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纱舞断凝霜》凝蓝忆紫

12、随君飘荡

　　“什么？你拿到了那封信？”沐凌枫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表情淡然的女子。
　　“嗯，我扶他时，从他身上摸出来的。”
　　“他会这么没有警觉性吗？”
　　“其实，是我对他们下了药。”紫寒耐心地把过程讲述了一遍。
　　沐凌枫盯着那封信，眉头紧皱：“怎么会这么容易？”少顷，脸上绽出一丝笑容，嘲讽道，“既然你希望这样，那我就姑且顺着你的意思。”
　　紫寒心里疑惑：“希望什么？”
　　“没事！”沐凌枫眉开眼笑。
　　紫寒抿一抿嘴道：“信我已经拿到了，那我爹的事呢？”
　　沐凌枫的脸暗了下来：“这个，姑娘，你听我讲……”
　　“怎么，我爹出事了吗？”
　　“不是，不是，你平静下来，我的意思是，你被骗了。”沐凌枫迟疑着说。
　　“被骗，什么意思？”紫寒带着焦虑。
　　“我调查过了，你爹不在郁香楼。”
　　“什么？你是说妈妈骗我，她根本不知道我爹的下落！”紫寒觉得眼前一黑，摸索着蹲了下去，手抱着头，陷进了无穷的痛苦，她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即使爹在妈妈手里，可她也知道他的下落啊，知道他还活着，可现在，爹爹又消失了，茫茫前路，他是生是死，今生是否能再找到他。
　　沐凌枫弯下腰，把手放在紫寒的肩上；“姑娘，你没事吧？”
　　紫寒啜泣着，搭在紫寒肩上的手随着身体的起伏而颤动，沐凌枫突然有一种想要把对方拥入怀里的冲动，想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抚平她的伤痛。
　　却见紫寒迅速地平静了情绪，拭掉眼泪，抬起头，笑了一笑，摇摇头。
　　“你得到这封信，他们肯定已经发觉了，你现在处境很危险，而且你爹也不在这，还是快点离开吧。”
　　紫寒在沐凌枫的扶助下，站了起来：“谢谢你，我想我会留下来，向妈妈问清楚，核实一下。”
　　“什么时候？”沐凌枫诧异地望着她，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对欺骗自己的人抱有希望，真有这种人。
　　“找个机会吧！”紫寒无奈地叹了口气。
　　“找个机会？”沐凌枫猛地抓住紫寒的手就往外拖。
　　紫寒的手被勒得生疼：“你干什么？”
　　“现在就是个机会！”沐凌枫更加用力，他的心更加痛，他不能容忍一个如此善良的女子继续遭受伤害，他不能丢下她，那种想要保护她的意念越来越强烈。
　　紫寒糊里糊涂地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拖出门，拉到了老鸨的门口。沐凌枫猛地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看见沐凌枫一脸的怒气，老鸨赔笑道：“谁惹公子了，让妈妈去教训教训她。”看了一眼紫寒，“莫不是蓝黛服侍不周？公子消消气，我立刻给您换一个。”
　　沐凌枫甩开老鸨放在自己的手肘上的手：“不用了。”
　　老鸨以自己的经验推想道：“像这样的客人，还不是哄一哄就好了。”随即堆上了比先前更灿烂的笑容，“公子不要在意，蓝黛不懂事，我会好好调教她的。”侧头示意紫寒，“还在干什么，快给公子赔礼。”
　　紫寒一脸郁闷状：“什么，他一天发疯，没给我道歉就算了，还要我赔礼。”
　　沐凌枫还是那副要杀死人的表情：“妈妈，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只要你一句话，蓝黛的父亲在哪？”
　　“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妈妈，我爹究竟在哪？告诉我实话，好吗？”紫寒听到沐凌枫的问话，情急走了上去，拽住老鸨的衣袖。
　　老鸨反手握住紫寒：“难道你不相信妈妈吗？我已经把他安置在了一个很好的地方。”
　　紫寒不知所措，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她不知道该相信谁。
　　沐凌枫冷冷地道：“你还要撒谎吗？你根本就不知道蓝黛父亲的下落。”
　　老鸨气得直咬牙，但老鸨不愧是老鸨，久经沙场，什么世面没见过，随即换上一副委屈的面孔：“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挑拨我们母女俩的关系。”说罢还紧紧地握住紫寒的手。
　　但沐凌枫也不是吃素的，在江湖历经这么多年，已不再容易被激怒：“既然你这么说，那这样吧，你带我们见见蓝黛的父亲，如果真如你所说，凌枫甘愿赔礼道歉。”
　　紫寒性急道：“妈妈，让我见见爹爹吧，女儿在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都不曾见过，求求您了。”
　　老鸨愣了一下：“这，这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那是什么时候呢？总得有个期限吧。”沐凌枫插嘴道。
　　老鸨收敛了笑容，冷笑道：“你这是存心找碴吧？实话告诉你，他的父亲根本不在我这里，你们见不到他。”
　　“什么？”紫寒一脸疲惫，虽早已知道，但现在得到证实，心里还是一片失落，“妈妈，是真的吗？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这样，你会留下来吗？你可是我的财神呢！”
　　紫寒不禁软了下来，沐凌枫快步走上去，拉住紫寒的手：“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我们走吧。”冷酷的表情瞬间温柔如水。紫寒点了点头，迈出脚步。
　　“想走？没这么容易。”老鸨响亮地拍了两下掌，脸上浮出一丝奸笑。
　　只见四个壮汉闯了进来，扑身就要来捉紫寒。
　　沐凌枫用手背轻轻一推，就倒了一个，随即将剑鞘向反方向一点，另一个壮汉破窗而出。沐凌枫向前走了一步，冷冷的瞪着另外两个人：“还要来吗？”那两个壮汉你瞪瞪我，我瞪瞪你，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老鸨见势不妙，一顺手扯过紫寒，挟在胸前，取下头上的珠钗，直抵着紫寒的颈部：“你不要乱动，否则我手里的东西可是不长眼睛的。”意味深长地瞅着紫寒，“好一快美玉，碎掉会怎么样呢？妈妈可是怜香惜玉的，只要你顺从我，什么事都好商量，对吧！”
　　抬头望向沐凌枫：“公子的心意我是看得出来的，想必公子也不愿意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摧花的事妈妈我也不愿干啊！”
　　沐凌枫心里思索着，要救下紫寒，并不难，只要制住对方的手，再以最快的速度救出紫寒就行了，但不能给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否则紫寒的性命就危险了。
　　沐凌枫握住剑的手加重了力道，找寻机会瞬间出剑，但剑未出鞘，就见老鸨已缓缓倒了下来，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紫寒挣出束缚，向沐凌枫跑去，对方一把抓住紫寒，看着她脖颈处的血痕，关切地问：“没事吧？”紫寒摇摇头。
　　沐凌枫松了一口气，才转向老鸨冷冷道：“你已经无计可施了，把蓝黛的卖身契给我。”
　　老鸨战战危危地道：“只要你不杀我，什么都好办，卖身契在床头的匣子里。”
　　沐凌枫打开匣子，找到卖身契，看了看便迅速撕掉了。紫寒在旁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撕掉它，我还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妈妈好像很喜欢呢。只是上面怎么会多了那么多字？当时很简单的哪！”
　　沐凌枫苦笑不得，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痴的女子，真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但还是笑道：“不为什么啊，这只是一张废纸。”紫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走出了郁香楼，望望湛蓝的天空，紫寒一阵轻松，终于摆脱了这里，但前途茫茫，自己又该去哪呢？心里不禁一阵惆怅。
　　沐凌枫转头问道：“你准备去哪？”
　　紫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我会去找我爹，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他。公子，谢谢你，你的恩情紫寒会铭记。紫寒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醉香露，送给公子，也许以后会对你有用。就此别过，一路顺风。”揣着仅剩的一颗醉香露，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渐渐走远的背影，沐凌枫不禁心里一片失落：天下之大，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找到自己的爹呢？一种怜惜的情感油然而生：“也许，自己能够帮助她。”
　　“姑娘，”紫寒转头，看见沐凌枫向自己跑来，不禁诧异。“姑娘，你一个女孩该到何处去寻亲，路上一定凶险，不如和我一道，在下也能尽绵薄之力。”
　　“公子想得周到，只是给你添麻烦，还是不麻烦你了。”
　　“怎么会呢？反正沐某也是四海为家，浪荡江湖，随姑娘寻父，也不至于虚度光阴，况且姑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应该有所表示。而且在下的江湖朋友也多，消息广，必有助于姑娘。”
　　紫寒似乎看到寻父又有了希望，动容道：“真的吗？我知道这样很冒昧，可是，那就拜托公子了，你的恩情紫寒一定会报答的。”
　　沐凌枫点点头，笑道：“那倒不用！”把手放于唇处，对着后方打了一个唿哨，只见两匹马飞奔过来，顺势牵住马缰，对着紫寒道：“上马吧！”
　　马蹄声声，沐凌枫骑在马上，一脸春风得意：“姑娘，你我能够结伴而行，也是有缘，以后，你就不要叫我什么公子了，叫我凌枫吧。”
　　紫寒笑了笑：“你比我大，我叫你沐大哥吧。你也不要叫我姑娘了，就叫我紫寒。”
　　“好，”沐凌枫顿了一下，故作神秘道，“既然你都叫我大哥了，那你就告诉大哥，你那是什么武功，这么厉害。没有武器，也不接触人体，人就直接倒下，毫无反抗能力，有点像隔空点穴，但是又不像。”
　　紫寒一脸诧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一点武功也不会啊！”
　　沐凌枫一脸失望：“你不要再逗我了，如果你不会武功，为什么抢你包的贼和青楼老鸨都会突然倒下，难道这么巧合？”
　　“抢我包的人？哦，那次在忘归楼，可你怎么知道？”紫寒冥思苦想。
　　沐凌枫一脸失望：“看来你沐大哥真不显眼，就是那个，那个跳过去抓贼的人啊！”边说边夸张地比划着动作。
　　紫寒恍然大悟：“原来那天那个蓝衣少年是你啊，怪不得你老是说我贵人多忘事。原来我们早认识，你还不止一次帮过我。”
　　“哎，你终于记起来了，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紫寒一脸神秘道：“其实，我真不懂什么武功，只是作为行医之人，针灸手法已炉火纯青，行针也出神入化。那两人突然倒地，就是因为我下针刺中了他们的麻穴，但是，如果困住我的手，我就没法了。”
　　沐凌枫大笑：“哈哈哈，原来被你这小丫头骗了，怪不得我问你身手如何时，你却弹了首曲子，我还以为你在糊弄我。”
　　紫寒委屈道：“我还以为你问我琴艺呢。”看着道旁飞速驰过的景物，“沐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沐凌枫看着远方道：“去江南，那里可是我的根据地。”
　　“驾，驾！”两声清越的声响伴着马蹄声在愉快并匆忙的氛围中渐渐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