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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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在一家农户投宿。很小的一间屋子一张床，刚够两个身量未足的孩子挤挤。莫无缺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取出被褥铺盖放置在床上。
两人和衣躺下。
莫晓的思绪一直在飘。遥想起现世当年，她的初恋竹马，从小调皮捣蛋叛逆不羁。及至少年，痞痞的性子坏坏的腔调，俊秀帅气的模样，时时秒杀一片怀春少女。有如此优质美少男正太在附近，莫晓自然时时以调|教为己任，重点养成为目标。最后守得云开见月明，抱得美男归。
那年，他带着坏笑，在校园里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吻向她，那种酥麻快|感和着被聚光灯般的目光包围注视着的晕眩和虚荣足以击碎任何女生的矜持。
可是，坏小子就是坏小子。正太长大了，正太偷人了，莫晓悲催的被戴绿帽子了。
所以说，养成正太什么的最不靠谱了。没有过去的男人也不能保证未来。
可是，贺炎冲是不一样的吧。他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护她周全，无论如何都不背弃她呢，她甜甜的想着。有一种坚持，举世无双。
这小屁孩，当初在凌武山时，除去催她习武，其他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给她乏味的生活添了不少趣味。高兴的时候，笑得比阳光还灿烂，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两边圆圆的小酒窝总让她有戳一戳的冲动，大眼睛亮亮的，清澈无垢。被她耍花枪耍无赖就露出一副气恼无奈的表情，童稚的脸蛋蹙起的浓眉，鼓鼓的两颊，嘟起的小嘴，委实可爱趣致得紧。
那么些年过去，已经是少年的他还是那么傻那么呆啊，初遇时的尴尬恼怒如今想来就好笑。害羞的时候，紧攥着拳头，低着头抿着嘴，嫣红弥漫至耳根处，不自觉的蹭着小步子，让人看着就想逗弄。练武的时候，认真专注的一招一式的比划，眉间眼底，英气迫人，无可匹敌。少年的朝气随着汗水挥洒，水珠子沿着额发顺着挺直的鼻梁滑落，瞬间惊艳。
这样的少年，俨然一块璞玉。
莫晓红了脸越想越兴奋，思维更发散。贺炎冲是名门正派，她是邪魔外道，这是不是卓一航和练霓裳的组合嘛。她还是他的小师妹呢，所以这其实是岳灵珊和任盈盈的二合一，令狐冲选谁都是她呢……莫晓捂着脸，在不大的床上扭来扭去，不停翻身，心湖荡漾一波又一波。
黑暗中，莫无缺安静的看着她。想着，今天之前的投宿她总是有床板硬硌着难受棉被有异味等诸多抱怨，一定要他再三劝说才愿意歇下的。
清晨，莫晓被莫无缺摇醒，迷迷糊糊的跟着上路。
这里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
又走了半天便到了天子脚下。莫晓勉强按捺着兴奋，慢慢随着人潮走，心里默念要矜持要淡定要低调……看着这红尘最繁华的一处，眼珠几乎要忙不过来了。
因为并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在莫晓看来此次纯属到此一游观光旅行。四处走走停停看看，在人最多最热闹的那条官道上漫步前行。
正走着，官道尽头忽的奔来许多兵卒，动作迅速的将路上的百姓驱往边上拦住，莫晓一阵激动，这就是大人物出场的前兆啊前兆！果不其然，只听马蹄蹬蹬，五六个鲜衣怒马的贵公子闪亮登场。莫晓紧掩住口，心跳快了好几下。落在最后的那位温文浅笑的贵公子依稀就是当年那个槐树下接住她的少年。
果真是他。平民百姓纷纷跪下，莫晓拉着莫无缺蹲下，小心偷望向北堂铭烨。这些年不见，他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样仰视的角度，更觉得眼前的人一尘不染，像踏九华而落凡间的谪仙，神情温文安适，风姿潇洒飘然。
在他经过时，莫晓的心狂跳，心里不自禁想着隔着人群的遥遥相望是多么的唯美震撼……可惜北堂铭烨并没有看她，他甚至没有看向两边人群，只挂着浅笑策马而过，更给人天人般不可高攀之感。待他过后，兵卒渐渐散去。人群才开始悄声议论。虽然按规矩，平民百姓是不可直视皇族的，可美色当前人性使然，还是有不少人像莫晓一样偷看。法不责众，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
莫晓周围的婶娘婆子小丫头眼角含春眉飞色舞嘀咕，“这么多皇子里，还是八殿下长得最好看啊！”
“就是，便是全天下男子也比不过。”莫晓腹诽，井底之蛙，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我家莫无缺才这么浅薄。
“是啊，瞧他刚才在马上的样子，真真是……”瞧着那女人一脸春意，莫晓默不作声，暗恼自己养成不力，莫无缺跟他比起来差距确实不是一点半点，容貌胜出，主要是输在气场上。
“听说，八殿下已经跟戚将军的独女定了亲了。待明年，戚家小姐及笄，就娶进门做八王妃呢。也不知那位小姐是怎样的天香国色，竟蒙八殿下垂青。”语中酸意清晰可闻。
莫晓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眼前迅速浮现戚如幼时的娇俏模样，一阵一阵的怅然若失。有种冲动想要揪住这些不明真相的围观人士大吼：戚家小姐还叫过她姐姐！八皇子北堂铭烨不仅抱过她还送过她礼物的！
都说做人要低调，可她又不是时时刻刻保持平常心的圣人伟人。当曾与自己相识相交的大人物站在高处，自己却只能随人潮匍匐，如蝼蚁一样仰望，任谁心里都有些复杂。莫晓默念：戚如跟北堂铭烨一对了？她跟他一对了？一对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更有些失落郁闷。虽然曾经是肖想过北堂铭烨，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可人家居然就要娶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喜欢过她……莫晓悻悻然走着，没留意一脚踏空狠狠摔了一跤，被莫无缺飞速扶起后自觉丢脸，见没什么大碍忙拽着他离开此处。
进了一家还算兴旺的客栈，要了一间可住两人的房。歇息的时候，莫晓又陷入了严肃的思考。通常情况，穿越女一定会跟财貌才三全的王爷皇子贵公子武林盟主什么的有交集，而他们也一定会对穿越女惊为天人，可到她这怎么好像样样不对了？嗯，很有可能是因为缺乏时间时机了解才让她明珠蒙尘，而她需要一个契机让人注意到她。思来想去，无意瞥见莫无缺。想起他每次卸去易容后给她视觉上的震撼，顿悟了。
急急忙支使莫无缺给自己易容。当然易容后的样子一定要比原来的差点，这样才会有惊艳感呐！折腾完之后，莫晓决定大吃一顿以抚慰自己青春纯真的玻璃少女心。嗅着大堂里饭桌上飘逸的饭菜香，她吞了吞口水，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哦！
尤其是特制的羊肉饼，咬一小口，肉的鲜香滑嫩，汤汁的醇厚鲜美，外焦内嫩绵软劲道的口感，让人吃了一个再想吃第二个。可惜古人也懂得做生意，说是一天只卖五百个，最后一份已经被人定了。莫晓不干了，仗着自己自尊受伤，说什么也要据为己有。可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于是她决定在伙计送到客人手里之前，打劫！
鬼祟的跟上伙计。有莫无缺扶持，莫晓享受了脚不沾地的快意。伙计一无所觉，欢快的提溜着食盒走着。拐进一条深巷，莫晓以为目的地就要到了，正要指示莫无缺劫掠的时候，一户民居突地打开，现出一张艳美的容颜。“好香呀，给我看看！”说着就毫不客气的一把抢过食盒。
莫晓傻眼，第一反应是，居然有人在他们之前打劫，这是什么背运？再一细瞅，靠，那不正是她那位给她惹下大麻烦的挂名师傅季雨蝶嘛。这几年因为有心避开而很少见面，可她那祸害的笑容还是时时让她后颈一阵发凉。
伙计有些愣，大概是没见过如此不客气的美貌女子。吞吐道：“姑、姑娘，这是别人定了的……若您还要，明日请早……”
季雨蝶妖娆一笑，“不必那么麻烦。”红酥手朝他面上一拂，那伙计就恍惚了，跌跌撞撞的朝一个方向行去，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季雨蝶拎着手中食盒，施施然的关门进屋。
本来看到这个灾星，莫晓是肯定不会去招惹的。可在季雨蝶关门的时候，莫晓明明白白听到一声呻吟，那声音……
不由得她再思索，咬咬牙轻手轻脚近前，往缝隙里窥视。
‘呼哧’，她忍不住大喘气。季雨蝶素手微动，数枚淬毒暗器飞出，莫无缺抓住门板随意一挡就尽皆挡住。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然门已破，躲藏也无用。莫晓往后微缩了缩，僵笑着，“师父，是、是我。”
季雨蝶愣了愣，新奇的看着她，“我怎不知有你这么个徒弟？”眼珠转了转，又再一细看，“哟，是……”
莫晓急急打断，“是是，是我。最近伤寒嗓子疼，再说行走江湖嘛总要有些遮掩的不是。”说完傻笑几声以示无辜。
季雨蝶咯咯娇笑，“是吗？”优雅的取出一只喷香的羊肉饼细嚼慢咽起来。
屋内，除了季雨蝶还有两个人。那呻吟就是其中一个人发出的，而另一个人正在旁若无人的施刑。莫晓又急又气，贺炎冲这死孩子怎么那么傻又落在人家手里了，枉她上次那么轻易就把他给放了。墨浓不愧是魔教出来的这做人也太狠了吧！
贺炎冲自莫晓放了自己，更笃定冥教有什么阴谋。他之前已记下了墨浓与冥教联络的隐秘方式，沿着暗号，在偌大的京城里竟摸到了墨浓的藏身之处。不巧，一个墨浓已经难对付，再加一个不按理出牌的季雨蝶，很快被擒。
瞧着贺炎冲气若游丝的双手缚住被吊着，身上血迹斑斑。墨浓慢条斯理的手持银针扎去，手法刁钻，像是专扎最能让人体疼痛的穴位。
莫晓咬咬唇，“师父，这个……嗯，这人跟我也有些过节。不如将他交给我来处置？”
季雨蝶笑瞥了她一眼，又看看莫无缺，“这等小事就不必这么麻烦。让墨浓直接将这小子折腾死不就好了？”
莫晓很是着急，手肘撞了撞莫无缺。只听‘嗤’的一声，墨浓手中的银针就只剩下指尖捏着的部分了。墨浓神色一凛，似不可置信的看向莫晓莫无缺两人。
季雨蝶依旧在吃着，只是递了个眼神给墨浓。墨浓顿了顿，开始解开贺炎冲身上的束缚。贺炎冲的神智似乎还清醒，费劲地望向莫晓。莫晓一阵心虚忐忑，生怕最怕发生的事发生。同时暗自庆幸自己有易容。
解了束缚，墨浓直接将贺炎冲抛向莫无缺。当看见莫无缺举重若轻的接住，墨浓眼中更是惊异。
莫晓眼见人已经救了，便朝莫无缺一招呼，火速撤离。
季雨蝶小指勾住小巧酒壶壶柄，往嘴里倒酒，饮了一大口后，慢慢的说：“你要去便去吧，我也不拦你了，你也不必对着无辜之人发泄了。”她长叹一声，眼中出现些许沧桑，“或者这世上的事都是这样，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墨浓并不答话，纵身离去。
他在灯下细细端详着手里的血晶簪子。烛光摇曳，血红晶莹的色泽更衬得他的手修长雪白。
“殿下，墨浓禀报，说是宁王四女已入京城了。”
他微微一笑，眼中悦色一览无余，“嗯，我已知晓。做得好。”
“还有，他还请求殿下让他去草古堂……”
“嗯，让他去吧。”
“殿下？”
“养狗，偶尔也得给点肉骨头不是？”他的语调文雅，声音低醇轻柔。
莫晓把贺炎冲身上血迹掩住，小心避开人群视线回到客栈。招呼伙计取热水备着，忙乱一番，莫无缺就开始为贺炎冲检查伤口。好在都是皮外伤，伤得都不重，好好调养几天就能痊愈。只是所需药材等琐碎东西比较麻烦，莫无缺便出去奔波采办了。莫晓闲来无事，就坐在贺炎冲床前发呆。不过两个时辰，他就苏醒过来。
莫晓吓了一跳，忙上前嘘寒问暖，“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疼了跟我说啊？”
大概是莫晓太过热情，贺炎冲有那么些不自在。感受着身上的舒适，他略带迷惑的看着她。
莫晓想着病人刚醒自然是想喝水的，忙倒了杯水送到他唇边。贺炎冲似没享受过如此殷勤的服务，“不、不，我自、自己来。”
莫晓执意要喂水，结果一个不慎，喂得有点多了，使贺炎冲呛了出来，还撒了些在胸襟上。莫晓讪讪的放下杯子，找来布巾为他擦拭。
贺炎冲愣愣看着她，越看她越心虚。于是莫晓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嗯，之前我不是欺负你了嘛。嗯，所以救你出来你也不用太感谢我哦。哎，跟那个伤你的人一起的女的，你认识吗？”
贺炎冲皱了皱眉，想必很是不愿回想，“他们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想了想，又问，“她不是你师父嘛？你怎么如此……不尊？”经历过这一劫，他也算明白莫晓当初的所作所在充其量不过是戏耍罢了。
莫晓放下心来，撇了撇嘴，“我是自作孽才找她做师父！”
贺炎冲瞪大眼，恐怕从未听过这般说话。莫晓恨恨的继续道：“她从未教过我任何东西，我也从未伺候过她。我们之间，不过是有着师徒之称的陌生人罢了。”
这种的说法可能着实让贺炎冲不能理解。但见他抿紧了唇，眉头微蹙，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莫晓发现还未东窗事发，心情放松下来，瞧着贺炎冲越瞧越是有趣。忍不住出口调笑，“瞧你这呆样子，恐怕被人压倒一口口吃掉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贺炎冲好似并不明白莫晓句中深意，一脸茫然更激起莫晓兴致。于是莫晓跳下凳子。作风流潇洒状的走过去，想用食指托其他的下巴，吹上一口气……
当然以上只是莫晓的预备实施。事实上，当她刚走到贺炎冲床前时就被床踏绊住，大概也有之前摔跤让脚扭了的缘故，一下子便摔到了贺炎冲身上。
因为长期束缚胸部也很难受，后来莫晓就只是裹着就好，不会太松也不会太紧。而贺炎冲见她扑到，习武之人条件反射，握起拳头放在胸前格挡。莫晓这么一摔，挨上了拳头，等于以卵击石，右胸瞬间疼得厉害。
莫晓费劲的撑起身，哭丧着脸捂着胸一迭声的呼痛，眼泪水都出来了。贺炎冲彻底傻眼了。
她骄纵脾气发作，不分青红皂白的埋怨贺炎冲。他面颊微红，低着头喃喃着，细听才能听到‘妖女’等字眼，几不可闻。
疼过之后，莫晓先是吓一跳，想想自己应该没暴露，又高兴起来。妖女啊妖女，多妩媚风情的称呼。小说里面的妖女=美貌与智慧并存权势共身家一色的优质女人，她可是肖想很久了，如今算是如愿以偿。
莫晓拍拍手，对妖女这一称呼着实心满意足，既然是妖女，自然要做妖女做的事。于是开始运起人至贱则无敌的二皮脸功力，对贺炎冲进行各种调戏。看着他说也说不过骂也骂不过的憋屈样子，那种羞愤的隐忍的表情，渐渐引发莫晓心中的某些东西。
初恋的坏痞子正太在跟她交往期间玩419了。当她发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他虽然跟别人做了，可绝对没有吻过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那时莫晓只是小白萝莉，爱好各种言情小说。小说里那痴狂爱恋着女主角的男主角即使御女三千过尽千帆，却偏偏不会接吻，一辈子只吻了女主一人。那时她只以为，这便是纯真的表现。
在她撞见坏小子搂着校花热烈激|吻的时候，信仰终于坍塌。出轨就是出轨，受不了诱惑就是受不了诱惑。当女人把亲吻当做最神圣的事的时候，男人早在床上实现了吻和做的结|合。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么久远的人和事，大概是被诱惑了吧，莫晓眼睛发直的盯着贺炎冲被水湿润后的唇瓣想。形如橘瓣的唇，颜色是浅浅的嫩红色，看上去很清新啊。这个常常会害羞脸红的少年啊……他身上的味道有着浴后清香，男人的体味不重，少年男子的味道很舒服，不知道他的唇是不是也那么……
鬼使神差的，莫晓俯下了身，吻上了因震惊而呆住的少年的嘴唇。
味道果真很好，很干净很清爽。软软滑滑的唇瓣轻咬起来还很有弹性，舌头一碰就往后缩。她再碰他再缩……直到他不由自主的勾缠她吸吮起她来。甘美干净的男孩子味道给了久未尝情|欲的莫晓太多的情迷意乱，以至于想一直沉溺下去。
结束了那么一个吻，莫晓趴在贺炎冲身上直喘气，暗想自己是不是疯了，戴上一个面具就不可控制的做些疯狂的事吗？
当目光扫过房门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停止。
可是很快，有一种不知来自何方的情绪汹涌而来，像报复后的快意，像心理平衡后的冷笑，奇异的麻木了她的心。
莫无缺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脸上露出莫晓从前从未见过的表情，似乎……是痛苦。他的一双眼睛就那么平静看着莫晓，可里面的东西莫名的让她愧疚难受。难受得想要把心给捅上几刀，看看还会不会流血。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异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