴着唐枕书的胸膛擦下去。

      这次唐枕书没再颤了。

      赵旌眠擦得很慢,领兵作战的人竟也露出了柔和的一面,他端详着唐枕书的反应,仔细地擦去他身上莹润的汗渍,又如同用药那一夜,轻柔地捻过他胸前最敏感的两处。

      病榻上的人没什么精气神,那双清透的眸子也满是倦色,他的确病得厉害,这么一会儿功夫竟已经开始咳嗽。

      低低的闷咳声回荡在并不宽敞的寝居内,塌上两人一坐一卧,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窗外雨水连天,窗内一派清宁。

      “鹤春楼的事我只当你是图个新鲜,以后别去了。”擦着擦着,赵旌眠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没……”
      唐枕书想说“我没去鹤春楼寻欢”,但话到嘴边却又想起赵旌眠出现在鹤春楼的那一幕。
      他偏过头“嗯”了声,莫名其妙地将这桩“罪名”应了下来。

      赵旌眠是真有将这件事重拿轻放的意思,听见唐枕书答应下来便不再多言,又替唐枕书擦洗下半身。

      一张帕子从脸擦到脖子,擦完还要往身下擦,这也就算了,竟还要从下再擦回来。
      唐枕书默默将自己刚才的念头收了回去,这人哪里会照顾人了?

      唐枕书嫌弃地抬头,恰好赶上赵旌眠的手指带过他腰腹间最怕痒的地方。

      唐枕书没忍住,手臂一拦,“呼啦”一声掀翻了赵旌眠放在床头的半盆水。
      那水一点都没偏,一滴不落地洒在了赵旌眠的袍袖上。

      赵旌眠只觉得自己额头跳了两下,知道唐枕书不是故意的,倒也没有与他发脾气的意思。
      只是他刚才替唐枕书擦身子的时候全都看遍了,自己也难免有些反应,衣袍一湿便粘在身上,什么都遮掩不住。

      唐枕书自然也看见了,他看着眼前脸色不佳的人,忍不住抿了抿唇,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软化:“我不是成心的……”

      两人做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俱没想到会因为这点小意外感到尴尬。

      赵旌眠没说什么,很自然地将这个插曲忽略掉,他顾不上自己,怕唐枕书再着凉,于是先替他换了亵衣,唐枕书这次就老老实实地不推不拒了。

      等到衣服换上,赵旌眠又一次伸手去摸唐枕书的额头,热症虽还没有退下去,但瞧着有了些精神。
      他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比秦沧请的那个庸医要厉害一些,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替唐枕书推推穴位,顾悯生却已经推门进来了。

      “怎么病了?”顾悯生姗姗来迟地问。

      问完他就后悔了,只发觉屋里还弥漫着一股子清苦的药香,而唐枕书靠在床上,衣带还未完全系好,苍白的脸涨了一团红晕。
      另一侧的赵旌眠也好不到哪儿处,不知是淋了雨还是怎么着的,身上的衣服竟全是湿的,他侧坐着,湿透了的袍袖搭在腿上,神色不大自然。

      “呃。”顾悯生迟疑了一下,“侯爷?”

      赵旌眠点点头,抬手一指唐枕书:“烧得滚烫,你替他看看,本侯先去换身衣服。”

      顾悯生哪里会置喙什么,应了两声就往旁边一闪,让赵旌眠出去了。

      顾悯生仔细嗅了嗅屋子里的药味儿,坐到床榻前的时候竟多了些漫不经心,他笑笑,很随和地问:“用过药了?”

      唐枕书正垂头系自己的衣带,很自然地“嗯”了一声。

      顾悯生在床边坐下,端详片刻,忽然伸手将唐枕书的手腕抓了过来,生怕他不依从似地扯着手把了脉。

      唐枕书被他这番动作弄懵了,等到回神的时候顾悯生已经将脉把完了。
      “这是怎么……”一句话没说完,唐枕书识时务地住了嘴。

      ——顾悯生弯腰,径自从床下将一只痰盂捞了出来,里面是苦黑的汤药。

      秦沧请的大夫未必是庸医,因为那药唐枕书一口都没喝,全被他给倒了。

      “何必呢?”顾悯生十分郁闷地拧眉,“你身上寒气入体,至少淋了一夜的雨,连药也给倒了,明显是故意让自己生病。暑热天里发热最难受,什么事值得你这样。”

      唐枕书不说话,也并没有被人揭了老底的惊慌,顾悯生医术高明,他本来也没想着能瞒过去。

      “还是你为了想见谁,瑞安侯?”顾悯生“嘶”了声,又自言自语地说,“瑞安侯不是已经来过了么。”

      “想见你。”唐枕书坦诚说,“悯生,帮我个忙吧。”

      顾悯生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唐枕书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竟然是为了要见自己。
      他倾身往椅子上一靠,良久才凝视着唐枕书说:“你总得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唐枕书心中计策已成,顾悯生是他这步棋的最后一个关窍,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因为我要对付曹元德。”

      ——

      烈雨连日未停,唐枕书一直卧在床上养病。

      病没见好,人却已经瘦了三四斤,赵旌眠甚至开始怀疑顾悯生的医术是不是吹嘘出来的。

      顾悯生不容诬陷,说是唐御史前些时候在皇城司受的刑伤伤了根本,一场风寒将身上的病症都牵扯了出来,因此急不得,要好好照顾、细细调理。

      那就得有人照顾,赵旌眠原本想要亲自来,奈何瑞安侯府的赵老夫人又因他拒婚的事情几番训斥,连累着旧疾复发。
      赵旌眠无法,一个人硬是被拆成两个用,抽空便要回侯府住半日。

      他不在的半日里,唐枕书主动提议让褚伯过来住几日。

      赵旌眠知道那是将唐枕书看护长大的老人,想着老人家年纪虽大了,但毕竟熟知唐枕书的性情,照顾起来也更得心应手些。

      褚伯是秦沧亲自去接的,薛绿沈彼时还住在梧桐巷子,也借故跟着褚伯来探唐枕书的病。

      那日赵旌眠不在别院,遂没人知道唐枕书与薛绿沈说了什么,只是顾悯生再来替唐枕书看诊的时候终于露了个笑脸,说这病总算是有起色了。

      正午时分,凄厉的夏雨渐渐变得缠绵,街市之上终于有了人影。

      一架马车从瑞安侯府别院径直回了鹤春楼,车帘撩开,下来的是一个穿绿衫的娇媚女子。

      又一日,雨终于停了。

      房里置了冰,冰鉴一旁放了两个剥了壳的透明软肉——是南诏新进的荔枝。
      唐枕书披了件单衣在旁坐着,手里端了器皿,正小心地将两只荔枝壳研磨成粉末,大概是想偷偷换了府上的瑞脑香。

      赵旌眠就是在此时推门进来的,连日奔波,他身上衣衫未换,依旧是那身穿惯了的玄色缂丝锦袍。
      他一早已经听顾悯生说过唐枕书的病情,如今见褚伯也回去了,便知道唐枕书是真的大好了。

      但他进屋后的第一件事还是习惯性地伸手在唐枕书额头上搭了一把,风风火火地,像是有什么事似的。

      唐枕书前两日还病得昏昏沉沉,虽也见过他,但到底没仔细观察过,此时一看才觉得赵旌眠比往日憔悴了许多。
      大约是连日雨天,他走路竟然不大利索,锐利的眉眼也似乎含着微愠。

      唐枕书碾荔枝壳的手一顿,问:“出什么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础润而雨(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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