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人]拯救早川秋》南州挽风

2、Chapter.2

　　“请好好相处。”

　　玛奇玛微笑着留下这句话后，便带着周围的公安离开，十数黑色的西装制服乌压压地聚在一起，远远看上去连成一片令人窒息的黑。

　　等玛奇玛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绫辻焰立马松开手，占据她的位置坐下。

　　早川秋拍净制服上的沙砾后，揉了揉刚才被攥紧的手腕，脸上浮现出不解。

　　“刀，为什么要弄脏我的刀，啊啊啊、所以说我讨厌小鬼，完全没有眼力，我的温柔那么难懂吗？”绫辻焰双臂霸道地搭在长椅的靠背上，颐指气使地说，背后的手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指尖残留的温度。

　　“小鬼？！人渣前辈是在说自己吗？”刚才被完好无损的手腕带来的触动，逐渐随着绫辻焰瞎扯蒸发。

　　早川秋就越听越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愤怒像针一样往外钻，他不饶人地句句反驳：“而且，是人渣前辈突然把我扔出去，太刀才会沾上沙子的吧。”“扔出去”几个字恨不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我可听不下去了，从刚才开始就人渣、人渣的，到底是在说谁？”绫辻焰接过早川秋递来的太刀，细致地抹掉上面附着的温度后，“唰”地一下拔刀，冷刃反射出阴森的光，威胁之意明显。

　　早川秋扎紧翘辫都被气的发抖，他总算知道公安里绫辻焰的传闻都是怎么来的了：“人渣前辈，当然是指那个本应被重用的人才，却因为太惹人厌，导致被内阁疏远的绫辻焰！那个要不是被玛奇玛小姐收留，早就被仇家打死的绫辻焰！”

　　像是被触动了某种开关，绫辻焰原本放松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湿润的海风像凝了层冰，凝结成那抹阴郁的暗红：“早川君，我不想在你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没有第二次。”

　　危险、又黑暗至极的压抑感涌上，早川秋的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擂鼓般的震动，生物的本能不住提醒他快逃，可全身提不上丁点力气，只能站在原地。

　　又见绫辻焰手里勾着鞋，又远又轻地说：“明天起，和平相处吧。”

　　早川秋呆愣地点头。

　　-

　　“哒、哒、哒——”分毫不差的步伐划破黑夜，零星的火光亮了又灭，公安恶魔猎人沾染着香烟的味道而来。

　　“女儿、请救救我的女儿！”

　　猛扑上前的市民拉扯住恶魔猎人平整的衣角，大声嘶吼着。

　　绫辻焰鸦羽般凌乱的碎发半遮住暗红的双瞳，扫过的目光正对上发灰濡湿的褶皱，他还没来得及发话，就见涕泗横流市民被数名警察慌张地拉走，在亮黄色醒目的围堵之下，只能看到一直伸出的手在徒劳的颤抖。

　　“呼……”吐出的烟雾随风打了个旋，飞远、消散，冷炙的太刀滑碎雨幕，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无情又克制地砍掉了恶魔的头颅。

　　香烟被反溅回的血扑灭，绫辻焰下意识地捻了捻指尖，眼前不可避免地浮现出玛奇玛被众人簇拥着离去的背影，和早川秋不解的表情……

　　“呀！不愧是焰先生！太棒了！”

　　“今后也请您多多关照！”

　　警察和民间恶魔猎人的奉承，让绫辻焰本就不太美妙的心情更加糟糕。

　　他微微侧头，继续把熄灭的香烟扔到恶魔的尸体上，自若地接过他们递上手帕和雨伞，擦刀时也不忘出言讽刺：“吃闲饭的废物们连最起码的疏散都做不好吗？”

　　警察和民间恶魔猎人脸色苍白，大部分被噎的说不出话，有人嘴唇蠕动半天，刚想辩解，却看绫辻焰余光都没分给他们，拎着手帕就走。

　　越来越大的喧哗声随之而来，围观人群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畅通之路。

　　好像对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举动无知无觉，绫辻焰一个人走在过于宽敞的沥青路上，十足坦然地握着太刀去而复返，毫不在意地说：“啊，差点忘了垃圾。”

　　手帕飘到香烟旁，沉入血泊泛起波澜，民间恶魔猎人血管暴凸，终于承受不住侮辱，吼道：“绫辻焰，你这个人渣！有本事……”

　　“喂！快住手！”一旁的警察急忙架住民间恶魔猎人的肩膀，同时不忘用眼神提醒一旁脸色不好的同事们冷静下来。

　　曾一夜讨伐“京都暴乱”的绫辻焰对内阁的大佬们都不留情面，何况几个小小的同行呢，估计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全灭了。

　　被看作洪水猛兽的绫辻焰歪着头，不知何时出鞘的太刀利落地收回，无趣的晃着，确认对方真的没有开干的敌意后，才转身离开。

　　背后叫骂的警察和民间恶魔猎人被掌声和欢呼包围，没有人敢再去挑拨那个阴晴不定的公安。

　　除了恶魔们。

　　“隆萨大人、最棒！最棒！最棒！”鲨鱼魔人毕姆。

　　“焰先生，您心情不好吗？”飓风恶魔。

　　避开一切耳目，绫辻焰走进空荡无物的地下车库，靠在小广告的油漆遍布的墙面上，按压着眉心，缓缓开口：“我还是讨厌人类，恶魔……也讨厌。”

　　“十分抱歉，请您原谅，没有您的允许，我绝对不会再擅自出手。”刚才的急雨正是飓风恶魔的能力，他本是想通过操纵气象来隔绝玛奇玛的耳目，没想到反而惹火了绫辻焰，真是费力不讨好。

　　飓风恶魔拽着还在吼“隆萨大人最棒！”的毕姆单膝跪地，冷汗顺着低垂的头颅大颗大颗的滚落，不一会就积了一汪。

　　即使身处有足够保障的安全空间，既冗长又污浊的厌恶感依旧如影随形，香烟被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中，静静地燃着，绫辻焰没有焦点的视线瞥到冷汗直流的飓风，暗红的双瞳恶趣味地眯起。

　　一、二、三……足足数了十八滴汗珠，欣赏够飓风的窘态后，绫辻焰幽幽地说：“刚才毫无理性的行动，是跟毕姆在一起呆久的原因吗？”

　　飓风恶魔沉默地跪着，大气都不敢喘。

　　绫辻焰抬了抬下巴，等飓风扯着毕姆站好后，接着说：“更换搭档的事，已经从玛奇玛小姐那听说了吧，飓风，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从恶魔隆萨嘴里听到玛奇玛的名字，飓风恶魔腿一软，差点又跪了，可没有隆萨的吩咐，他只能强忍惧意，飞速运转大脑：“我绝对、我和毕姆绝对不会透露您的事情，也不绝会让玛奇玛知道我们脱离了她的支配！”

　　“砰”沉重的刀鞘敲击在混凝土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当、当、当然！也会和新搭档好好相处！”飓风恶魔结巴着，像风中残烛般颤抖地补充道。

　　“没错。”把太刀重新别到腰上，绫辻焰走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飓风，变狡猾点。”

　　“顺便，帮我办件事。”

　　飓风恶魔心有余悸地点头：“遵命。”

　　-

　　“昨天真是太抱歉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刚一打开房门，九十度鞠躬的早川秋赫然出现。

　　“秋……是梦吗？”原本正捋着乱发的绫辻焰动作一顿，喃喃自语道。

　　“啪嗒”，房门关紧、3秒后再次打开。

　　扎紧的翘辫、挎在背上的武士刀，不知为何有些发楞的蓝眼睛，没错，果然是秋，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早川君会在我家门口？”绫辻焰探出头，暗红色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满眼的不可思议。

　　“啊……”早川秋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后，起身，迅速地整理由于弯腰而有些松垮的武士刀背带，“总之我道歉了。”

　　“就为了道歉？”

　　早川秋先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摇头。

　　嗯，绫辻焰知道这倒霉孩子在想啥了，他漫不经心地勾了勾手，越过他，径直往前走。

　　早川秋亦步亦趋地跟紧，五指收拢、松开，收拢、又松开……终于忍不住说道：“跟我契约的恶魔说，绫辻前辈……”

　　总算说话了，也没深究为什么刚见面就交恶的前辈搭档会亲昵地叫自己“秋”，绫辻焰松了口气，换了只手拿太刀：“叫焰、焰先生。”

　　“……焰先生，契约的恶魔说……”早川秋顿了一下，重复道。

　　“跟早川君契约的是什么恶魔？”

　　接连被打断，早川秋的忍耐阀值在边缘危险游离，语气不善地回答：“秘密！比起这个，恶魔说！焰先生的气味很奇怪，不是恶魔、也不是人，所以……”

　　原本走在前面的人不知何时撤步回眸，踩起的水花凌厉的飞溅，那抹压抑的暗红不偏不倚地对准自己，散发的危险气场同昨天在海边时如出一辙，早川秋自顾自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停下。

　　是否被恶魔占据只要看脸就知道了，这是义务教育中的常识，早川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

　　“早川君，你在怀疑我吗？”绫辻焰压低声音，不容质疑地说，“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但是，这点你必须记住，我们是搭档，只有互相帮助、互相信任才能在每日命悬一线的战斗中活下去。”

　　“还是说，比起恶魔猎人，你更相信恶魔的低语吗？”

　　没错，与恶魔战斗中的一点偏差，都会被无限放大，最终带来不可承受的负面连锁，更何况是搭档失和这种只会酿成恶果的严重错误。

　　但比起未来虚无飘渺的命运，早川秋更在乎现在身边的人们，他倔强地扬起头，下颌的线条棱角分明：“既然焰先生对我的想法一清二楚，那请告诉我，姬野前辈到底遭遇了什么？！”

　　烦死了，姬野前辈、姬野前辈的，昨天“恐吓”秋的时候，怎么没把她给加上？

　　“大概会死吧。”绫辻焰漠不关心地晃着太刀，平静的像在诉说一个事实，“不，应该说一定会死。”

　　“诶、刚才、说了什么？”双手抱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死？诶？”早川秋勉强扯开领带，心想怎么会？

　　可绫辻焰明显了解内情，冷淡的样子也做不了假，而且，更重要的是，骗他没有任何好处。

　　诶？难道……姬野前辈真的会死？

　　早川秋深吸口气，压下痛苦的战栗和不可颠覆的荒谬感，坚毅地问：“请您告诉我。”

　　“在那之前……”绫辻焰走近，用自己的两个食指在在早川秋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跟早川君契约的是什么恶魔？”

　　“狐狸！”带着丑极了的表情，早川秋眉头都不皱地速答。

　　“果然是这样，毕竟早川君很帅嘛，是狐狸喜欢的脸。”绫辻焰卷翘的睫毛扇动，宛如振翅的蝴蝶。

　　收回的手指上带着火炉一样的暖意，扩散到全身。

　　像听到了雪落下的声音，和柴火点燃的噼啪声，挥之不去的厌恶感消失不见。

　　在雨后微晴的阳光下，绫辻焰想，不管重复多少次，果然，秋就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