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朴伽

2、这一天可真无聊啊

　　河北九月份的天气总是忽冷忽热。第二天，陈迹是被冻醒的。窗外晨光熹微，隐约传来狗吠。陈迹按掉闹钟，凌晨五点。

　　嗯，还能再睡会儿。

　　邻床屈旅传来动静，估计也是冻醒了。陈迹对屈旅不屑一顾，只是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接着睡觉。

　　屈旅把有些单薄的被子叠得有棱有角，放在床头就下去洗漱。洗漱声传到陈迹耳里，扰人清梦。“有病吧？起这么早干嘛”陈迹低声骂道。

　　洗漱声停了，良久不见动静。陈迹在闹钟响后才慢悠悠地起床。他踩着上床梯下去时，瞥见屈旅趴在桌子上，借着昏黄的台灯光看辅导书。

　　正常人看到舍友内卷都会产生压力，可惜陈迹不是。“捡芝麻丢西瓜，牺牲睡眠时间学习只能让学习效率更低下。”陈迹又暗暗想道，“我只要保持自己的步调就行了。”

　　其实也可能是陈迹看屈旅这个人不顺眼，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看不顺眼。

　　六点是跑操时间。太阳卡在地平线，斜射的阳光穿过操场边的梧桐枝叶，留下一地碎影。

　　屈旅个矮，被体委打发到男生列第一排，就在那棵梧桐附近。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很长，隐隐与梧桐树齐平。

　　跑操就跑三圈，跑完就回教室早读。虽然才三圈，但躺平一个暑假的陈迹不免有些气喘吁吁。陈迹扫视教室一圈，发现大家都这样他就放心了。

　　周三是语文早读，陈迹在暑假就背过了初三要学的文言文。他托腮转笔，翻开崭新的政治书开始用铅笔勾画，方便政治课上记笔记。

　　初三的生活枯燥紧凑，饭点是为数不多的空闲之一。六点五十下早读，一部分学生狂奔去食堂抢饭，一部分蔫蔫地趴桌上睡，剩下无所事事又跑去食堂的就是陈迹这类人了。

　　“唉唉唉，陈迹，我一会去打饭帮你带点？”同桌方子林热情洋溢地问，她和她爹一样的古道热肠，是陈迹不擅长应对的人。

　　“你可能忘了还有检查组”陈迹说完，又埋头把数学卷子叠在一起折好。

　　方子林：“……”

　　方子林又问“那你吃什么？”

　　“啃面包”

　　检查组，正阳初中七大不可思议之一。它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规范性组织。他们真伪难辨，你眼前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属于检查组；他们雷厉风行，传说一个检查组组员一年能检查出上百件违规行为。

　　反正陈迹不信这些，但方子林信啊。一提到检查组方子林就不敢把饭菜带出食堂了。知道声“拜拜”就溜去食堂了。

　　陈迹置若罔闻，收拾完卷子后拿出面包开啃。陈迹慢条斯理地啃着面包，打算以此垫肚。

　　陈迹的桌上投来一片阴影，是屈旅。屈旅递来包子，问“吃吗？””。

　　屈旅偏黑的手指短短的，捏着包子送到陈迹眼前。

　　陈迹当然没要。并且没有搭理屈旅。

　　屈旅讪讪地收回手，回到座位上。陈迹隐约听到有同学对屈旅说“他这人就这样”“颜狗一枚”“没事的”诸如此类。陈迹没理，继续啃自己的面包。面包又干又硬，明天还是去食堂吃吧，陈迹想。

　　上午第一节课开始，到晚上第二节课结束，陈迹回到宿舍，对屈旅仍然视若无睹。最后躺在床上等月光代替灯光，也一言未发。