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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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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景哥,听说咱们那个小破酒吧要来一个国际巨星,你去不去?
-没兴趣。
-去吧去吧,高三明天就开学了,不趁机疯一把就得等到高考后了。
-你不是不追星吗?
-那是国际巨星啊,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是以后说出去很拉风的好吗。
江景时手上提着一塑料袋粗盐,大概十来包的样子,他一边跟崔钱发消息,一绕进巷子里。
居民楼把冬日的冷风挡在巷子两侧,不让一点冷气漏进来,当然也挡住了这个好不容易放晴的冬日难得的暖阳。巷子里满是烟火气,排风扇里排出油烟让这个逼仄的小巷暖和不少。
江景时不喜欢这种油烟味,他吸了吸鼻子拐进居民楼里,空着的手按下语音键:“地址,几点。”
2、
江景时没去过酒吧,找了半个多小时才站在这个出了地铁站没五分钟路程的破烂酒吧前,一阵无语。
这个酒吧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规经营的地方,上方的LED灯闪烁着土里土气的红绿光。
崔钱等了他有一会儿了,见到人来了,赶忙上来环住他的肩膀,把人往酒吧里带:“他们都在里面等了有一会儿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江景时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道:“我要是再绕上个十几二十分钟,就真的坐地铁回家了。”
“别介呀哥,来都来了。下次别说是两百米,就算是两千米我也过去接你,用跑的。”
江景时被油到挣脱了他的手:“没事多读点书少看点网上的土味情话,人本来就油,现在又油又土。”
“行行行。”崔钱忙不迭应下。
崔钱叫了304的几个狐朋狗友,在离舞台稍近些的地方占了几个座位。崔钱去吧台提来一打啤酒,往小几上一放,喘了口粗气:“来,看国际巨星的时候来点酒助助兴。”
江景时没要酒,让崔钱给他点了一杯果汁。
江景时闻言一挑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对人家国际巨星酒后乱性。”
“打听过了。”崔钱兴致缺缺,摆了摆手,“是个男的,我没那方面兴趣。”
另一个室友说:“再说了,真要想做点什么,喝了酒不就很难in起来的嘛。”
江景时对这种黄色话题见怪不怪了,304每晚卧谈到凌晨,带点颜色的东西都是少不了的。不过江景时也只是听听,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意思。
江景时挑选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不置可否。
十分钟之后,江景时听台上的抒情曲听得昏昏欲睡。听其他客人聊天,江景时知道了这位弱不禁风的驻唱已经谈着吉他唱了一个多小时的情歌了。
江景时语气带上些许不耐烦,问道:“崔钱,这位就是你说的国际巨星?你哪里听来的虚假消息?”江景时打了一个哈欠,“你们慢慢听,我先走了。”
“来都来了,再晚会呗。”
“就是就是。”
“直接走多扫兴啊。”
不知何时,台上那位堪比林黛玉的娇弱男生在一众唏嘘声中下了台,工作人员抬上来一架电子琴。
走上台的男生留着齐肩的狼尾,穿着黑色的风衣,那张脸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模糊不清。他调整了一下身前的麦,又试了下电子琴的音色,炫了个技,在身后骤起的架子鼓声中弹起了琴。
“我就说有国际巨星吧。”崔钱不知道在激动个什么劲儿,“瞧瞧这气场,是他没错了。”
“Shelter——”女生们开始尖叫。
“哟,英文名,美国巨星?”崔钱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
江景时冷嘲热讽道:“有英文名不一定就是美国的,你看咱班的英语老师,照样有英文名,不还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崔钱被噎住。
Shlter的风格很狂野,带动了全场的气氛,江景时的困意彻底没了,开始打量起这位狼尾帅哥起来,可惜灯光太晃眼,看不清。
3、
崔钱和室友要去找国际巨星要签名,江景时嫌丢人没去,在酒吧门口等他们。
这年风城二月的雪多少带了点春天即将到来的温柔,细细密密落下来,雪的清新把鼻尖迟迟不散的酒吧特有的烟酒味冲淡了,江景时贪婪地吸了口清新空气,干净清凉的空气涌入肺腑,江景时如获新生。
崔钱一时半会估计出不来,江景时闲来无事给家对门的弟弟打了一个电话。
“干嘛?”对方语气不善,“知道我要中考了还来烦我。”
“小屁孩你脾气很大啊。”江景时笑说,“哥我还要高考呢。”
对门的弟弟叫易别,一个人住,江景时和他关系不错,他爸也特别喜欢这个小朋友,几乎是拿他当儿子养着的。江景时这人欠的很,时不时就去逗他一下,比如半夜三更睡不着就会打个电话给易别说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又比如在易别打游戏的时候,仗着自己有他家的钥匙进去把网线拔了……
“你要是再因为什么确认一下我有没有因为熬夜复习猝死来找我,你就完了。”易别恐吓道。
江景时对这种恐吓不以为意:“哥是这种人吗?”
“你到底什么事?”
“让你瞒着我爸来酒吧这事你帮忙瞒没?”
“帮你抖出去了,他现在拿着菜刀在家等你,你好自为之。”易别说,“还有,你下次拿我找乐子能不能好好编个合理的借口?”
被揭穿的江景时也不恼,又逗了他几句,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小屁孩,你以后要是敢来酒吧,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易别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江景时蹲在路边,被挂了电话很是卑微。
好吧,装的卑微。
那位国际巨星出来的比崔钱他们还早,他电话打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了。林随也在打电话,他挂电话时江景时也恰好被挂了电话。
刚刚酒吧里灯光效果太晃眼,江景时没法看清林随的脸,这会儿林随站在路灯下,江景时看清了他的长相。
林随唱着最狂野的歌,长得却很洋气。
酒吧里还有人在狂欢,称得这一方天地格外静谧。林随把灰蓝色的针织围巾拉到下巴处,桃花眼疑惑地望着江景时。
江景时站起身,觉着这么盯着人看不太好,正准备移开视线,崔钱就大喊着扑过来。崔钱扒拉着江景时的外套,说问过老板了,台上那个根本不是国际巨星,压根没有国际巨星来小破酒吧这一说。
江景时其实挺想提醒他国际巨星就在你右边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你不闭嘴我都替你尴尬。
但明白过来发生什么的林随早就消失在雪色里了。
4、
江景时再次见到林随是在不久后的开学考结束。
附中一直有一个传统——大考大嬉,小考小嬉,不考没得嬉。
开学考是学校自己组织的,算是小考,下午生物考试结束就放了假,放半天,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学校。
江景时帮数学老师手改完试卷才回家。离开学校都六点半了,他徒步走到地铁站,却被告知地铁中途出了故障,正在维修,约莫两个小时才能到站点。
江景时绕着地铁站走了一圈,没找到公交站台,反而是看到了上回那个不入流的小破酒吧。
闲来无事就进去逛逛好了。
酒吧不入流是真的,连身份证都不需要,江景时随口答了句自己成年了,就被放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林随正在台上唱歌,弹着吉他,他穿着jk制服,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针织衫,在台下女生的呼声中,唱起了一支情歌。
上回台上那个弱不禁风唱情歌的男生跟林随比起来简直没法看。
林随连情歌都唱得狂野,如野兽般来势汹汹让人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落入了兽口。
结束的时候是八点半,地铁依然没有到站,江景时只能打出租车。
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长者至少两厘米长的胡茬,一脸猥琐相。江景时上去的时候,大叔把半截香烟丢到了窗外。
江景时被车内的烟味呛了一口,也不管冷不冷,把车窗开到了最大,让冷风系数灌进来。
“小伙子一看就很少抽烟吧,”司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往后座递去,“来,黄鹤楼,抽一根。”
“我不抽。”
司机从车窗里望了眼酒吧的LED灯,似乎是不太相信,说:“酒吧里出来连烟都不会抽?”
“我弟弟是来酒吧等我的,”林随打开副驾驶的门,很老练地接过烟,“他不抽,给我就行。”
林随套了件宽松的黑色棒球服,随手把烟往耳后一别,如果纹个大花臂,妥妥的社会哥无疑。
林随:“去鸿图小区。”
司机见林随是个不好惹的,只好作罢,悻悻然发动了车。
江景时从后视镜里瞥了林随一眼,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哪?
林随付了全款车费,和江景时一前一后下了车。
林随走到路边把烟丢进垃圾桶:“酒吧外的车还是少打,司机的烟也别接,那个司机是个惯犯,指不定在烟里放了多少药。”
江景时不情愿地应了声,问:“车费怎么给你?”
“不用了。”林随从棒球服里掏出学生证递给他,“校服口袋的拉链记得拉好,再掉就没这么走运了。”
难怪林随会知道他家在哪,原来是看了他的学生证。
林随的音色跟唱歌时不同,清冷通透:“高三了就好好准备高考,少去酒吧乱窜,没几个好人。”他一笑,“我刚刚可没在吓唬小朋友。”
小朋友?
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