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怜雨言

2、再见

　　星期一，顾廷背着书包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天已经不再是金秋时的样子，这个时候天完全是泼了墨似的黑。只有不远处束榆巷旁的路灯在黑暗中静静地发着光，像极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的一盏孤灯。
　　到了教室，顾廷做到自己的位子上，翻开一本古诗文鉴赏，喝着校门口一块钱一杯的豆浆，还时不时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在别人看来，俨然一副没睡醒，却又被迫营业的学渣样。
　　“收卷子了，都把数学卷子交一下，快点儿！”数学学习委员吴泽站在讲台上喊着。
　　“快快快，你的借我抄几道选择题！”
　　“哎呀，我的大题也还没写完呢，你等会儿。”
　　“哪位好兄弟借我copy一下，江湖救急啊！”
　　......
　　看到眼前这乱成一锅粥的模样，吴泽扶着额摇了摇头。“行了行了，语文自习下之后再收吧，你们快点儿写。”
　　顾廷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数学卷子，卷面挺整洁，一个字儿都没写，是的，你没听错，一个字也没写。
　　他翻出一支笔，工工整整地写上了“顾廷”两个字，接着一眼扫过去，拿起笔就写了下去:A C B D C......直到最后一道选择题，他眯了眯眼，在草稿纸上画了几笔，就填了个B上去，填空题也是一样的方法。他那戴黑框眼镜的同桌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句：“唉，没救了。”
　　四十分钟的早自习很快就结束了，在吴泽挨个收卷子收到顾廷之前，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把几个选择题的答案划掉，在旁边另写了个答案就交上去了。
　　第一节是班主任梁舒的语文课，她抱着一摞书进来，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敲了几下黑板，不大不小的声音填满了教室：“同学们，星期一就这么无精打采，你们周末是去挖矿了吗？”教室里一片哄笑。“行了行了，今天咱们班转来了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话音落罢，一个背着黑色书包，穿着和顾廷他们一样的蓝白相间的校服的少年迈进了高二六班，要是更仔细地瞧，你会发现他的校服更新一点。
　　少年本来就高，此时站在讲台上，又加上一旁梁舒一米六的对比，显得更高。他张嘴：“大家好，我是杨朝，从渡临一中转来，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说罢少年来了个标准的露齿笑。
　　梁舒看着少年，越看越欢喜，话里也带了笑音：“杨朝同学乐于助人，就在周六下午还帮一位妇人抓住了抢包的小偷，值得表扬，同学们，大家要好好相处啊。”
　　本来靠着椅背眯着眼的顾廷听到这儿，缓缓睁开了眼，心想：是他啊。又盯着人家的脸看了会儿，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直觉是对的，那个少年就应该长着这样一张阳光干净的脸。
　　杨朝在梁老师的指引下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自来熟地跟旁边的同学打招呼。杨朝前面的那个女孩子已经脸红了，她捂着发烫的脸心想：啊啊啊！太帅了啊！这颜值简直可以和我男神顾廷有一拼了！
　　顾廷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他那有棱有角的轮廓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幸而他的眼睛随顾芷，柔和的眼中和了这种冰冷。相比之下，杨朝就像一朵永远向阳的向日葵，典型的阳光型大男孩长相。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女同学们已经深深陷在这俩大佬的盛世美颜中无法自拔了。
　　杨朝抬眼向自己斜上方的座位望去，顾廷也正好转过了头，两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相碰，杨朝冲顾廷笑了一下，顾廷愣了，这才是生活在阳光中的人的笑容，忽然自嘲地回过头轻笑了下：“别妄想了，你不配有那样的表情。”这话是对他自己说的。
　　落在杨朝眼里却被理解为“这个同学看起来不好相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